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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泪 陈国珺 村头有一口方而略圆的池塘，水湛蓝湛蓝的，像一颗蓝宝石镶嵌在大地上。微风徐来，时而滔滔白浪，时而层层涟漪。池中鱼儿嬉戏游弋，呱呱蛙声一片，就连池底的污泥也玩着吐泡泡的游戏，卖弄着“珍珠泉”、“葡萄井”的把戏逗人喜爱。 就在这前不久，一位村民悍然在池里种下了荷花，想在这蓝宝石上再嵌上红绿之花，让它更加灿烂夺目。这些荷花也不辜负主人的期望，它们到了这样的快乐园，就高兴得不得了，每天老早就起来锻炼身体，想快快长高。工夫不负有心人，下种不多久，它们的身子确实长高了，一个个开始把头伸出污泥，吸着水的养分和氧气，直挺挺地直往上伸。一个说：“我要首先冒出水面，撑开我的绿色大伞，为鱼儿、青蛙和所有的池中公民遮雨和太阳”。一个说：“我要赶在你前面蹦出水面，和燕子伴舞，和蜜蜂唱歌，和青蛙亲吻，给池塘内所有公民带来精神上的快乐”。他们就这样你追我赶，忙着使劲地往水面上奔。荷花哥终于冒出了水面，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撑开他的伞，可怎么也撑不开。正在手忙脚乱时，荷花一下子蹦出了水面，出水芙蓉，含苞欲放，更显风姿。“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小燕子唧唧地叫着在她头上盘旋，微风吹来了，荷花轻盈地浪动着舞姿，大有心旷神怡，宠辱皆忘的情境。一曲舞罢，荷花一下子看见荷叶哥正手忙脚乱地撑不开伞，就讥讽道：“荷叶哥，你不是冲在我们前面吗？是不是高兴过头了，在哪儿傻愣着，忘了你自己的诺言吗？”荷叶的脸涨得通红，一气之下使劲一撑，只听嘣的一声，最终打开了绿伞。于是回敬道：“小妹，吓坏了吧？还是躲在水底下更安全呢。”“什么安全不安全的，要不是我早提醒你，你还老在哪儿傻愣着呢！”他们正争论间，弟兄姊妹们都先后冒出了水面，开花瓣的、撑伞的、争先恐后地赶着趟儿，真要把这池塘折腾得“无穷碧”、“别样红”似的，让人民见了，真有赏心悦目，美不胜收的感觉。 大家忙乎得正欢，最后蹦出水面的幺妹睁开眼就急切地问大家：“你们看见小胖敦儿了吗？”大家左顾右盼，谁也没有发现小胖敦儿。幺妹比谁都着急，哭丧着脸到处找，他能在哪儿去了呢？二姐、三姐说；“我们每天起来锻炼时，他都还在睡觉”。三哥、四哥也说：“我们急着上来帮大哥撑开伞时，他也还在睡觉，踢他一脚，他也不动，我们采在他身上一跳就蹦出了水面。”幺妹听了非常难过，妈妈吩咐我们要互相帮助，现在我怎么能撒下小胖敦儿一个人不管呢？哥哥姐姐见状，都鼓励幺妹，既然来到了水面世界，就安心争做一朵让世人敬重的出污泥而不染的美丽荷花吧！于是幺妹收住泪水，和姐姐们往鲜花王国奔去。 此时的小胖敦儿还在污泥中呼呼大睡。当荷叶哥们踢他一脚时，他翻过身又睡，他觉得污泥中的味道是最鲜最美的，嗅了这味儿能使大脑氧气充足，增加睡眠，污泥的柔和度也适合于他，于是他越睡越想睡，直到身体长得胖胖的、白白的。他惺忪醒来，懒洋洋地伸了个腰，猛觉肚子有点儿胀痛，低头一看，发现肚子变黑了。他开始惊吓了，若继续这样下去，可能心肺都会变得乌黑。污泥在旁边观察出了他的心思，凑上前去问道：“小兄弟，你躺在我们的温床上，允吸着我们的养料，俗话说睡要睡钱，站要站要站钱，我们可不能白养了你呀？”小胖敦儿害怕极了，急忙问：“你们要干什么？”“不干什么，只需要你给我们消受一点儿污黑。”“那我不变成黑心肝了吗？”“对！就是要你变成黑心肝！长期以来，我们给了你们的营养，让你们长得花枝招展，受到人们‘出污泥而不染’的赞扬，就偏把我们说成是污黑的坏人。