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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白马晋一 【《西游有料》连载系列238篇】 前文提及，祭赛国碧波潭龙宫被抄事件绝非偶然，而是源于天宫策动的一场密谋。密谋的发起者，却是一位云端之上高傲的女人，即王母娘娘。 那么，问题来了。王母娘娘究竟何许人物？ 譬如，《山海经》就有记载，“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可见王母尚处于物种进化的初级阶段，状如人却非人。因所居西昆仑（或玉山），故称西王母。又如《博物志》载，“天上天下、三界内外十方，但凡女子得道登仙者，都隶属西王母管辖”。可谓女仙之首。而西王母的感情生活，也极其有趣，有案可循的绯闻男友，颇多且神奇，除却玉帝，或还有东华帝君以及人间帝王周穆王等。当然，这是参考典籍以及民间传说的样板。 但在西游神话体系里，王母娘娘的容貌，较之“豹尾虎齿”，却要动人不少。而感情生活，却简单直接的多，她的官方身份，应是灵霄殿主人玉帝的正室。至少，表面是这样。当然，这里面有原著作者的功劳。吴老爷子尤为温情地在（西）王母后头冠以娘娘的头衔。而娘娘，在古典文学里，多指代皇帝的夫人（或小蜜），譬如我们颇为熟悉的甄嬛娘娘。 而在原著字里行间里，也多辅有说明。 如原著第五回，七仙女摘采蟠桃时，就有陈述，“我等奉王母懿旨，到此摘桃设宴”。言中的“懿旨”，古文中多指皇后的诏令（也可指皇太后。但王母显然不是玉帝他娘）。另如上文所述，“（万圣）公主又去大罗天上灵霄殿前，偷了王母娘娘的九叶灵芝草”，我们也可推断，玉帝、娘娘二人的产业多有交集，不仅是灵芝草，恐怕还有其他女性私人物品，娘娘应该都有在灵霄殿（玉帝办公室加起居室）里放置一套。这也足以证明了二人关系斐然。 那么，王母这位玉帝的正室，在西游神话政治体系下，又充当怎样的角色呢？ 还看原著，第七回，“众皆畅然喜会，只见王母娘娘引一班仙子、仙娥、美姬、毛女，飘飘荡荡舞向佛前”。这是安天大会上玉帝给佛爷如来庆功的排场。可见，娘娘的主要工作职能，大概相当于神仙界的文工团团长，活跃陶冶中高级神仙干部的业余生活。如果安天大会是一台天庭“春晚”，王母无疑就是这台晚会的艺术总指导。 但这样的职能，相对于号称女仙之首的娘娘来说，是颇为尴尬的。当然，也很好理解。大概同原作者当时所处的社会大环境是相关的。明太祖朱元璋草根出身，当上皇帝之后，也一直纠结自己成分不太好，因此找到了八竿子打不着的朱家老祖宗朱熹，搬出朱熹理学那套东西治世，尤其对于女性的要求，大方向就是禁锢思想，讲得是三从四德、三纲五常，人身自由度相对较低。甚至诸如三寸金莲的劣习，在当时也颇为流行。而我们现在常说的封建思想，很大关系就是缘于朱熹的那套。因此，当时女性的社会地位相对低下（当然，也不止是明朝，应该说，自古以来，女性一直都是弱势群体）。移植到西游神话时代，处境大有相似。 更为难堪的是，王母在男权神话时代，不仅政治地位不容乐观，甚至连情感生活也遭遇或明或暗的危机。譬如上文所述的万圣公主就是一例。又如原著第四回，对于灵霄宝殿的排场，就这样描述，“金钉攒玉户，彩凤舞朱门。复道回廊，处处玲珑剔透；三檐四簇，层层龙凤翱翔。上面有个紫巍巍，明幌幌，圆丢丢，亮灼灼，大金葫芦顶；下面有天妃悬掌扇，玉女捧仙巾。”这里面有个很有意思的细节，出现了“天妃”、“玉女”等女仙。 什么是“天妃”？ 顾名思义，就是官方认证具有合法身份的玉帝小蜜，而且数量估计还不少（玉女估计就相当于封建皇宫里的宫女，小三预备役）。这些女人的存在，对于天后王母而言，却是不大不小的威胁！也正因如此，原著还不怀好意引出了一串打油诗，“半空飞的老鸦屁，王母娘娘搽脸粉”。 可这涂脂抹粉的，当真能掩盖岁月的皱痕吗？恐怕很难！ 但幸运的是，王母娘娘受玉帝所托，负责分管打理蟠桃园（而她恰恰拥有蟠桃栽培技术专利）。蟠桃园里，种植着三千六百株蟠桃树。天庭官方主页如是说明，“前面一千二百株，花微果小，三千年一熟，人吃了成仙了道，体健身轻。中间一千二百株，层花甘实，六千年一熟，人吃了霞举飞升，长生不老。后面一千二百株，紫纹缃核，九千年一熟，人吃了与天地齐寿，日月同庚”。 这里面其实有两个很重要的信息。 其一，蟠桃可以有长生不老的功能，譬如每年蟠桃大会上，与会神仙根据职务高低，都会配额一定量的蟠桃。当然，这也是天庭和各界神仙交流感情并搭建阶级的纽带或基石。 其二，凡人（或妖精）若服用蟠桃，可以破格“霞举飞升”、“成仙了道”。也就是说，这是一条低级生物获得神仙编制的捷径，当然，也为后来妖精风闻食用唐僧肉可长生不老、得道成仙并倾巢而出，提供了强有力的理论基础（唐僧肉实为骗局，系列前文有述，此次不表）。 而这个蟠桃树，却让颇有想法的天庭后宫之主悄然而生出了一个关于“树上开花”的计谋。诚如女人应该昂首挺胸并波涛汹涌地迈向新时代，而非由男人一手掌握。 简言之，女人的命运，应该由自己决定。 一张宏大的计划图，在王母的脑海里生成，而这蟠桃，却将是她手中最强有力的王牌。那么，在男权为主的神话时代，这位高贵却又处境微妙的女人，如何步步为营，为女性争取一片天空呢？蟠桃园里的风，开始刮得有点古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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