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尽的泰坦尼克号……

今天，说说泰坦尼克号的故事。关于船上的9个黄种人：1个日本人和8个中国人。长期以来，他们被说成亚洲人苟且偷生的耻辱，近年也有人说对他们的指责只是种族歧视。那么，真相如何呢?


　　1912年4月10日于南安普敦港出发的泰坦尼克号

　　细野正文。泰坦尼克号沉没时当年41岁，是日本铁道院的副参事，算是个级别不低的文官。1912年以铁道院在外研究员身份搭乘泰坦尼克号，是二等舱乘客。也是船上唯一的日本人。

　　生存下来的7个黄种人，只有细野在笔记里写下当晚情形（细野死后四十一年才公开发表）：细野知道“女士儿童优先原则”，而且船员用手枪把守着，细野只能等机会。当船体倾斜45度时，最后一艘救生艇已放下去数尺。细野突然听到有人喊“（救生艇）还能坐两个人”。这时，一个男人飞身跳入救生艇。细野也跟着跳了进去。


　　关于泰坦尼克号沉没的绘画

　　根据客观资料，细野所上的是第10号救生艇。据说这是泰坦尼克号左舷放下的最后一艘救生艇，定员为65人，实际只装了40人左右，其中可以查到名字是包括细野正文在内的33人。包括3名男性船员，28名女性和儿童乘客，还有1人是三等舱男性乘客、亚美尼亚人Neshan Krekorian。他的后代也证实Krekorian是在放下小艇时跳入。看来，Krekorian很可能就是细野所说带头跳船的男人。10号艇一个船员的证词显示，装入所有妇女儿童后，确曾喊过：还有没有人要上船。但没人答应。船员还认为“外国男性乘客”是在放下小艇时为了自救而跳下。这一证词和细野的描述也几乎完全一致。有趣的是，艇上的人似乎根本没发现细野是黄种人，甚至有人把细野当成英国人——因为细野留着一嘴西式大胡子，身为日本官僚穿着想来也不差，晚上是很容易看走眼。有个女性幸存者说10号艇上有男人穿着裙子，但没有说明其国籍或族群——这引发了Neshan Krekorian后代的不满，宣称他的祖先当时穿的是亚美尼亚的典型民族服装，只是看起来很像裙子而已。

　　在笔记里，细野正文自责没有遵守规则。他一生没有做任何公开辩解。日本政府也不肯原谅他，将其降职为铁道事务官。此后一辈子也没有得到提拔。1939年病逝。

　　1997年《泰坦尼克号》电影上映时，有些报道认为细野正文受到了不公正待遇。但也有日本人认为，泰坦尼克号上只要是男人活下来都是耻辱，对细野正文没啥可辩解的——何况细野正文自己也引以为耻。


　　沉没在海底的泰坦尼克号

　　泰坦尼克号沉没后，美国以及中国媒体，还有一些关于中国乘客的负面报道，有如下内容：6个中国人偷藏在救生艇底部，其中2人被乘客压死；几个中国司炉工抢在妇女之前进入救生艇，还夺取别人的救生衣；甚至有报道说2个中国人想强行登艇而被开枪击毙云云。

　　上述报道内容是否属实，已难以全部确认。笔者只列举一下现在所知道的客观材料：

　　船上至少有8个中国人，他们的名字是：Lee Bing, Chang Chip, Choong Foo, Ling Hee, Ali Lam, Len Lam, Fang Lang，Lee Ling。其中Ali Lam和Len Lam是广东人，其他是香港人。这8人据说都是在英国失业的海员（司炉工），合用一张价值59英镑9先令11便士的三等船舱票。

　　8人下落如下：

　　Choong Foo上了第13号救生艇。某些报道说他曾抢夺乘客座位，也有报道说他是获准上艇。有些幸存者把Choong Foo误认为日本人，于是“坏事”被算在细野正文头上。当然也没法确认“坏事”是否真的存在——这也是个有趣现象：调查时，船员们总把中国人说成“日本人”或“菲律宾人”，反正黄种人在他们眼里没啥区别——船上唯一的日本人却因为留着大胡子而在黑夜里被当成英国人。


　　沉在海底的泰坦尼克号

　　Fang Lang落入水中，但他把自己和一块残骸绑在一起。第14号艇返回救难时，发现了Fang Lang。艇上的船员最初还以“他是个小日本”为由，不肯救助。但Fang Lang还是保住了命。

　　Len Lam和Lee Ling死亡。早期报道所说“藏在救生艇底部”而被乘客压死的，就是这两人。近年也有说法认为两人是被冻死的。所谓“两个中国人被击毙”的说法，可能也是由这两人引发的。真相到底如何，也难以查证了。

　　另外4人上C号折叠艇获救。关于这4人的行动，有不同说法：最近有西方纪录片和国内舆论为他们辩解，说4人（有时又被说成5人）找到一条“没人要的破船”而获救。所以不是懦夫而是英雄。这说法的真实性很难分辨。毕竟，C号折叠艇一共搭载了45人（定员40人。泰坦尼克号多数救生艇都没装满，C号却例外超载），包括泰坦尼克号的船东布鲁斯·伊斯梅，并不是“没人要的破船”。伊斯梅宣称中国人偷藏在艇上。某纪录片导演又说，伊斯梅所谓“中国人偷藏艇底”，或许是错误理解中国人的下蹲姿态云云。C艇另一个幸存者Goldsmith夫人称，4个中国人被发现后不肯下艇，还躲在女人中间。船员怕误伤女性，只好容忍4人待下去。一个船员的说法是，天亮后才发现中国人，不知道他们究竟怎么上救生艇的。另一个船员认为中国人可能是偷藏下来的——总之，不同的人对真相有着不同解释和理解。


　　从南安普顿港口出发前的泰坦尼克号在出发前

　　泰坦尼克号登救生艇的原则是：1 妇女儿童优先 2 有钱人优先。如不服从，船员可以开枪射杀，还把三等舱的人关在下面。甚至有些已经上救生艇的男性乘客也被赶走。所以一等二等舱的妇女儿童，有超过93%存活（267人）。而三等舱的妇女儿童只活了42%（103人）。成年男性，头等舱生存率33%（57人）；二等舱8%（14人）；三等舱16%（75人）；船员22%（192人）。出人意外的是，二等舱男性虽然理论上优先权高于三等舱，可死亡率反而最高。或许因为二等舱乘客大都是循规蹈矩的中产阶级，既没有头等舱的特权，也没有劳动阶级求生高于一切的蛮劲（3等舱获救男性大都是强行冲上来的）。不过，泰坦尼克号虽然是等级森严的所在，但基本还是保持了“儿童女士优先”原则——即使三等舱妇女儿童的存活率，也高于头等舱男性。

　　比较而言，船上的9个黄种人成年男性（1个二等舱，8个三等舱），有8人上了救生艇，7人获救生还。生还率高达78%。被西方人所侧目，也不是很奇怪。毕竟，船上活下来的有钱白人男性，名声也变得不怎么好。

　　获救的6个中国人，很快被美国政府以排华法案驱逐出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