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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白尼致教皇保罗三世的信

 mingmu888 2017-09-08

独立思考是突破颜值文化的唯一出路

古哥古点 2015年11月30日


《哥白尼致教皇保罗三世的信》

哥白尼致教皇保罗三世的信 来自古哥古点 21:05

也许是故事化的思维在作祟,长久以来,当我们讲述科学发展或者人类社会其他方面的进步时,总会不知不觉的陷入到一种强大的默认程式之中。那就是某某理论长时间的禁锢住了人们的思想,而落后腐朽的保守势力为了自己的利益疯狂的钳制着追求自由与真理的人们向前的脚步。通常,在这样的叙事习惯中,还要刻画出几个脸谱化的人物:古老而强大的落后理论权威,顽固的思想卫道士和不惜献身的探索者。这样的矛盾与斗争当然不能说完全是虚构的,然而我们却很少真正的把这样一种经典剧情去当做一个问题加以思考,那就是为什么有些学说可以在如此之长的时间内蒙蔽众多的人。如果这种蒙蔽作用真实的长久的存在过,那是提出它们的那些学术权威们的本意吗,他们就都是如此的不堪永远不希望有后人改进自己的观点吗?而取得突破的英雄们,在当时他们所在的时空环境中,真实的心路历程和研究目标又是怎样的?他们早就预见到了多年后教科书将授予他们的荣耀还是出于一些其他的我们有意或无意忽视掉的不见得那么光鲜的原因呢?这样的思考其实并不难于进行,指鹿为马的故事不是不可能发生,但相信每个人都能够同意,面对淫威而附和赵高的人,内心中大概也没有真的相信鹿就是马。顽固势力的暴虐只能是短暂的弹压,但在更多的情境中,那些能够使人相信千年的学说之所以屹立不倒,只能有一个合理的答案来解释这种顽强的生存力,那就是它本身的确是一种合理的答案,直到人们能够察觉到它深深隐藏着的不合理之处。这样的深邃的洞察力而非单纯的勇气才是探索者们打破古老迷局时最值得赞美的地方。

日心说和地心说的故事,许多人都知道个大概。像通常一样,人们很喜欢将一座腐朽大楼的倒塌归因于某个人或某次重大的事件,比如哥白尼对罗马教廷发出的挑战。然而这样的大概心理大概是最要不得的,因为他让哥白尼变成了英雄,变成了勇士,唯独不再是曾经的哥白尼。简单的几点线索就足以让我们意识到真实回溯的价值。大家熟知哥白尼的《天体运行论》(Onthe Revolutions of Heavenly Spheres),然而这个名词的翻译本身就存在重大的误读,因为在哥白尼的时代他仍然承认宇宙的结构是一层层嵌套着的天球,所以这里的书名应该叫做《天球运行论》才对。再比如,人人都说哥白尼是日心说的创始人,并且由此改变了其后人类的命运。然而,哥白尼并非日心说的首创者,他在提出学说其后的很长时间里也没有改变什么,甚至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要去改变什么。可以更加准确的这样来描述,哥白尼的确促成了日心说的飞跃,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哥白尼始料未及的;至于说到改变人类的命运,哥白尼只是在他所处的年代里提出了一个幻想的故事,他望见了远处的一片风景,但人类扭动方向盘真正驶往那一方美景却是多年之后许许多多的人渐次而缓慢的完成的。很难说,没有哥白尼的一瞥就一定到不了这美好的远方。

地心说vs日心说

哥白尼固然突破了以静止地球为中心的宇宙观的辖制,但他并没有走的那么远。他仍然停留在那个天球的世界,所有的星体都运行在天球之上,他只不过把天球的中心稍稍挪动了一下坐标而已。严格的说,哥白尼提出的也不是日心说,而是日静说。在他的体系中,太阳不是严格的宇宙中心,真正的中心是在太阳的附近,由此可见,哥白尼不是一个固执的标签化的人物,他不是为了反对而反对,他最初的动机只不过想要建立一个更加简洁而准确的模型去描述天上万物的朝来夕往,所以他的求真精神和目标决定了他不会仅仅为了让自己的学说显得更完美就刻意的把宇宙中心至于太阳之上。相反的,为了能够更准确地解释行星的逆行现象和亮度变化,只有承认太阳没有精确的位于宇宙中心才可以,哥白尼正是如此做出了选择。假如他没有这样的面对事实的精神,那么日心说和地心说又有什么本质区别的,不过都是妄想者的哲学宣誓罢了。所以当我们带有盲从式的称颂哥白尼的挑战精神时,请不要夸大他的目的,他不是为了战胜谁,而只是为了要一个更加准确的结果。其实这样的求实精神,在地心说中早就存在了。早在托勒密提出的本轮均轮的运行体系中,地球同样不是严格的中心,而是处在真正中心点的旁边。从这一点上来说,尊重事实的科学精神实际上从古老的地心说到日心说,从托勒密到哥白尼一直在延续着。他们没有对立,如果说先行者托勒密犯下了错误的话,那也只是在当时的他还没有掌握到更多的事实而已。

