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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凌 （洛阳 自由撰稿人） 从九寨沟到黄龙，空气澄澈，纯净得像婴儿的眼。汽车在窄窄的山道上忽上忽下，转过一座座山，一道道弯。体质不好的人，开始有高原反应。导游说，前面3500米海拔处，便是岷江源，这里多的是藏民，过会儿有两个漂亮的藏族姑娘搭车回家。 听到这消息，一车人顿时警觉起来：“卖东西的吧？” “不，是搭车回家！”导游正色道。 不久，果见两个穿藏袍的姑娘，挎着篮子，在路边招手，一个瘦高，一个稍矮，脸上，都有两坨高原红。 “扎西德勒！”“我叫卓玛。”“我叫梅朵。” 卓玛，梅朵，好美的名字！我问，卓玛，梅朵，藏语里什么意思？ 卓玛，美丽的女神；梅朵，花儿，瘦高个儿的卓玛笑着说——挺漂亮的女孩，偏偏多了两颗金牙。再看梅朵，亦然——奇怪。 一个男游客问：“你们是不是都喜欢镶金牙？” 梅朵说：“是呀，我们以金牙为美，而且，我们还喜欢戴眼镜的阿哥。”一车人都笑起来，因为发问的那位男士，刚好戴着眼镜。 接下来，两人分别用藏语、汉语唱了首《青藏高原》，嗓子出奇的好，特别是那个卓玛，嗓音俏拔、纯净，带着雪域高原和青稞酒的气息，清洌，犹如天籁。 车上掌声雷动。我说，你这样的嗓子，真可以去参加大赛！卓玛说，她前些年当过兵，是部队文工团的，复员后，才在九寨沟和黄龙间往返做小生意。梅朵，也考上过艺校，因为家里负担大，只好放弃，她们都还没有嫁人，因为都还没有遇上合适的阿哥。 两人唱了几首歌后，开始挑车上的“阿哥”对歌，说如果对不上来，就留下帮她们放三年牦牛。车上的几位小伙子因为戴着眼镜，都成了她们的目标。卓玛说，我们喜欢戴眼镜的阿哥，有文化，这样的阿哥，到我们那儿，当教师，我们藏族，太需要这样的阿哥了。 梅朵说，她们马上就要下车了，翻过右边这座山，就是她们的家。我问，要翻多久？卓玛说，两个小时吧，要快走，要不，天黑也到不了家。我们都吓了一跳：这么远路，不怕吗？不怕，习惯了，梅朵说。 车窗外，已近黄昏，高原上刮起了风，左手，是崎岖的岷江源，右手，是草原和青黛的山。风，吹起漠漠云汽，从我们身边、山隙间倏忽而走。一头头牦牛，似黑珍珠，散落在黄绿间。 “看，我们的牦牛！”卓玛兴奋起来，她说每隔半月，她就要来她家的草原上，看护牦牛，当然，也卖些东西补贴家用。 下车之前，卓玛和梅朵开始散发她们的礼物：“每人一颗香珠，说香珠可以祛邪，保平安。”我得到的，是一粒橙红色的，像水晶，有扑鼻的香。 有人问，还有别的东西吗？我们想买！话音一落，满车人都附和起来，作为回报，大家真心想帮两位姑娘。 但卓玛说，“没有啦，我们卖完东西才回家的。香珠送给大家做纪念，别忘了，在高原上，有爱唱歌的卓玛和梅朵！” “的么（再见）！扎西德勒！”卓玛和梅朵向我们挥着手，渐变成了两个鲜艳的小圆点，汽车再转个弯，圆点消失不见，只剩或黑或白的藏包，和五颜六色的经幡，在蓝天白云和草地间，格外耀眼。 如今，十年过去了，那粒香珠我还留着。虽然香气早已散失，但美丽的卓玛和梅朵，却一直不曾被忘怀。她们那天真是“搭车”的，而且还为一车人奉献了美妙的歌声和真诚祝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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