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罂粟背锅？关于虞美人的误会太多太多

尽管只是一种观赏植物，却经常替罂粟[yīng sù]背负着毒品的名声；虽然原产自欧洲，中文名却是优雅而接地气的词牌名——虞美人，一种和人类文化紧密相关、有着诸多传奇却又被屡屡误解的植物，就是今天的物种日历主角。

虞美人（Papaver rhoeas）。图片：余天一

虞美人之名，从何而来

虞美人来自罂粟科罂粟属，这是一个因可以提取毒品的罂粟（Papaver somniferum）而闻名的类群。实际上，除了罂粟和极少数几个近似种，其它大部分罂粟属种类几乎不含有能够制取毒品的成分，其中很多种类更是人们身边常见的观赏植物，而虞美人就是其一。

有可能就在你身边。图片：Manel / flickr

罂粟一名，是形容其罂瓶一样的蒴果和形似小米的种子，“罂”即储粮容器，“粟”即小米。相比之下，同样从欧洲引入的虞美人，名字不知道优雅到哪里去了。然而，这个让人浮想联翩而又恰如其分的名字，最早却不属于它。

我们讲过罂粟，在美国和欧洲的大多数国家，罂粟籽是合法的食用香料<戳这里回顾>。图片：ibtimes.co.uk

最初唐宋时期的虞美人很可能指的是豆科的舞草（Codariocalyx motorius）。古人为之赋予虞美人之名，是因为在舞草旁唱歌或击掌，舞草的叶片即会摇动，善舞如虞姬，因此舞草得名虞美人草。到了明清时，虞美人之名逐渐被人们附会到了新引进的这种罂粟属植物上，也许是因为它的花瓣如长袖翩翩，身姿优雅而随风摇动。

姿态优雅的美人儿。图片：余天一

虞美人有毒？何罪之有

不能提取毒品物质，却经常被误认为或者误称作罂粟——虞美人可以说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了”。那么这个锅是从哪儿飞来的？

在英语语境中，poppy泛指罂粟科罂粟亚科的种类，包括罂粟属Papaver、花菱草属Eschscholzia、绿绒蒿属Meconopsis、金罂粟属Stylophorum、蓟罂粟属Argemone等等，有时候会加一些定语，比如花菱草由于产自加州被称作California Poppy，绿绒蒿属由于主要分布在喜马拉雅山脉周边以及蓝色种类较多被统称为Himalayan blue poppy<戳这里回顾绿绒蒿>，而虞美人有时候被称作corn poppy。

被称为corn poppy的虞美人，常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图片：Gerwin Filius / flickr

英语语境中这一名字的由来，大概是因为虞美人多与人类居住环境相伴相生。野生的虞美人常常在开阔的农田之中和谷物生长在一起；可能由于较为常见，有时候它也被简称为poppy。其实，罂粟才是常常作为谷物（corn）栽培的植物，但目的并不是为了提取鸦片，而是为了收获“罂”之中的“粟”。

与谷物生长在一起的野生虞美人。图片：余天一

罂粟的种子是常用的香料，是给硬面包圈（bagel）等面点调味的必备品。就像英文中对蔷薇属物种统称为rose却被翻译成玫瑰，使得今天月季玫瑰蔷薇的中文名大混乱，虞美人也有着类似的遭遇——它常被简称为poppy，而国内常常将这个poppy翻译为罂粟。

虞美人被误解，大概是翻译过程中的锅。图片：TANAKA Juuyoh / flickr

从上世纪苏联的《红罂粟》芭蕾舞剧在中国演出时被国人误以为是罂粟，到今天在纪念战争中阵亡将士的活动新闻中用于追思的虞美人和罂粟相混淆……长期以来，虞美人在中国造成了不少误会。

追思悼念之义，何故而起

那么为什么追思阵亡将士，人们会以虞美人作为纪念呢？这又和虞美人的习性有关。

虞美人喜欢大部分植物避之不及的人为干扰频繁环境，在欧洲的一战期间，虞美人曾大量生长在战壕等前线战火波及处。加拿大诗人约翰·麦克雷（John McCrae）一战时任军医赴往弗兰德斯，在那里看到了无数士兵在炮火中牺牲的惨象，而虞美人在人们倒下的土地上生长开花，盛开的虞美人花色如血，于是他写下了著名的诗歌《在弗兰德斯战场》（In Flanders Fields）。

绽放中的虞美人。图片：Rüdiger Stehn / flickr

诗中虞美人成为了代表阵亡将士的意象，表达着一种对阵亡将士的追思和反战的希望。随着诗歌的广为流传，有人提议用虞美人表达对亡者的纪念，随后，虞美人便成为了多个国家用于追思的纪念花。也许是对这种传统并不了解，中文资料对于虞美人这段纪念象征的来源介绍依然混乱，至今百度百科中还是把虞美人和用于纪念的“弗兰德斯红罂粟”拆开分为两种描述。

对于不熟悉虞美人和罂粟的人来说，区别这两种植物确实是个难题。

虞姬虞姬，你为什么会被误会成罂粟呢？绘图：翼狼Elang

轻松记住它与罂粟的区别

虞美人与罂粟，的确长得有些相似。虞美人的全株都有密集的刚毛，叶片羽状分裂；而罂粟全株光滑无毛且覆盖有一层白粉。

全株光滑无毛的罂粟，其果实中有乳汁，含有吗啡等生物碱。图片：opiateaddictionresource.com

虞美人原种在欧洲很常见，常常在田野或草坡成片生长，形成非常著名的虞美人花海景观。被引入各国后，它也成为了常用的园林观赏植物，作为强健的混合草坪花卉种子，被播撒在很多贫瘠的土地上。近年来，吉卜力工作室的作品就有一部叫做《虞美人盛开的山坡》。

成片生长的虞美人。图片：Daniel Parks / flickr

而虞美人的园艺品种更是花色变化多端。常见的品种群“雪莉”（Shirley Group）的花色从白色镶边到红色喷点应有尽有，另一个品种群“天使唱诗班”（Angels' Choir Group）甚至有蓝绿色花蕊的品种。

虞美人的园艺品种之一。图片：余天一

另外，罂粟属的又一个常见栽培观赏的种类——野罂粟（Papaver nudicaule）被引入中国后又被冠以“冰岛虞美人”或“冰岛罂粟”之名，继续给罂粟属的中文名添乱。

冰岛虞美人。图片：余天一

其实野生的野罂粟分布非常广泛，从冰岛所在的北欧一直到中国北部都有分布，而且野罂粟和虞美人也比较好区别。野罂粟没有明显的地上茎——花直接在植株最基部生长，而且花色更多为白色、黄色、橙色、朱红色等等，而虞美人一般有地上茎，花着生在茎顶部，而花色多为红色、粉色及白色，也有极少数橙色或紫色的品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