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读书 【导读:爱与孤独之间是什么关系?有了爱,就不会孤独了吗?】 张悦然说:爱和孤独之间没有必然关系。爱既不会消弭孤独,也不会酿造孤独。但是当然,在爱里,我们一定会体验到孤独,它也许更独特,更深刻,更让我们认识到孤独的本质,那就是它不可能被消除和缓解。爱的使命是让我们获得更深刻的生命体验,很多时候它与世俗追求并无关联。 近日,中国当代女作家张悦然中短篇小说集《我循着火光而来》由磨铁图书重磅推出!新书集合了9个关于爱与孤独的故事,生动刻画出一群在命运束缚中努力挣扎的都市男女群像,这些人有不一样的社会背景与人生经历,却有一样复杂的个性与难以言说的过往,他们纯真又世故,冷漠又热烈,因为相信而多疑,也因为爱而背叛,他们在自己的世界里执着地寻找生命中的火光。书中张悦然一如既往地用她敏锐的洞察力、自然流畅的文字以及丰沛的诗意书写关于爱与孤独、金钱与才华、文化与不同阶层的当代寓言。每个人都可以在这本书中找到自己的影子,这个时代的光辉与暗影也由此跃然纸上。 张悦然——一位捕捉人类骨缝幽深处情感冷暖的作家 张悦然,中国当代女作家,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讲师,知名艺文主题书系《鲤》的创办者及主编。14岁时开始发表自己的作品,其作《陶之陨》、《黑猫不睡》等在《萌芽》杂志发表后,在青少年文坛引起巨大反响,并被《新华文摘》等多家报刊转载。代表作有长篇小说《茧》《誓鸟》《水仙已乘鲤鱼去》,短篇小说集《十爱》《葵花走失在1890》等。作品已被翻译成英、法、德、西、意、日、韩等多国文字,曾获得“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小说家等奖项,也是入围“弗兰克?奥康纳”国际短篇小说奖的华语作家(《十爱》,JeremyTiang译)。 作家余华和阎连科曾经这样评价她的作品: “她对人物的把握准确。‘准确’这个词在我这里是较高的赞扬……无论用什么语言、用什么样的方式,‘准确’永远是一个作家的目标。” “真正能捕捉到人的骨缝幽深处的情感冷暖并在灵魂裂隙中丈量深浅的,怕也就是悦然的这些小说了。” 这一次在《我循着火光而来》中,张悦然将继续带着读者们寻找灵魂与生命中的泪光与火花。 新书书名《我循着火光而来》来源于书中同名小说,张悦然表示自己想以此表达一种人与人之间靠近取暖的愿望,以及一种试图抓住一丝希望作为生活的凭借的努力。在这九个故事里,人与人之间始终存在着难以冲破的隔膜,有的因为先于她们存在的命运(《大乔小乔》,有的因为过往经历留下的创痛(《沼泽》),有的因为朝夕相处反而变得更加陌生(《家》),有的因为嫉妒而变得貌合神离(《嫁衣》)……这些隔膜既发生在亲人和伴侣之间,也发生在陌生人之间,孤独是每个人所习惯的处境,即便如此,他们依然怀着与他人靠近的愿望,如同在黑暗中找到了那一星半点的火光,于是向着它而去。很多时候,他们最终会被火焰所伤,但这种努力是他们为了摆脱当下处境所做的积极努力。哪怕最后失败,它也已经带领我们来到了新的地方。 《我循着火光而来》9个关于爱与孤独的故事:一意孤行的爱,自我放逐的孤独,突如其来的离别,微茫不灭的信仰……每一个故事都会让你探寻内心深处,遇到那个素未谋面的自己。 【读书】:谁才是你灵魂深处真正的救赎? 【5个故事】 《湖》:“偶像”的陨落 这个故事诗意地书写了“偶像”的陨落 。在“偶像”主题下,利用结冰湖面的意象,写了异国少女璐璐和程琤生活的平静与波澜,又写了一个中年偶像作家夏晖身上的褶皱。在小说中,湖心孤岛的意象代表无法被打破的孤独和隔阂,少女程琤对中年男作家夏晖的贴近,使得偶像光辉的外表被一层层剥落——他不过是一个不会讲英语、脾气不好、擅于玩暧昧的中年男人。