嵌套的天球

我们提倡阅读经典,并不意味着往昔的经典仍能代表今日的最高水平。原汁原味的回顾只为了寻求历史的真实,只有真实才能赋予人们面对此刻的真实,探索下去和更越前人的勇气与智慧。为了践行这一目标,下面将把哥白尼的《天球运行论》原书的序言整理给大家,这篇短序或许有着独特的意义,因为它是哥白尼写给教皇保罗三世的内心独白,这可以更加立体的还原出一个真正的战战兢兢的哥白尼。

神圣的父啊!我完全可以预料到,我的这本关于天球如何运行的书将会让许多的人大喊大叫,并立刻宣布拒绝这一切邪念。我对自己的信念并没有迷恋到可以完全不顾他人看法的程度。我深知哲学家不应受到世俗评论的打扰,因为在神所允许的理性范围内探求真理正是他们的渴望,但我还是想尽力避免产生出一些极端错误的想法。我非常清楚,以静止不动的地球为中心的宇宙观已经深入人心,它被世世代代的人们所接纳,以至于如果我提出一个让地球运动起来的结论,必定会被视为荒唐的言论。所以,我犹豫了很久,是把我的论证公之于世,还是像毕达哥拉斯学派的传统做法那样只是把这些奥秘以口头形式告诉身边亲近的人。吕西斯(Lysis)给希帕克斯(Hipparchus)所写的书信可以证明这种隐秘做法的存在。以我的观点来看,他们选择这样做并不是像一些人所以为的那样是害怕自己的杰出成果流传以后遭人嫉妒,而仅仅是出于严谨,不想让自己费劲气力才获得的宝贵研究成果遭人耻笑罢了。因位永远有这样的一群人,他们自己从不愿意投身于任何的学术事业,除非有利可图。他们即使看到了其他先辈的示范或者收到了来自周围的朋友们的劝说也不愿意进入那些枯燥的没有利益的哲学研究之中,但是他们却因自己的愚蠢而非常乐意于像蜂群里的雄蜂一样混迹在那些真正的哲学家队伍当中。每每想到这里,我都不由自主的会担心我自己的理论中的那些新奇而似乎违拗常理的内容会不会也遭到如此的耻笑,这样的担忧几乎让我决定彻底放弃正在进行的工作。

正当我犹豫不决甚至是灰心失望的时候,我的朋友们帮助我改变了想法。第一位是卡普亚的红衣主教尼古拉·舍恩贝格,这是一位在各个学术领域均享有盛名的人。第二位是切姆诺(Chelmno)主教,我的挚友蒂德曼·吉泽(TiedemannGiese),他一直以来都在专心的从事对优秀文献的研究。他始终鼓励着我,甚至有时还以责备的口吻督促我发表我的研究论著。这些论文其实摆在那里已经快40年了。还有很多其他的知名学者都建议我公布所得的成果,他们鼓励我说不要因为畏惧而胆怯于发表自己的著述,只有这样,这些成果才能被天文学界广泛的使用。他们还说,越是有更多的人觉得地球在运动这样的说法是荒谬的,那么在我用详细的证明帮助人们驱散这一信念的迷雾时,人们越是会对这一学说表示赞赏和感谢。所以,在这些朋友们的劝说下,本着这样的良好愿望,我终于答应他们长久以来的要求:出版这部作品。

教皇保罗三世

然而,教皇陛下,在经历了日日夜夜的艰苦研究工作之后,终于敢斗胆的把这些结果公布出来的我不再犹豫的谈论我所思考的关于地球处于运动之中的结论。对此您也许不会感到太多的惊奇,但或许你还是想听听,我为什么敢违反天文学的传统认知而且冒着违背常识的指责去设想地球是在运动的。我不能向陛下隐瞒,这是因为天文学家对于天球运动的研究存在着极大的疑点,所以我不得不另外寻找一套方法来计算天球的运动。首先,天文学者甚至连太阳和月亮的运动规律都没有完全把握,他们甚至无法确定出准确的回归年的固定长度。其次,在研究日月和另外五大行星的运动时,天文学者没有使用相同的方式和假设条件来统一的处理视运动。有些人只想用更多的同心圆的嵌套来描述天球,另一些人则使用更复杂的偏心圆和本轮加以计算,而即便是这种更复杂的处理方式也并不能达到人们的预期目标。坚信同心圆结构的人非常固执地认为,非匀速的运动也是可以通过更多同心圆的叠加来解释的,但是他们始终无法给出和观测完全相符的结论;另一方面,引入偏心圆结构的人虽然好像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视运动难题,但是他们使用的概念明显破坏了匀速转动的第一原则;而且他们的偏心圆也无法得出或者推导出最重要的一个关键之处,就是宇宙的结构及其各部分都应该是对称的。结果正相反,他们的做法就好像是一个画家,他能把各个局部的地方画的很好,能临摹人的手、脚、头和其他部分,但是他却不能把这些部分组合成一个人,因为所有这些片段都是不协调的,硬凑在一起的结果不是一个人,而更像一个怪兽。所以我认为,那些使用偏心圆模型的人不是遗漏了某些不可或缺的东西,就是硬塞进来了一些纯属臆想的外来的东西。如果他们的方法是遵循可靠的原则,最后的结果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前提假设如果没有错误的话,基于这些假设得出的结论也必然可以被证明。

