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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琴家陈雷激:琴弦之外,重在潇洒

 男得糊涂888 2017-09-12

陈雷激--凤求凰 来自九州书院 03:39


他在北京奥运开幕式上作古琴独奏表演。

他拨响的《太古遗音》,令世界为之动容。

他是新一代古琴演奏家代表,是将古琴引向未来的领军人物。

他9岁学琴,成为古琴大师龚一先生的开门弟子,被评为“古琴界不可多得的一位”。


他毕业于:

上海音乐学院古琴专业,

师从龚一先生(中国琴会会长)

中央音乐学院指挥专业,

师从俞峰先(中国歌剧院院长)

中央音乐学院作曲专业,

师从赵季平先生(中国音乐家协会主席)


他游学欧洲,学贯中西。


他是,陈雷激。



9岁成大师开门弟子


  记者:听说您小时候比较顽皮好动,怎么会和古琴结缘的呢?

陈雷激:我小时候的确比较好动,太调皮了,就像我的名字一样——雷激,父母就让我学一个比较安静的乐器。我的老师龚一是我父亲的同事,也是邻居,又都是摄影爱好者,他老来我们家。那个时候也没想过要成为专业的,就是学着玩。

记者:开始学习古琴是在几岁?

陈雷激:学古琴是9岁,12岁小学毕业,就进了上海音乐学院附中。大学就是上海音乐学院了。

记者:那时候男孩都是玩各种各样的球、模型、枪之类的玩具,当时您自己心里喜欢学古琴吗?

陈雷激:最初觉得古琴只是好听,并不喜欢,我那时候其实更想学打击乐,觉得敲云锣特帅。我记得特清楚,父母逼我练琴,不练就跪搓衣板,结果我选择跪搓衣板。龚老师当时也没有别的学生。我算是他第一个正式的开门弟子。龚老师的老师张子谦先生也教过我,但我受龚一老师的影响最深。我有点像他儿子似的,他把我从开始一直送到大学毕业。所以我从小打下了非常好的童子功技术。


  


开幕第一声须用古琴古琴古琴


     记者:您演奏古琴最注重的是什么?

  陈雷激:我一直想找到一个形容词,最能代表古琴音乐和以前文人的一种情怀,想来想去,我认为最重要的可能是潇洒。因为我相信以前是没有音乐演奏这个职业的,以前弹琴给自己弹、给朋友弹都是好玩,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当然现在作为职业的演奏可能要稍微严谨一点。但是那种精神应该是有的,就是中国古代文人的那种潇洒、洒脱。

  记者:我们了解到,古琴代表了中国传统文化,寓意是很丰富的。它也蕴含了中国古人对世界的认识、对自己的认识。怎样通过这样一张小小的古琴把它表现出来呢?

  陈雷激:其实古琴文化就是中国音乐历史文化,也是中国艺术历史文化,也是中国历史文化,也是中国历史。因为古琴有谱子的记载,所以它承载了很多,在中国音乐史上有非常重要的地位。所以奥运会开幕式,导演们一致认为,开幕第一声必须用古琴,因为没有更好的乐器能代替它。

  记者:北京奥运会机会非常难得,当时是怎么选定您亲临现场来做表演的?

  陈雷激:我运气比较好。当时并没想到能上奥运会。我只是一开始参与了第一部分《画卷》的音乐制作。当时我得到邀请,提前一年多来做这个音乐。第一声很重要,因为中国文艺复兴就从这一声开始了。当时的确有这种感觉。总觉得中国会有一个变化,而且是在文化上向世界展示自己。作为奥运会第一个节目的第一声,我当时觉得挺牛的。因为这个音乐在里面是作为solo乐曲,独奏的。所以,如果有一个人在上面演奏,感觉会更好些。我是首选,也有备选——万一我病倒了,是有替补的。当然我坚决不能病倒。说实话,当时并没有给这个曲子取一个名字,由于大家觉得它特别好听,就有人给它取名叫《太古遗音》——因为那张琴叫“太古遗音”。这个曲子是由陈其钢作曲的。



中西音乐的自由和严谨


  记者:您在法国留学时除了继续深造之外,还通过演出的形式弘扬了咱们的国粹——古琴艺术,通过两种不同音乐文化的接触和比较,您觉得中西方的艺术两者各自追求的是什么?

