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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此时，日耳曼人突然发起了致命的袭击。 蛮族的伏击 公元9年9月9日条顿堡森林上空的暴风骤雨，帮了日耳曼军队的大忙。不幸的罗马士兵们直到日耳曼人杀到眼皮底下，才发现敌人的存在。此时，罗马人再拿起武器来列阵，但已经太晚了。从雨雾中冲出的无数日耳曼人像蚂蚁攻击长蛇那样，先是把首尾相距达5000米的罗马大军迅速分割成上百段，然后再慢慢地一口一口吃掉。双方在阴暗沼泽森林的决战，就此展开。在这里，军事上的谋略、纪律、军阵、全无用处，重铠甲、大盾牌、长矛反成累赘，双方士兵们更多的是空手白刃地单挑，全凭与生俱来的身体与心灵的力量。这方面罗马人显然不及日耳曼人，那些百战余生的罗马老兵们纷纷倒下，有许多走投无路的罗马将士逃入沼泽，却被无情的泥潭全部吞没。在双方持续血战了两天一夜之后，55岁的瓦卢斯总督眼看大势已去，于10日傍晚和部分高级军官一起用宝剑自杀身亡。 罗马军团余下的士兵并未放弃抵抗，一帮老兵在一个小山丘上组成一个环行防线，打退了日尔曼人一次又一次的冲锋，一直坚持到天黑。这些人挖的防御工事和堑壕，到今天还依稀可见。直到11日中午，战斗才终于以罗马将士全军覆没的结局告终，仅有寥寥数人得以侥幸从包围圈中逃脱。 是役，罗马三个精锐军团全军尽墨、震动天下。无坚不摧的罗马雄师，居然被北方蛮夷成建制地歼灭！边关急报传到京城罗马，奥古斯都大帝，这个当之无愧的万王之王当众失态了。他扯烂自己的长袍，以头撞墙，撕心裂肺地喊出了西洋军事史上的千古名言：“Varus! Give me back my legions!”（瓦卢斯，把我的军团还给我！） 奥古斯都 条顿堡森林战役，是罗马帝国最强盛时期所遭遇的最惨痛失败。此役过后，罗马帝国深感日耳曼民族的强大，停止了向北大规模的军事扩张。后来，罗马人虽然数次尝试越过莱茵河报复，但与日耳曼人的战斗互有胜负，再也未能彻底征服日耳曼这一强大的民族。 二 因此，后人都认为是日耳曼民族强大的战斗力，让他们最终从罗马人手中赢得了自由和独立。 然而，历史学家却有完全不同的观点。 公元1世纪以前，当罗马的势力向莱茵河以东推进时，日耳曼各部落尚未统一成一个强大的民族。日耳曼部落之间发生冲突的概率，与日耳曼人和罗马人发生冲突的概率不相上下。日耳曼人内部冲突的结局，可能与条顿堡森林之战结局一样残酷。例如，公元1世纪后期，卜茹克特累人周边的部落联合起来向他们发起战争，还邀请罗马观战。在这场战争中，据说足足有6万人被杀！塔西佗的《编年史》记载，赫门杜里人和卡蒂人之间也进行了一场殊死决战，结果是让阿姆普斯法里人灭亡：“他们长期流浪，先是被当作客人对待，接下来变成乞丐，后来又成为敌人。最后，他们的战斗人员被彻底消灭，妇孺被当作战利品处置。” 日耳曼人 公元15年，罗马军团重返日耳曼尼亚，对阿米尼乌斯统领的切鲁西人发动了一次大规模报复战。这次复仇之战中，另一支罗马军队又遭到了阿米尼乌斯手下的伏击。但是，这次的结果却完全不同：“日耳曼人溃不成军。由于被此前的胜利冲昏头脑，他们在这次失利中任人宰割。阿米尼乌斯得以逃脱，毫发无损。但对士兵的杀戮一直持续到天黑罗马人的怒气消退。”就在战事进行过程中，切鲁西人的第二首领赛格斯特斯看到加入罗马帝国将带来巨大利益，便调转枪头，协助罗马人反攻阿米尼乌斯。公元16年，在对切鲁西部落的战争中，罗马人又取得更多的胜利。三年后，阿米尼乌斯就在内乱中被自己部落的另一派系杀害，他的儿子被迫逃离，只能寄生于拉文纳。 在与罗马人对抗时，连切鲁西部落内部都不能团结一致，更别说所有日耳曼部落了。 从历史的记载可看出，日耳曼部落可能会由异常强大的部落首领暂时联合起来，形成强大的联盟。但是，在公元1世纪时，日耳曼人还没有能力形成长期统一的政治同盟。因此，即便是在遭遇条顿堡森林一役的惨败后，罗马帝国也完全有能力兼并这个四分五裂的日耳曼世界。 三 可为什么罗马帝国再也没有将日耳曼尼亚纳入自身统治呢？ 这是因为，日耳曼尼亚的经济发展水平低下，不足以供养罗马帝国军队。领土扩张的理念和统治者追求荣耀的野心，会推动军队不断扩张帝国版图。但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对罗马帝国的统治者而言，地中海沿岸地区有无数富庶的地方等着他们去征服。这些富庶地区一旦被征服，便可源源不断地向罗马提供税收，还能使组织攻占它们的军团长官一举成名。可是，占领日耳曼尼亚却不同：由于日耳曼人的贫穷，罗马帝国根本无法从此获得足够的税收。如果强行收税，又将会激起日耳曼人的拼死反抗。万一日耳曼人中间再出一位阿米尼乌斯，把日耳曼人团结在一起，条顿堡森林大战的后果可能就会重现。 因此，罗马人理智地意识到，四分五裂的日耳曼部落，并不足以对富庶的罗马帝国构成重大威胁；与其花费庞大的军费去征服他们，还不如放任他们在贫困的日耳曼尼亚继续一盘散沙。（以上论述，参考《罗马帝国的陨落》【英】彼得·希瑟 著） 在人类历史上，这已成为不同文明下各大古老帝国的共同选择：以农耕为基础的中国西周，也是将王国西北边界设定在了半农耕半畜牧的过渡区域，大体就是在泾河流域上游一带。而罗马帝国的这一过渡区域，就是在莱茵河和多瑙河沿线。因此，将日耳曼人置于罗马帝国之外的不是他们的军事实力，而是他们的贫穷。 然而，历史的发展，却给罗马人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罗马人没想到的是，日耳曼人虽然内斗不断，但日耳曼人残酷内斗的过程，其实也是日耳曼人内部整合的过程。四百多年后，一盘散沙的日耳曼人经历难以计数的内部斗争，逐渐整合成为多个强大的部落。最终，在西哥特人、东哥特人、勃艮第人、法兰克人、汪达尔人等等日耳曼民族部落轮番冲击之下，西罗马帝国轰然倒塌。 蛮族对罗马的入侵 公元1世纪的罗马统治者们，如果得知罗马帝国会被当时认为无足挂齿的日尔曼人冲垮，会不会后悔他们当初的决定？ 这真可谓是不作不死——一个伟大的帝国时代，就此宣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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