于是,在我对天文学传统领域中涉及天球运动计算的这种混乱局面长时间思考之后,我开始变得气恼,哲学家们在不能够确定出一种方法来理解这个由造物主专门为人类设计的,最美好、最有系统性的世界机器的运动的同时,却可以对一些与世界相比无比渺小的细枝末节研究的极为详细和深入,我为这样的对比而气恼。所以,我重新阅读了所有能够找到的哲学家的著作,想看看是否有人曾经提出过与天文学教师在学校中讲授的知识不一样的天球运动。结果,我先是在西塞罗(Cicero)的书中发现,希克塔斯(Hicetas)曾经提到过地球是运动的,接着我又在普鲁塔克(Plutarch)的书中看到,他也提到过地球运动的观点,类似的还有一些别的人都曾经这样设想过。为了更好地说明,我把他们的原话摘抄如下:

「虽然一些人认为地球是静止不动的,但毕达哥拉斯学派的菲洛劳斯(Philolaus)却相信,地球和太阳、月亮一样,正沿着一个倾斜的圆周围绕着中心火转动。庞托斯(Pontus)的赫拉克利德(Heraclides)与毕达哥拉斯学派的艾克番图斯(Ecphantus)也认为地球是处在运动之中的,不过不是向前的那种运动,而是像轮子一样围绕着自己的中心自西向东的转动。」

这些资料给我以启发,所以我也开始思考地球是否可能运动。虽然这样的想法似乎很荒唐,但我想既然我们的前人可以随意的引入各种同心圆或者偏心圆来解释天庭的现象,那么我也应当可以假定地球有某种运动,看看在这样的想象下得出的解释能否比前人对天球运行的描述更加精确。

于是,通过假定地球具有我在书中所赋予的那些运动形式,经过长期认真的观测,我终于发现:如果把其他行星的运动同地球在轨道上的运动视为一致,再对每一颗行星的运转进行计算的话,就会发现不仅可以得出各种天文观测中已有的现象,而且还可以给出所有的行星在整个天球上的排序以及它们的尺寸大小。整个天庭是如此紧密的相互联系在一起,以至于改变它的任何一小部分都会引起其他部分乃至整个宇宙的混乱。所以,我是这样来安排本书的内容的。在第一卷中,我将给出整个天球的分布以及我所赋予地球的运动形式,因此这第一卷可以说包括了宇宙的总体结构;在其余各卷中,我把其他的行星以及整个天球的运动与地球的运动联系起来,这样我就可以确定,其他行星和天球的运动的现象可以在多大程度上能够得到更好的改进。我一点都不怀疑,只要那些敏锐的具有真才实学的天文学家才愿意深入的而非肤浅的去对待和考察我在本书中为证明这些结论所引用的材料,这些都是天文学这门学科的研究工作特别要求的,他们最终一定会赞同我的观点。但是为了使有素养的人和普通人都能看清楚我的态度,那种决不回避任何人的批判的态度,我决心把我的这些成果献给教皇陛下而不是别的什么人,因为在这个我所生活的地球的偏远一隅,无论是地位的尊贵还是对于一切知识以及天文学的热爱,您都被视作至高无上的权威。尽管阴暗角落中的隐蔽攻击难以防范,但是您的权威和判断力却能轻而易举的阻止那些攻击者的恶语中伤。

大概总会有一些对天文学鲜有建树却又喜欢自诩为专家的所谓空谈者会出于自己的私心杂念,通过对《圣经》的某些段落加以曲解来对我的作品进行无端攻击,妄加指责。对于这些缺乏实据的批评我不会理睬。比如大家都知道,拉克坦修斯(Lactantius)也许在其他方面算得上是一位有名气的作家,但很难说他是一个天文学家。可是他在谈论陆地形状的时候却表现的像个懵懂的幼童,并且时常讥笑那些认为陆地是球形的人。所以,如果出现了这样的人来这样的嘲讽我,也不必感到吃惊。天文学是为那些真正的天文学家而写的,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从一个天文学家的角度来看,我的辛勤付出也将为陛下所主持的教廷做出贡献。因为不久之前,在利奥十世的治御之下,拉特兰会议(LateranCouncil)曾考虑修改历法。之所以那次会议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唯一的原因就是,年月的长度和日月的运动被认为还无法足够精确的测定。从那时起,在当时主持历法相关事务的弗桑布隆(Fossombrone)主教保罗这位优秀的人士的建议下,我开始把注意力转向对这些问题的研究。至于我在此方面算是取得了怎样的进展,我只能提请陛下以及所有其他有学识的天文学者来判定了。为了免使陛下觉得我正在夸大本书的功用,现在我就转入下面的正文。

The cosmographical glasse, 1559,from William Cuningh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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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站在巨人的肩上》

作者:【英】史蒂芬·霍金编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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