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下 七十二年,在时光的河里,如一阵风过去。 一阵时光的风过去,暮春时节的榆钱落下来。 父亲从树下经过,榆钱落在了父亲身上,误以为落到了地上,就安了家。 一场时光的雨过去,榆钱就生了根,化了一个个老年斑,永远地住进了父亲生命...... 1 2005年,乙酉年。 父亲属鸡,本命年,在这个尘世,刚刚走满了六个轮回。 7月8日,妻陪着父亲到市医院做了钡餐检查。下午我拿到了诊断报告:胃窦Ca。 那一刻,我如五雷轰顶!完全不敢相信!报告单上却写得清清楚楚。 回到家里,父亲问结果,我给搪塞了。父亲听说没事,晚饭后,要和我下棋,我已经理不出心绪,又不忍拒绝父亲。 父亲望棋思索,我对着父亲端看,第一次在父亲的额头,看见了老年斑。 再看,父亲的鬓角也有,手臂也有...... 那一刻,我非常惊心:这些年来,事业未成功,儿子未成年,我还没能抽出身来,和这个养了我四十年的男人,好好下一盘棋,好好喝一场酒,而今...... 第二天早上,父亲执意要回。 我说,还要再做其他检查。父亲还是要回。 我要送父亲回去。 父亲嫌我啰嗦了:“一个大活人送啥哩?” 在长途汽车站,我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眼泪已经不可阻止...... 三哥说:只要有一线希望,决不放弃手术。 我们常说,只要有1%的希望,就不放弃。可在这1%的希望后面,是父亲的生死抉择,该如何坚持? 左右都是利剑,又必须果断作出选择。就在我们兄妹一致同意给父亲做手术后,复诊的结果是:病灶已经扩散到肝脏,无可手术了。 这一次,命运似乎没打算给父亲一个反败为胜的机会。 2 2005年7月22日,距父亲生日还早,我们借口二哥在家,提前为父亲过寿。父亲向来喜欢热闹,我们又担心过于铺张,让父亲疑心。 鞭炮,寿联,大红灯笼,一个锦绣的大红寿字,挂在正屋大厅,安静,喜庆。 寿宴开始,大哥为父亲的健康祈祷,言语哀切,让我兄妹情绪几乎失控。二哥竭力克制住自己,迅速岔开了话题,才转了氛围。 一向镇静的三哥,在给父亲祝酒时,也眼角湿润,声音沙哑。 妻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才发出了那一句祝福的颤音: “爸爸,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热闹的场面,掩盖了些许破绽。也许父亲真的老了,没看出什么。也许父亲看出了什么。寿礼中间,父亲离席而去,到后沟转了一圈,沿着老宅返了回来。 在后来剪辑的光盘里,父亲与来宾谈笑风生,言语从容。 父亲看后,欢心欢意。 父亲曾不止一次说,想和母亲去北京看看。 那段时间,父亲的饮食稍有不当,就会呕吐。而医生说,父亲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不容我们迟疑,由二哥、三哥和我陪父亲母亲去了北京,住在一个四合院里,红门,红廊。父亲心情好,饮食也算正常,就滞留了五天。 天安门,匆匆一瞥。 王府井,走马观花。 在北戴河,父亲尽可能地弯下腰去,海水还是没能没过膝盖。 在八达岭长城,父亲给自己和母亲分别买了手杖,还买了一枚印有自己相片的纪念章。 