在他破灭之后,也许女主人公程琤才获得了游向彼岸的自由和勇气。 《大乔小乔》:一个意外出生的女孩... 乔琳和许妍是一对亲姐妹,却阴差阳错地经历了各不相同的命运。姐姐大乔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心肝宝贝,从小一直在父母身边被呵护长大。而妹妹许妍却是家里的超生女,是在母亲注射毒针和引产之后,意外存活下来的生命。从小离家,失去父爱母爱。她唯一的愿望是能够取代姐姐大乔,作为一个合法的女儿,居住在父母的家里。因为超生违反计划生育政策,她们的父亲失去了教师的身份。在失去教师身份之后,父亲酗酒、宿醉、一蹶不振,使整个家庭陷入不断上访与不断失败的困境循环。 《怪阿姨》:一嫉妒就会暴毙而死的怪病 女主苏槐的家族里有一种遗传性怪病:一嫉妒就会瞬间暴毙。包括苏槐的母亲在内,家族里已经有五个人因为嫉妒而丧命。女主的父亲为了防止女儿也因为同样的怪病丧命,从小就把她带到了热带的无人岛生活,拒绝一切能够引起她嫉妒情绪的人和事。直到她的父亲去世,苏槐才重新回到城市生活。此时女主苏槐变成了一个永远无法感受到嫉妒情绪的奇怪女人,为此她试图用各种极端的方式让自己感到嫉妒,让自己能体会到常人的感情。 《嫁衣》:表面上的好闺蜜,暗地里却... 乔其纱和绢,表面上是相亲相爱的好友,暗地里绢却十分嫉妒甚至憎恨乔其纱。绢即将结婚,远在纽约的乔其纱前来参加绢的婚礼,要给她当伴娘。本来决定结婚一切从简的绢,因为乔其纱要来,她更换了举办婚宴的酒楼,另选了礼服,婚纱照的外景地,也从公园移到了海边。原本打算草草了事的婚礼,变得隆重许多。绢无意间发现了乔其纱要在她婚礼上穿的那件黄色连衣裙,格外艳丽,她觉得乔其纱故意要穿上这一件艳丽的黄色连衣裙,在婚礼上抢占她的风头,这让她心生恨意。在拥有自由的最后一个夜晚,绢穿上了这件黄色连衣裙去私会了自己的情人,或许她仍旧希望能相信一份感情,把自己从并无期待的婚姻中解救出来。但是她的情人却认为她结婚只是一个谎言,为了要挟他。绢对于情感的最后一丝寄托幻灭了。回家之后,撕毁了乔其纱的黄色连衣裙,走入人海茫茫、面目模糊的现实生活之中。在这个小说里,所有人都是扭曲和邪恶的,又是可悲的。他们所争夺的东西,比他们以为的更卑微和不堪一击。 《沼泽》:陷入回忆沼泽的女人 故事发生在云南大理,讲述失去丈夫的女人美惠,陷入回忆中,四处行走,看古老遗迹和博物馆,研究那些被死亡剪成碎片的东西。直到她遇到再古城摆摊的少女初初,女孩的天真和无畏,吸引了她。在女孩悲惨的遭遇里,她产生了某种优越感,并在救助她的过程中,获得了满足和成就感。然而,就在她决心开始一种新生活的时候,却发现这个看起来比她悲惨很多的女孩,竟能通过一个在她看来肮脏和愚昧的野蛮男人身上,迅速找到了快乐和新生活的可能性。这个看起来最依赖她的女孩,在顷刻之间获得了自由和能量。而她自己,却仍旧留在恒固的悲伤里。 【作品选读】 我循着火光而来 张悦然 清晨时分,林沛从乱梦中醒来。他拉开窗帘,外面是杏灰色的天空,月亮挂得很低,像一小块烧乏了的炭。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来到了。明天就是新年了。 他坐在床上,回想着先前的梦。梦里他好像要出远门,一个陌生人到月台来送他,临别时忽然跑上来,往他的手里塞了一把茴香。他站在窗口望着那人的背影发怔,火车摇摇晃晃地开动起来。在梦里,月台上没有站名,火车里空无一人。他独自坐在狭促的车厢里,要去哪里也不知道。所有这些都语焉不详,一个相当简陋的梦。如同置身于临时搭建起来的舞台,从一开始就宣布一切都是假的,没有半点要邀请你入戏的意思。 唯有他手里攥着的那把茴香,濡着潮漉漉的汗液,散发出一股强郁的香味,真实得咄咄逼人。 