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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景图》 露是小慈，雪为大善 蒙恩的大地，有若一册干净、新鲜的画卷 向着无垠，徐徐铺展 山藏拙，水深眠，雀鸟齐修闭口禅 惟有一树，尚未被隐喻 被象征的红梅花，欢喜自在地 开入了民间 《酒歌》 你通过我的嘴唇 开启我 你看，我的身体里，藏着 那么多的酒 和火 每一滴，每一朵 都是你的 而你抱紧我，用你的每一滴更大的酒 用你的每一朵 更大的火 你在喝空自己的同时喝空我 你在熄灭自己的同时熄灭我 我们都只剩下一个躯壳 我们不再分你我 《猎》 一个孩子在等一只鸟 一个眼眉挂霜的孩子，无比虔诚地，在等一只鸟 鸟还未来 但他心里早就有了鸟的形状 一大把谷粒，被撒在 雪后的空地上，因为暗含了期待，而愈加 金黄，光亮 他看到了扑闪的翅膀 他要让它，准确地落到他的念头上 他举起了枪 他的姿势，和祖先完全一样 《夜梦记》 在夜晚最黑、最冷的时候 我梦见了 满头银发的祖母 她已去三年。 临终之际，犹念着独自在远方流浪的我 无人相惜，无人相护 来不及细细倾诉，我就眼睁睁地看着她 再一次消失在白云的深处 我紧捂住嘴巴 颤抖成 一棵落花簌簌的树 刚出生十几天的婴儿，却突然 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啼哭，这纯净无暇的小天使 仿佛是在替我这个 已然一身红尘不得入的姑姑 又跟送了 一段依依不舍的天路 《拉萨河》 那时，我尘埃遍布的手掌和眼睛 都被她温柔洗过 那时，以雪为前身的拉萨河 无上清凉，无比澄澈 高天是蓝透的，远山是绿油的 岸边静立的向日葵，则是金灿灿的，宛若 一位位，从寺庙中走出来的 合十微笑的佛 我长时间地在河边独坐，任明月照 由水风吹，直至 被吹成 一株不执一念的青稞 仿佛生来就是此间万物中的一种 仿佛就这样在此用尽一世，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一只从老山追来的灰鸟，还是 衔走了我，如同衔走了 一片 来不及化雨的云朵 在我重新落地成人的那一刻 拉萨河的泠泠水声，就彻底从我的耳边 消失了 多年之后，当我在沸腾的人间，面向高原 自己倒空了自己，便又 感觉到了： 那一条久违的神之大河，再一次举着 白莲状的浪花 从我的心口，一穿而过 作者简介：清歌，曾任报刊编辑、记者，诗集主编。原籍山东，现居广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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