七十多岁的老人了, 看到一些奇巧的小玩意,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喜欢; 看到不平的事,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愤怒。 父亲一生,清澈如水,什么也不藏,也藏不住。 2005年7月31日早上11点的火车,我们还是一早赶到了颐和园,希望能借颐和园的祥和寓意: 让我们亲爱的父亲,颐养天年! 3 八月底,二哥回了新疆。我回到老家,陪护父亲。 如果父亲精神好,我们会在村里走走,看看。 去前村 去后村? 遇到岔路口,怎么走? 都让父亲拿主意。言语有了分歧,我收回自己的观点。如果路够宽,就和父亲并排,便走,便看,便闲谈...... 如果言语有了分歧,我马上收回自己的观点。父亲以为赢理,觉得高兴,我也跟着高兴。 那天刚出门,父亲就不想走了,说:“这段时间,体重增加了8斤,可我越来越感到没劲了,这种情况不正常啊。”我说,这可能与缺少锻炼有关。 父亲想了一会,居然认同了:“近来......近来活动.......是少了......以后我要加强锻炼... ...” 其实,父亲的虚胖与药物有关,与锻炼无关。父亲却如此轻信谎言,那份乖顺,竟若一个孩子。 下午,父亲没用手按床就站了起来。父亲当时非常惊喜,连喊着我的名字:“小四,小四,你过来看,我不用手按床都能站起来。”父亲说完,坐下,起来;再坐下,再起来,反复做给我看。 父亲的神情,欢喜得像个孩子; 父亲的言语,天真得也像个孩子。 我安慰父亲说:“坚持锻炼,会有一天全好起来的。” 弥天谎言。父亲却听得认真:“我会坚持锻炼的!” 晚上,二哥对我说,父亲的左眼近来有点麻糊,左耳朵也怎么不好使了。 父亲眼前的世界,在一点点安静,一点点收色。 秋分那天,没有风,天空只有太阳。 刚吃了早饭,父亲斜靠着沙发,在电视声中,打起盹来。父亲一直休息不好,很想让父亲睡一会,又担心这昏昏沉沉的状态对父亲不好。 我故意弄出很响的声音,给父亲沏了杯茶。父亲醒了,埋怨我毛手毛脚的。我笑着给父亲赔了不是,讲了两个老人的故事:一个73岁的东北大爷,用自制的脚蹬三轮车,载着96岁的母亲,从黑龙江一路蹬到杭州,再到海南,游遍了大江南北。另一个是《读者》上的:春节前,一个白发老人在邮局找人戴花镜,给90多岁的母亲填汇款单...... 父亲听了,心情好了一点,说:“人跟人,不一样的。” 下午,天气更好,父亲精神也好。 我提议去北洼看秋收,父亲依了。去北洼是一路缓坡,父亲有些吃力,我们就踩着阳光,一路慢步,边走,边停,边回望。 走一截,回头看看,一片青色的屋脊,全落在了我和父亲脚下。 走一截,回身看看,见了南洼。 再走一截,见了那条通往村外的道路。 不知不觉,我和父亲已经站上岭脊,青青黄黄的田野,尽在眼底: 有人掰玉米, 有人割谷子, 有人砍高粱。 却不见有人耕地,不见有人焚烟。 “白露早,寒露迟,秋分种麦正合适。”父亲的言语,很轻,有些担忧。 从北洼回来,母亲把晚饭已经做好,四个菜。 我问父亲要不要一杯啤酒,父亲摇了摇头。我说,医生只建议不喝白酒。 父亲说,不关医生的事。连饭也只是象征性地动了动筷子,就推倒了一边。三哥这时打来电话,父亲是一口一个好,明明午饭没吃,也说吃得好,精神也好,不让三哥担心...... 我就站在父亲身边,听着父亲一字一句的谎言,看着父亲强打起来的精神,心疼父亲,不好当面点破。 我给父亲点了支烟。烟几乎是在自燃。 我说下棋。父亲来了兴致,只一瞬,又消失了:“你二哥在家时,我都不下了。