梦见茴香,意味着某件丢失的东西将会被找到,以前有个迷信的女朋友告诉过他。她在梦见茴香之后不久,就被从前的男朋友带走了。但她的迷信却好像传染给了他。他连她长什么样子都忘了,却还记得她那些怪异的迷信论断。 林沛闻了闻那只梦里攥着茴香的手,点起一支烟。会是什么东西失而复得呢?他回忆着失去的东西,多得可以列好几页纸。对于一个习惯了失去的人来说,找到其中的一两样根本没什么稀奇。不过想来想去,他也没想到有什么特别值得找回来的。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曾经很珍贵的东西,失去了以后再回想起来,就觉得不过尔尔,好像变得平庸了很多。他没有办法留住它们,可他有办法让它们在记忆里生锈。 中午电话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林沛正在画室里面的隔间通炉子。炉子又不热了。这个冬天已经不知道坏了多少次。他买的那种麦秸粒掺了杂质,不能完全燃烧,弄得屋子里都是黑烟。他放下手里的铁钩,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宋禹的名字在屏幕上跳。他蹲在地上,看着它一下下闪烁,然后灭下去。 他从浓烟滚滚的小屋子里走出来,摘掉了口罩。画室冷得像一只巨大的冰柜。头顶上是两排白炽灯,熏黑的罩子被取掉了,精亮的灯棍裸露着,照得到处如同永昼一般,让人失去了时间感。这正是他喜欢待在画室的原因。隔绝、自生自灭。他渐渐从这种孤独里体会到了快意。 他走到墙角的洗手池边,一只手拉开裤子拉链,微微踮起脚尖。这个洗手池原本是用来洗画笔和颜料盘的,自从抽水马桶的水管冻裂之后,他也在这里小便。他看着尿液冲走了水池边残余的钴蓝色颜料,残余的尿液又被水冲走了。 前几天,隔壁的大陈也搬走了。整个艺术区好像都空了。上星期下的雪还完好地留在路边,流浪猫已经不再来房子前面查看它的空碗了。傍晚一到,到处黑漆漆一片,荒凉极了。他从这里离开的时候,偶尔看见几扇窗户里有灯光,但那里面的人早就不是他从前认识的了。他们看起来很年轻,可能刚从美院毕业,几个人合租一间工作室,做着傻兮兮的雕塑,喂着一只长着癞疮的土狗。有时他们管它叫杰夫,有时则唤它昆斯,到底叫什么也搞不清,过了很久他才明白,它是鼎鼎大名的杰夫·昆斯!! 当初和林沛一起搬进来的那些艺术家都离开了。要么搬去了更好的地方,要么改了行。他无法搬到更好的地方,也无法说服自己改行,所以他仍旧留在这里。有好几次,他感觉到那些年轻男孩以怜悯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好像他是和那些留在墙上的“文革”标语一样滑稽的东西。 他把水壶放在电磁炉上,从架子上取下茶叶罐。等着水开的时间,他拿出手机,又看了看那个未接电话。是宋禹没有错。久违了的名字。算起来有五六年没有联系过了,或许还要更久。 宋禹是最早收藏他的画的人,在他刚来北京的那几年,他们一度走得很近。那时候宋禹还不像现在这么有钱,而他还是炙手可热的青年画家。第一个个人展览就获得了巨大的反响,各种杂志争相来采访,收藏家们都想认识他,拍卖行的人到处寻找他的画,前途看起来一片光明,距离功成名就似乎只有一步之遥。 他至今都搞不懂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像就在一夜之间,风向发生了转变,幸运女神掉头远去。不知不觉,一切就都开始走下坡路了。他想来想去,也找不到原因,只好将转折点归咎于一粒沙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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