你也该来受一受这让人们嫌弃甚至污蔑的难受滋味吧，现在，我们就是要你变得比我们污泥还黑的黑心肝。”小胖敦儿没办法，只得随遇而安。 就这样小胖敦儿成天仍然睡在污泥中，由白胖逐渐变得污黑，最后终于成了黑心肝。一天，螺蛳姐姐爬过来，先去亲吻小胖敦儿的脚，小胖敦儿觉得痒痒的，后来一直亲到腿上，肚子上，最后亲到脸上。小胖敦儿激动不已，他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真诚的爱，简直就是恋爱。他要求螺蛳姐姐天天都来亲他，螺蛳姐姐欣然答应，满足了他的愿望。 小胖敦儿越来越胖，睡着都觉得热，鱼儿恰在这时游过来用尾巴在他脸上扇过不停，胖敦儿觉得舒服极了。鱼儿扇倦了，又调过头来和他谈着娓娓动听的悄悄话，这悄悄话是世界上最动情的情话，让胖敦儿非常倾心，鱼儿要离开时，他们之间真到了难舍难分的地步。 青蛙呱呱叫着过来了，首先蹲在小胖敦儿的肚子上，后腿直蹬，前腿直抓，直弄得小胖敦儿疼痒难忍。后来青蛙干脆把屁股坐到了小胖敦儿的脸上，一股腥味直往鼻孔里砖，真想发呕。自从胖敦儿被污泥教训以后，也学会了涵养和卖乖，于是他说：“青蛙兄弟，你放的屁真香啊！”“什么，还香吗？还有点酸不拉叽的东西你吃吗？营养很丰富呢”。又撒一股尿在他脸上，借助这股尿劲蹦得老高，呱呱地唱着歌扬场而去。 泥鳅蹦达蹦达地过来了，她生性好动，与胖敦儿生性好静形成对比。她一头扎进胖敦儿身边，就一个劲儿地猛吻胖敦儿，时而吻吻脚，时而吻吻肚子，时而又吻吻脸。开始小胖敦儿接受不了她的过激的浪漫行为，后来才习惯了，并且一天没有这样的行为，心里就老是闷得慌。 一条黄鳝钻过来了，小胖敦儿骇了一大跳，不知是什么东西，比他还长那么多。只见她时而吐泡泡，时而牵线线，时而扭动身姿买弄风骚，渐渐地他俩也打得火热，还经常一起睡觉。睡习惯了，黄鳝竟用身子绕着胖敦儿睡着。恰在这个时候，螺蛳姐姐回来了，发现黄鳝和胖敦儿在偷情，立刻大发雷霆。打了胖敦儿一击耳光，并请来蚌埠姐姐守着，只要黄鳝胆敢再来，就张开铜夹夹死她。黄鳝虽然不敢来了，可蚌埠姐姐又与小胖敦儿纠缠在情感之中了。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一年，池塘国王发出了年度考核的圣旨，要推选最优秀的人才建立档案。如连续两年都被推选为优秀者，则可成为对国家有参政议政权力的院士，工资可越级提升三级。 为了执行圣旨，马上就要成立考评小组，先叫群众推选。污泥首先四处游说：“池塘中所有的动、植物公民都是他提供养料，因此，他有决定权，必须当考评组长。”又与青蛙、螺蛳、鱼儿、黄鳝等勾结，很容易就当了考评组长。他又把鱼儿、螺蛳吸收进来成立了三人考评组，以绝对的权威来选自己理想的优秀人物。 当圣旨传达到池塘中，各种动物、植物公民中时，荷叶首先报名。他想，在整个池塘中，他成长最快，首先撑开绿伞为池塘内所有公民遮雨和太阳。他以碧绿清新的色彩为荷花润色，使荷花更显鲜美艳丽，出污泥而不染也是人们对他的一份赞扬。 荷花姐姐也报了名，她想，她是第一个为池塘增添色彩的花朵，首先招徕蜻蜓的亲吻，蜜蜂的歌唱，燕子的舞曲，并带领姐妹们把池塘装扮的“别样红”。人们赞扬出污泥而不染主要是指我们荷花。在申报名单中，小胖敦儿的名字也骇然在目，成天睡大觉，不但不出污泥而不染而且连心肝都污黑了，并搞婚外恋，养情妇，坏事干尽，罄竹难书，谈何优秀，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群众投票开始了，污泥第一个发言：“小胖敦儿最讲哥儿们义气，他不离开我们，被我们染化，而且连心肝都污黑了，不象有的人吸我们的养料，却抛弃我们去接受人们对他的‘出污泥而不染’的赞扬。小胖敦儿当选无疑。”螺蛳接着说：“小胖敦儿是我的夫君，他虽然与黄鳝搞过婚外恋，但我发现了后批评了他，从此就对我忠真不渝。我非得选他的优秀不可。”