别人下棋,我都没劲看,也想下,可心里拿不起劲。” 父亲这一生,是个没钱人,又最不贪惜钱财,有一分花一分,对谁都大方。父亲若有所贪,也只是这人世里的一支烟、一杯酒、一盘棋。 耳有五声, 目有五色, 口有五味。 这人世里的声色滋味,在父亲的生命里一天天收窄。 4 那天早上还不到六点,母亲急急叫醒了我。 父亲昨晚咳得厉害,还发烧。我带父亲去了镇卫生院。卫生院的设备简单,卫生也跟不上,住有几个可怜的乡亲,都是病重钱少。有人在延误救治时机,有人在延误生命。 输上液体,父亲稳定下来,睡着了。 望着熟睡中的父亲,在我眼前一天天虚弱下去,我却束手无策,担心父亲会在转身之间,突然离开,却左右没有办法。 在家那段时间,这样的恐慌一直堵在我的胸口, 总是战战兢兢,夜不能寐; 总是诚惶诚恐,如履薄冰。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再次铸成大错。对父亲,总是小心翼翼,总是百依百顺,总是言听计从。 每天清晨醒来,我都要先喊一声爸爸。因为,父亲那亲切的应答已经有限...... 今年春节以来,每次电话里,父亲都时不时的连着打嗝。每次回家,又看父亲大口大口地吃肉,总以为父亲的隔声,是故意给儿女看。这样明显的疾病征兆,居然被一群儿女当作父亲的矫情,集体给忽视了。 今年端午,父亲说,有时三五天,甚至十天八天都不解大便,一旦大便又止不住地拉肚子。这样的细节再次被忽视,真不该有。 民间向来有“七十三、八十四.......”的谶语,对老年人的本命年更是小心翼翼。在我们父亲的本命年里,我们却是疏忽,一次一次地疏忽。 父亲还常对外人夸自己的儿女心细。就算细心,若不用在父母身上,心细又有什么用?如今,父亲病患在身,承受这样的痛苦,对我兄妹七人,都是不能承受之痛! 我踱到窗前,外边下起了小雨。 一场秋雨,一场凉。我此刻的心情,一如这窗外的雨。 还不到落叶季节,已经有叶子落在了雨中。 叶子落地,有雨无雨,最终都化了尘埃。 生于尘土,落于尘土。这不是宿命。我只是在想:此刻落在我眼前的,为什么独是这枚叶子,而不是另外一枚? 千枝万叶,季节怎么就偏偏选了这一枝凋零? 父亲没有选择疾病,疾病也没有刻意寻找父亲,也许是一个注定。 出院那天,父亲走进其他几个病房,与那几个乡亲一一微笑着告别,临了,还不忘安慰几句。亲爱的父亲并不知道,在这住院病人中,就他自己病患最深。 人,无力回天。 只有在父亲不多的日子里,爱他,深爱他。 深爱这个病患中的老头,胜过爱自己。 深爱这个病患中的老头,胜过爱自己的眼睛与生命。 因为,父亲七十年来所承受的苦难、所接受的屈辱,全是为养育我们而发生。 因为,父亲爱我们,远远胜过了爱自己。 2006年除夕。 在我进门第一眼看见父亲时,父亲的眼睛完全陷进了眼眶。 眼前这个极度瘦弱的男人,完全不像了我原来的父亲,而成了另外一个陌生人。 一种强烈的疼痛,瞬间刺穿了我的整个生命,眼泪夺眶而出,担心父亲看见,我转过了身子。 当我再次回看父亲,眼前这个极度虚弱的老头,才在我眼里缓缓定格,复原了父亲原来的模样,我这才真切地感觉自己回到了父亲身旁。 我在父亲的床边坐下,把父亲枯瘦的手,放在我的两个手掌间,我低着头,一遍一遍摩沙着。 我不敢抬头,一抬头,父亲就会看见我的眼泪; 我不敢说话,一张嘴,就会哭出声音...... 我又在担心:在我下次回家的时候,我的父亲又会怎样? 那种疼痛与不安,如提心在手。嚎啕的声音,一次次涌上咽喉,我一次次咽下。 