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父亲的遗嘱

夜

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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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对我的遗嘱也是两三句话；多干农活；有事出去早回；好事得到就得到了，失去就失去了。

1991年父亲86岁，因患肺气肿生命到了“最后时刻”。病重期间，隔窗往院子里看了几次为他打寿材的情景，告诉家人要照顾好木匠，别“误事”。他的遗嘱就像每次外出简短地嘱咐家人几句话一样，脸上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

父亲病重期间，头脚浮肿，呼吸困难，却从未呻吟过一声；病危时仍是那么慈祥，那么为别人着想，不叫儿女日夜守候。那天晚上，父亲把身上带着体温的几百块钱交给我的妻子。对于她长年照顾他和我母亲，父亲一直心存感激，这带着体温的几百块钱，是父亲对她的最后表达。父亲思索着告诉她冬天挖菜窖的具体方位，叮嘱她给家里那块责任田整平，把拉车耕种的小毛驴喂好——当时孩子小，我在外工作，一周才回家一次，妻子是全家的主要劳力，父亲也许觉得这些只有对她说才有用。

父亲对母亲的遗嘱更简短，才四个字：善待他人——母亲解放初是县级劳动模范，不怕苦、爱劳动、乐于助人；只是脾气不好，心直口快，沾火就着，我妻子很孝顺，不敢顶嘴，因此受了不少窝闷气。父亲的话没有直说，但我想他是有所指的。

父亲对我的遗嘱也是两三句话；多干农活；有事出去早回；好事得到就得到了，失去就失去了。父亲平时很少说谁，此时对我似有告诫，因为我只顾读书写稿，极少帮妻子种地；出去办事好逗留，甚至夜饮不归；当时年轻气盛，追名逐利心盛。我一直在琢磨父亲这几句“平淡”的话，并逐渐感悟到它所包含的爱心。

秋天，我又回到老家，红绿相间的辣椒，翠绿的大葱、油菜以及散发着幽香的花草，环抱着老屋和父亲早年栽下的那棵大椿树。秋风吹来，椿树低低作响，多像父亲平淡亲切的话语。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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