鱼儿听后白白眼，心想，你的夫君还不如我给他关系更亲近呢？于是就说：“小胖敦儿与我和得来，优秀人物非他莫属。”说完就给小胖敦儿一个飞吻。青蛙呱呱叫着：“小胖敦儿说我的屁很香，尿很甜，他当然是优秀人物，不然，能闻得到屁香、尝得到尿甜么？”黄鳝急忙从污泥中钻出来，哇哇直叫：“小胖敦儿是我情感最深的人，没有了他，我简直就可以不要命了。”说完就呜呜大哭起来，眼泪和脸上的污泥混在一起实在难看。 群众投票结束，小胖敦儿得了全票，荷叶哥和荷花姐只是他们互相各投了一票。接着污泥组织考评组，在群众投票的基础上，小胖敦儿全票通过评为优秀人物。 荷叶哥和荷花姐没有评上优秀。他们想着自己的功绩，与小胖敦儿的无所作为，真感楚楚心酸。不过也下定了决心来年再争。他俩经过商议，作出了精心的计划。 他们做了一餐丰甚的宴席，请螺蛳姐姐来品尝。螺蛳沿着污泥滑到荷叶茎旁边，见茎身如此高也吓了一跳，但他想到宴席上的佳肴美味便直吞口水。于是，使劲往上爬。这条路怎么也没有污泥的路好走，老半天才露出水面，可路途还未过半，还得走一段路才到达蘑菇壮的叶盘，要翻过这软如棉的叶盘才能到达顶端的宴席厅。能否翻得过这叶盘呢？是否真的有宴席呢？假如是圈套引我上钩被人捉去烧来吃了，我怎能见得到我的小胖敦儿呢？想到这里，他纵身一跳回到了水里，回到了小胖敦儿身边去了。 荷叶哥和荷花姐又举行音乐舞会，特地邀请青蛙参加。青蛙接到邀请函，欣喜若狂，三蹦两跳就蹦到了荷叶顶盘的舞厅。自个儿在那里又唱又闹，又蹦又跳，不辛跳到叶盘的边沿，叶盘往下一沉，青蛙尽管使出了全部尿劲，挣出了一股射得老高的尿，但还是摔了下去。他认为这是荷叶、荷花使诡计耍花招，想以此来害他，因此，更恨死了他们。 荷叶荷花又召开运动会，邀请鱼儿、泥鳅、黄蟮来参加。她们正兴冲冲地往运动场奔，螺蛳急忙出来叫住了她们，并把荷叶荷花设圈套想把她送给人们烧来吃的事编造一番。青蛙也急忙赶来说，荷叶荷花害了自己，并阻止她们去参加运动会。鱼儿、泥鳅、黄鳝听后，当即就认为是荷叶荷花想让世上最懒的人把她们都捉去用太阳晒来吃了罢了。于是，就从歇斯底里喷发出对荷叶荷花的愤恨。 第二年，池塘王国的国王又下圣旨评选优秀人才。这下，污泥勾结好了螺蛳、蚌埠、鱼儿、青蛙、黄鳝、泥鳅大耍威风。声嘶力竭地吼道：“世界上的人都赞扬荷叶荷花‘出污泥而不染’，现在，我要你们吃尽这‘出污泥而不染’的苦头，要让小胖敦儿享尽这‘不出污泥而染’的甜头。我宣布，小胖敦儿被我们池塘国所有公民拥戴为优秀人物，给他越级提升工资三级，直截到国王身边参政议政。”说完就和螺蛳、蚌埠、鱼儿、青蛙、泥鳅、黄鳝一起簇拥着小胖敦儿，又呼又叫，有打捭捭脚地拥到了国王那儿。 从此，出污泥而不染者空受赞扬，吃尽苦头，有苦难言。不出污泥而染者，懒惰实惠，享尽富贵，操持大权，就成了不可否认的社会现实。 池塘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件，人们却丝毫没有发觉，只知道村头有一口湛蓝而美丽的池塘，现在荷叶正茂，荷花正红，一片美景招徕人们的赞叹。一对靓男丽女正在池边欣赏美景，男的正在吟颂扬万里的“接天连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人们正三五成群的从那边游过来了，看样子他们是文学爱好者，一位老头正在边走边高声吟唱“出污泥而不染”的千古绝唱，念得正高兴时还摇晃着脑袋，比划着手势，踱着古装戏剧中的脚步呢。。。。。。。 长期以来，人们总用“出污泥而不染”赞颂着荷花的高贵品质。在赞颂的同时，是否也应该想想除此之外还会有其他的什么吧？ 2 0 0 4年6月18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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