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来观拙作山水,无新作久矣。天热,但以水墨写花草消闲。纸用囊时作画裁剩者,故长短薄厚不一;墨用一得阁墨汁,省研磨之功;颜色不用,省心省力。总之将将就就,一切从简,以懒避暑也。 画临霍春阳先生,最不喜画有犷气,而先生画绝去尘俗,览之心清。题句选扬州八怪,以其直抒胸臆,不肯随人。画上书字,从碑从帖,唯平时所习。 八怪,确为哪八家,说法不一。《扬州画苑录》、《天隐堂集》、《瓯钵罗室书画过目考》、《爱日吟庐书画补录》、陈衡恪《中国绘画史》及黄宾虹《古画微》说法均有出入。但八家擅水墨,擅题画,论水墨的文字特为突出,涉笔成趣,隽语时发。读江苏美术出版社《扬州八怪题画录》,觉前贤水墨风流,岂偶然哉! 李鱓题《冷艳幽香图》手卷,序云: 八大山人长于笔,清湘大涤子长于墨,至予则长于水。水为笔墨之介绍,用之得法,乃凝于神。甚矣,笔墨之难也。 在卷后又跋云: 存斋年学兄,识见高超,索余墨笔。颜色费事,墨笔劳神。颜色皮毛,墨笔筋骨。颜色有不到处,可以添补遮盖,墨笔则不假装饰。譬之美人,粗服乱头皆好。 李鱓题《花鸟条屏》云: 石田谓笔力不让古人,不及古人处,坐读书少耳。胸有书卷,气韵自佳。 郑燮题李方膺《墨松图》手卷云: 兰竹画,人人所为不得好。梅花,举世所不为,更不得好。唯俗工俗僧为之,每见其几段大炭,撑拄吾目,其恶秽欲呕也。 如何得好?请看郑燮题《兰竹》挂轴云: 日日临池把墨研,何曾粉黛去争妍?要知画法通书法,兰竹如同草隶然。 高凤翰题《富贵清标图》云: 不少胭脂在,偏将墨晕求;始知真富贵,淡处越风流。 李鱓题《水墨牡丹》云: 每到花时恼客魂,临窗摩写近黄昏;豪家争买燕支色,冷笑东风淡墨痕。 又有诗云: 从来笔底绝豪奢,那可传真富贵花?看来一团真墨气,不知是魏是姚家。 李方膺题《墨梅图》云: 挥毫落纸墨痕新,几点梅花最可人;愿借天风吹得远,家家门巷尽成春。 李鱓题《墨芍药》诗云: 街头扑面卖花儿,正是阴晴谷雨时;十指浓香收不住,泼翻墨汁当燕支。 又题《墨牡丹》云: 李生七十白发翁,不拈粉白间脂红;洛阳一片春消息,尽在浓烟淡墨中。 又题《兰竹图》云: 若有清香入画图,墨如金玉水如珠;欲将孤竹幽兰比,只有夸齐屈大夫。 又题《竹石图》诗云: 有肉之家竹不知,何堪淡墨一枝枝;老天愁煞人间俗,吩咐清风托画师。 边寿民题《墨牡丹》诗云: 一池墨汁貌花王,不辨花香与墨香;最忆前年好清兴,写生十日住谁庄。 连日来案头弄笔,看水墨在宣纸上幻化,奇奇怪怪,乐在其中。想起五柳先生说的,每有会意,欣然忘食;东坡居士的一句诗:适意不异逍遥游。
主人无俗情,寒菊有佳色。新罗山人题画句。
野梅如棘满江津,别有风光不受春;画毕自看还自惜,问花到底赠何人。金寿门句。 画兰斗方数纸,纸最劣,不得施手段。
嫩苞匀点缀,绿萼轻裁剪。隐深心未许清香散。
此帧用纸为老玉版宣,发墨尤佳。画篱用了一点色盘内残赭,以衬托水墨也。 前一篇:[转载]朱荣贤山水成扇十一帧 后一篇:[转载]罗寒蕾《金陵十二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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