越来越多的眼泪,涌在眼眶,已经收不回来,当着父亲的面,落了下来...... 父亲见了,缓缓地说:“几十岁的人了,看你那点出息样... 父亲的语调很弱,语速也慢,有父子相见的喜悦。 而我四十二年的生命,连同我的灵魂,被这场父子相见,深深地惊动了。 生我养我的人,如今病成这个样子。 我为人子, 如何不心疼? 如何不嚎啕? 每年除夕,我们家不看春晚,演自己的晚会,每个人都有节目。 先是孩子们表演,多是模仿陈年小品,由孩子们演出,自是另一番热闹情景。 轮到我们一辈,或弟兄组合,或兄妹组合,或夫妻组合,节目多是随即创意,故意出丑,逗父母乐,逗亲人乐,逗新年乐。 父亲压轴,是一段二胡。父亲还像当年在戏台伴奏,认真,庄重,深情投入。 拉完二胡,父亲会做一个新年致辞,从旧岁到新年,从大家到小家、到每个人,旧年有什么进步、什么缺失,新年有什么计划、什么发展,父亲都会一一总结。 父亲讲完,是母亲,然后由长及幼,轮着发言: 想说的,尽可敞说。 不想说的,尽可安然。 年夜饭开始,父亲坐在我兄弟中间: 像弟兄一样划拳。 像朋友一样喝酒。 像邻里一样谈旧岁,论新年...... 父亲相信天道酬勤。初一早上,总是第一个点响村里的新年鞭炮,然后进到厨房,一阵刀声油声,做好一家人的早饭,就去了鼓场。 父亲打了一通鼓回来,孙子孙女已经跑远。父亲扬着一沓新钞,前门后院地追喊。 压岁钱,父亲在刚入腊月的时候就已经换好,藏在秘处。 压岁钱外,父亲还换有几沓新的零钞,在过年那几天,分给他的儿媳打麻将。有十块五块的,有两块一块的。 各种票面,花花绿绿的,混在一起,单是看着,心里就欢喜。 五个儿媳、两个儿女,每人一沓。 末了,父亲再叮嘱一句:“只管输!输完了,爸还给!” 让他的每一个儿孙,都在春节里欢喜; 让他的每一个儿媳,在他这个大家庭里,像在娘家一样受宠,无拘束。 这是父亲的一点心思,也是父亲晚年的理想。 父亲要满足自己那点心思,并不容易。父亲的退休工资一直很少,手头一点也不宽裕。每年春节,几十口人回家过年,千头万绪要买。这对父亲是很大一笔开销,就算不够,父亲也不会向儿女开口。 对于钱,父亲在子女面前是羞涩的。就算身无分文,你不主动给,从不会主动开口。九五年的一天,父亲从三门峡回家,把仅有的三块钱给了一个残疾人,再无钱买票回家。父亲有四个儿女在这个城市,谁也没告诉,只身在车站熬了一宿。那一年,父亲已经六十二岁。 父亲这一生,干过煤矿工人、钻探工人,在生产队搞过副业。退休以后,开过饭铺,开过瓜园,应该挣了不少钱,却给他的一群儿女花掉了,自己一直是个没钱人。 村人不这样看,因为我弟兄都在外面做事,而且能干,父亲自己又是退休工人,平日对谁都大方。他们就一致认为,父亲有钱。 父亲就配合他们,经常把工资折装在上衣袋里。口袋浅,存折长。常常露出一小截,很有钱的样子,而折上的余额,常常是一个不能兑现的个位数。而每年春节,我们会给母亲一些钱,从没想过,也没问过,父亲是否需要。 年岁流转。 人间的贫富流转。 儿女的感情流转。 父亲对儿女的情感,就在那里。 2006年,除夕夜。 子孙盈门,父亲心情很好,气力却不够。轮到父亲演节目,父亲没拉二胡,只做了一个简短致辞: “在新的一年里,我要向我的病魔作斗争,决不拖累儿女们的工作...... 最后,我祝我的儿女们在新的一年工作顺利! 祝我的孙子孙女们在新的一年学习进步!” 初一早上,阶前的白雪,门框的红纸,墙外的人物声音,都透着新年气象。 父亲也是新年的父亲,帽子,围巾,衣服,棉鞋,全是新。 