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上去桥口洗抹布的时候，看到兩位正在洗被單的女人分占两边，边漂洗着边聊着天。南边的那个女人正在抱怨她家前门的新鄰居，说是把他们家门前、也就是新邻居家屋后的那块公共绿地都占为己有了：“买了那么多树，把整块地都占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前门对后门的，翻脸又不好。”我忍不住插嘴：“我們前门的L家很好的，种东西从來不越界，虽然沒有很明显的界线。”南边女人一听，说：“看看，人家是一队跟三队的都这么客气，我们还是一个队（二队）的呢。” ——小区的安置房都是排屋，里面各幢房子四周的绿地便自然而然地成了房主人家的私人领地，不用特別約定，谁家周围的自然归谁家，如有争议，也只是那些相邻地块，比如房前屋后。不过，都是乡里乡亲的，这样的争议还真很少。 洗完抹布走回家门，倒是巧了，一墻之隔的邻居老C正在他家门前那块种得密密麻麻的绿地里种一株砂糖桔树苗，他老伴见我过去，便说：“我在对我老头子说，要不种你们家门前，等結果子了各家的孩子都可以摘來吃了。”我说：“沒事，种我们家门前好了，反正我们也是两个懒人，什么也不种。你们这儿还真像种睫毛呢。”老C说：“那边的土不好，种不好。”这倒是实话，曾经的肥沃的稻田桑地土因建房被剥离，回填了从矿塘里挖來的，黃土石块基本各占一半，這樣的土怎能种好植物？于是我对老C说：“如果你愿意，真想种，那你把这上面的土換掉都没问题。”老C似乎心有所动，他老伴倒是打起了退堂鼓，給老C一句“你想得出。” 想起老C家刚搬來我家隔壁的時候，喜欢盆景花卉绿植的他把他多年积累的盆景一直从他家门口摆到我家门口直至大路边的这一整条矮墻上，以致几乎所有來我家的朋友都会赞叹一句：“你家的盆景弄得可真好。”当我告诉他们这是隔壁家的时，他们无一例外地补上一句：“那怎么可以摆到你家门口？”言下之意是我怎么会容许別人把地盘占到了大门前？每次我都一笑而答：“这不好吗？盆景花卉这种东西不就是用來裝点环境供人赏心悅目的吗？我自己去买、种跟邻居把盆景摆到我家大门前的功效还不都是一样？况且我还省了买的钱和打理的精力，免費享受成果，不是比自己劳心劳力更舒服吗？”朋友一听，也便无话可说。我想，他们肯定是沒法理解我这个另类的思維方式的，可也找不出可以反駁我的話，听着貌似还有这么一点道理。 后來，老C的盆景一天比一天少了，特別是精品类的，比如那棵美美的海棠，据说花了他好几百大洋呢——都让小偷半夜給偷走了。我家门前那盆五針松实在因为树大盆沉，小偷力气不济才免遭盜运。遭此打击，老C再也沒有增加过新的盆景，倒是把他家门前的那块绿地种得越來越密了。終于有天，他把一棵大銀桂种到我家的地盘，我还是以当初对待他那些盆景的态度沒有只言片语的不滿和异议。 秋來，丹桂飘香，那甜心醉人的香氣可不认谁是种植它的主人，飘入老C家的同时也飘进了我家。我不費一分一厘，不耗一点精神、气力，白白享受那些绿植帶給我的神清气爽却不用承受被偷盜后的万般心疼。如果算得再精确些的话，我家还比老C家更“近树门窗先得香”呢，毕竟那树是种在我家地界，离我家的门窗近。很多知晓內情的人也许还会认为老C有点強橫，而我们倒是豁达礼让。从这两个层面來说，我們还真是有点“名利双收”的嫌疑——到底是老C占了我们的便宜，还是我们占了他的便宜，谁又能说得清呢？ ——地，就在那儿，无论是你的还是我的，它永远都在那儿。倒是，百年后，我在哪里？你，又在哪里？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