  陈雷激:从表现形式上,比较浅地说,中国的艺术主要表现在写意,而西方主要在写实。举个简单的例子,中国的绘画,画一个人物穿着长衫,它就一根线下来了,就一根线,能看出这个人体态是肥胖还是瘦长;西方肯定是什么肌肉啊都给你弄了。但是如果学过西方绘画和雕塑——学西方绘画还要学解剖——对肌肉非常了解了,画得特别好了,再来画中国传统画,一根线画下去,那这根线就跟以前那根线不一样了。中国的音乐和绘画一样追求的是意境。学习了西方比较严谨的音乐以后,再回过头来就明白了很多。

  记者:您在古琴演奏方面是不是也吸收了一些西方元素?

  陈雷激:中国的音乐是非常自由的,但是自由里面其实是有奥妙的,是有密码的。它不能随便来。我总结了一下,其实也就是节奏与力度之间的关系,一个比例关系。但是如果你没有学过很严谨的东西,就很难把比例破译出来。

  



心手两忘是最高境界


  记者:都说内行看的是门道,怎么判断一场高水平的古琴表演呢?

  陈雷激:至少要达到心手两忘的程度,就是你基本上要忘掉你在弹什么,也就是说没有技术上的负担。不光是合二而一,还是天地人合一。你光和乐器合一还不行,你还要跟环境,跟天合一。以前我不太理解什么叫天地人,现在越来越多能体会到环境、作品和人当时的感觉融在一起以后,能够升华到一定的高度。

  这个境界其实是所有中国传统文化载体都在追求的一个境界,不光是古琴,打太极拳也一样。你看太极图,白的里边有个黑心,黑的里边有个白心,一个圆的嘛。黑的是有形的,就是说你打拳是有图示的,有拳路的,但是你的心是空的,心不应该在你打拳的里边,而在无形的地方。那么什么地方是无形的?就是打拳的外边,就是自然这个环境。为什么有很多高手打拳已经不像是在打拳了?因为他在出每一招的时候都是本能的。我觉得弹琴也一样,要达到这种境界。最好的演奏方法就是最自然的、最放松的、最能够控制的。

  记者:您在演奏时是不是对周围的环境有一定的要求?

  陈雷激:演奏其实我要求不高,只要安静,但是安静很难。尤其在我们现在这个社会,在都市里。你要到农村或自然的山水里面,其实也并不安静。流水声、鸟叫声,有一年夏天我在一个山上住了一段时间,那个知了叫得可响了,一直要叫到晚上。但是这种自然的声音一般不太影响你,反而是城市里汽车那样的声音——不是自然本身的一种声音,很奇怪,它就会影响你。如果在一个音乐厅里面开音乐会有人说话,这个声音就非常影响你。当你听古琴时,你突然会发现我们的环境有多么的嘈杂。我们真正安静下来时,能听到三环的汽车声,各种声音都有,因为我们现在已经不习惯安静了。而古琴它其实是没有声音时候的一种艺术。

  记者:没有声音时候的一种艺术?

  陈雷激:对,它的音的出现,其实是为了勾画出没有声音。就像国画一样,它最有味道的地方是那个留白,画的那些线是为了那个白怎么样更美。从这点让人多多少少感受到我们这种文化的魅力所在。你要想比拼声音,你真是拼不过西方艺术、西方音乐。我觉得,可能古琴音乐在这方面比较坚持。现在别的民族乐器已经比较西化了,就是它在选择声音的快速啊,完全是走的西方的路子,我并不完全赞同。

  


  在采访过程中,陈雷激先生在他的工作室请我们一边喝茶一边交谈,说这茶要是不喝会后悔的,还说这个茶水声是不影响的。

  雷激先生说,其实他小时候并不想学古琴,情愿跪搓衣板也不想学。“我特别后悔,觉得干什么不好啊,对吧。但是走了人生的一半了,突然发现其实古琴是我的命运。”他比较喜欢西方音乐,为此曾留学法国,并在法国国际州立音乐学院学了指挥专业,还有模有样地指挥过欧共体青年交响乐团等乐团。本来是想脱离的,但没想到在国外为了生存,反而弹得更多了。

  尤其是北京奥运会之后,当人们提到陈雷激这个名字时,就会想到古琴,这说明它已经成为其独有的一种标志了。“我现在又读了一个古琴博士,所以我这辈子的命运,估计基本上就是古琴了。”他笑着说。古琴博士在国内应该是第一批,他说考试前几天才知道有这么回事,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然后就去报名了。结果没想到就考上了。这就是他与古琴的不解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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