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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语者，大抵就是些傻话、蠢话、自欺欺人的废话，因为是在恋人间彼此抛来掷去，所以不显可恨，反而有些可爱、可怜或可笑。遥在古希腊，凡人赌咒发誓，复仇之神必定接受，且追究到底，只有一类誓言例外，就是恋人间的山盟海誓，天神早已识破男欢女爱时说的尽是些愚语，所以懒得受理，侍到寒盟背誓之际，自然不必认真计较，总账是没处去算的，怨只怨自己当初好傻好天真。 过愚人节时，人人都以骗骗别人开心，而情人节时恋人们倒是更多以自欺自娱，彼此真心拥抱着自己的梦境，而非真实存在的对方。因而，此两节不妨合并为一，不知有无人大代表提案：届时全国放三天长假，好好糊涂上一把。特此列上几条恋人间的愚语，草草分析一番，以期感化某位代表，开会时不忘提上一案，善哉，善哉。 （一）“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此语往往是少不经事的小姑娘、混小子拿来调笑那看来没戏的傻小子或痴女子愤愤不平抱怨时用的，真似凉水一盆，浇得那苦命的小哥、小妹内外透凉。然而，此语大谬，熟不知吃不到的葡萄才是最甜美的，尼采曰：“那得不到的女人，令人男人心迷。”其实不论男女，如果得到了，大抵如席勒诗云：“衣衫解开，面纱除去，便粉碎了美丽的梦想。幻想之日短，后悔之日长。”所谓久则生厌，只是得到了才如此，没得到的痛苦恰似美酒，愈久愈醇。 修正此语，当是：“吃到嘴的葡萄才是酸葡萄”。 长久婚姻里若想保持恋爱之感觉，如此看来，男女间须得有无尽内涵可寻，总是神秘，才总有激情。不然，平纸一张，一览无余，莫说久则生厌，怕是浅尝便要厌了。可见，做人内涵很重要，很重要，没有内涵，两个人只好一边吃着到口的酸葡萄，一边想着那甜美无比的吃不到的葡萄了。
此语大抵是没有教养的大小姐或混蛋小子们赏给那些被“一棍子打死”的更倒霉的傻小子和痴心女的。据说（据说就是也就是一说，万不可认真）法国大革命时，有位非常偏远落后地区来的小子向他巴黎的表妹求婚，被人家好好奚落了一番，那些巴黎土语翻译过来也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之类的损话吧。气得那小子在外边的小酒吧里连喝一夜的闷酒，没钱付帐便把帽子一押，之后便舍生取义、投死报国去了，再回来时，居然当了法兰西的皇帝。 没错，这位倒霉鬼就是拿破仑，拿破仑说过一句很有名的话，即：“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用在爱情上，也可以翻译成：“不想吃天鹅肉的蛤蟆也不是好蛤蟆！”蛤蟆不说，还是个癞的，居然想吃天鹅肉，足见这只蛤蟆胸怀大志，非普通蛤蟆可比。再者天鹅虽美，也是只凡鸟，癞蛤蟆若是修成正果，便成了天上金蟾，够得上神仙一级了。 拉罗什富科说过：“爱情往往可以转化为野心”，之所以会转化，多少是受到了挫折，尤其是受到癞蛤蟆级别的重大挫折，于是按阿德勒的补偿心理学原理，爱情领域的雄心大志只好变作其他领域中的勃勃野心，有的当文豪诗人去了，有的三千里外觅封侯去了，而当这些野心成就以后，拉罗什富科却说：“野心却很难再转化回爱情”，为何如此？且看下条。 （三）“英雄难过美人关” 错了，过不了美人关的大多是些狗熊，至于英雄，伟大领袖毛主席早就教导说：“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豪竟折腰。”千古英雄多拜倒在江山之前，而非美女的石榴裙下。能令他们徘徊犹豫的总是如金庸大侠所言的问题，所谓：是天地良心呢，还是国家民族。结果很多英雄最终顾不得什么良心不良心的，还是江山要紧。 再者，所有野心里，就属爱情的野心小，而大的野心壮志一出现，小的野心壮志自然也就熄火了。俗处讲，对爱情的野心很多时候还比不上对于金钱的野心，俗语常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而鲜有“人为情死”之说，可见民间为情死的不如为财死的多；从雅处讲，自古殉国的也要比殉情的多，史上记着的殉国烈士比比皆是，传唱至今的殉情鸳鸯也就那么几对。当了法兰西皇帝的拿破仑再难想起他那个巴黎土著表妹，也就是这个原因吧。 （四）“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男人要是真坏，那女人怕是爱都不敢爱了。女人所盼的男人之“坏”，不过是他们表现出来的小小缺陷，内心脆弱的适时显现而已。 于女人而言，如鲁迅先生所说，母性是天然的，妻性却是社会的，不同男权社会塑造出不同的妻性，不论传统社会中温良恭俭让的淑女，还是如今社会中野蛮刁钻的猛女，各类妻性都非女性本然所愿。女人天生的母性，喜欢把所爱的呵护在自己怀中，再弱的女人，为母亦强，一幅弱弱的样子，十之七八不过是伪装。而脆弱的男人，有弱点且这弱点又能被女人握住的男人，便可以尽情地满足女人的母性，让女人在依靠男人时感到这男人也在依靠着她，于是才觉出真正的安全。 如果真坏到恶的份上，恶到一切法纪道德奈何不了的境界，便成了强人，强人四围受攻而不倒，就练成了传说中的“伟人”。这样强而有力的人大概早没了扑到母性怀抱中寻求安慰的需要。正如树靠着山，山却不会靠着树，这样的树还不如和另一颗树枝枝脉脉地联在一起觉得牢靠。因此之故，每当荧幕上一出现盖伯啊、布鲁斯南啊、咱们的发哥啊，四周围女生难免好一阵感慨：“呀，瘦了！”“哇，超帅耶”……而看记录片时，几乎没有几个女人会对着这个或那个巨头的出现又叫又哭的——朝鲜例外，万事总有例外吧。 （五）“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简直就是一句没有意义的废话，有意义的问法在古代总是两个老头子之间，一个问一个道：“你愿意把你家姑娘嫁给我家儿子吗？”在现代，则是“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如果愿意，那么后边一系列的麻烦一件一件地受去吧。如果不愿意，难过一场，再找另一个问问这样有意义问题，答应了，自找一大堆麻烦慢慢消受去者。现如今到了问“你愿意嫁给我吗？”这个没意义问题的时候，小男女们往往是觉也一起睡了，房也一起买了，生理上、经济上都结结实实地绑在了一起，再不结婚，想分开也不容易拉。所以，问到这句废话时，纯粹就是形式主义的过场。只有在电影里，两个人才假装正经地惊讶上一番，激动上一番，千万别当真，那只是电影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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