十一个孙子孙女,穿戴一新,以年齿顺序排在爷爷跟前:先向爷爷鞠躬,再给爷爷祝福。孩子们拿到压岁钱,父亲会根据每个人的性格特征、学业情况,送一个新年祝福。 父亲的祝福,也温暖,也贴切,让我们这些做儿女的也受用。 正月初六,父亲把我兄弟叫到床前,商量他的后事。我们想缓过整月再议,父亲却执意,寻来村里干“土活”的人,定在正月十六“动土”。 正月二十几的时候,父亲在那个世界的“房子”建好了。父亲在三个哥哥的搀扶下,下到他的“房子”里,看了看,还摸了摸“墙”上的瓷砖。 回来的路上,父亲对三个哥哥说:“你爸这辈子,知足了。” 父亲说这话的时候,没看到父亲知足,只感到了父亲心底的悲凉。 那天,山上的风很大。风中的父亲,摇摇欲坠...... 6 在我跟父亲生活的四十二年里,没见父亲有过一次眼泪。 流血不流泪。跪天不跪人。这就是我的父亲。在得知病情时,父亲没把疾病放在眼里,也没把命运放在眼里,反而安慰我们:“放心吧!您爸这辈子啥风浪没见过?只要我打上壮饭,就好了”。 父亲不相信,这个世界能有什么降得住您。 父亲始终相信,自己终将战胜疾病! 然而,不是这样。 2006年6月7号中午,医生第一次从父亲腹腔抽出了1500毫升积水。 父亲看着从自己腹腔抽出的三大瓶积液,沉沉地对我说:“我多想让医生说我肚子里是胀气,不是水呀!” 我不知道父亲说这话的时候,心底那点仅存的意志是否彻底给坠入了深渊?我不知该如何回答父亲,无言地握着父亲的手,给父亲以力量...... 亲爱的爸爸, 也许那一刻,您才明白,我弟兄为什么连您的“肚子胀”都治不了,这个一直让您耿耿于怀的难题。 抽完积水,我喂父亲喝了一小碗米汤。父亲指指那个小碗,轻轻地说:“这一小碗儿汤,如果都吸收了,我的身体还能好起来。” 亲爱的爸爸, 尽管您言语平缓。这句话对您儿子却字字如刀,把您儿子的心都扎碎了! 知道您眷恋这个世界。 知道您舍不下一群儿孙。 理解您,却没有能力帮助您。 心疼您,却没有能力挽留您。 6月12号,父亲的瞳孔几次散开,有时会在某一处凝滞下来。 父亲的掌心、小腿也开始出现淤血。我一遍一遍抚摩着父亲的手脚,揉着那斑斑点点的淤血,希望这些快要静止的血液,继续在父亲生命里流动起来。 6月14号,父亲的嗓子几乎没有了声音。二哥含蓄地问父亲是否有意愿要表达。 “小车不倒,只管推!” 爸爸,您知不知道,您那响亮一声,当时把您的一群儿女都惊到了。我们以为,真的发生了奇迹... 直到生命最后一刻,父亲还在努力......还在坚持...... 然而,在丧心病狂的疾病前,父亲对生命的坚定信念与我兄妹的齐心努力,却那么苍白。 2006年6月17号下午两点十七分,父亲吐出最后一滴胆汁,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亲爱的爸爸,今天是您离开我们十周年的日子。 儿子不能回到家乡,为您祭一杯薄酒,只能以文字的方式,追述您五十年来对我们兄妹七人的养育之恩,也表达儿子这十年来对您的无限追思。 亲爱的爸爸,时间越来越远。儿女们对您的温暖记忆,不会走远。 您的正义,您的善良,您的坚定,已经成为家风,得到传承。 亲爱的爸爸,我不相信这个世界有灵魂。 生死两岸,梦是渡船。 在我想您的时候,如果您也在想我,我父子自会梦里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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