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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杜,白度

 昵称377489 2017-10-10

   

   青山如黛远村东,嫩绿长溪柳絮风。
   鸟雀不知郊野好,穿花翻恋小庭中。

                                           ——(明)高珩《春日杂咏》


    外婆家的那座小村庄,一直是我童年记忆中最美的地方。还在写博客的时候,就曾经写过关于外婆家的童年记忆。


    记忆中最美的地方是外婆家的小溪和军营外的池塘,记忆逼人的绿,永远地留守在童年的梦境里。外婆家前面是一大片的田地,总是绿油油的;然后是果园,然后走过石阶和村落就是池塘,以前经常去里面捞蝌蚪,再过去就是溪边的沙石堆,喜欢在沙石上跳来跳去,然后摘桑椹,然后坐竹排或者到溪里游泳。溪对面是青山,上面有好多好多的故事,外婆家前面还有一条白马河,一匹躺着的白马,惟妙惟肖。藏着一段美丽的爱情故事。纵是以后的成长中走过生活过许多城市,经常还是会在梦里梦回我幼年生活过的外婆家,还记得外婆家的山山水水,记得山山水水的传说,记得甜甜的桑椹,兄弟姐妹们每个人吃得舌头都是紫紫的。记得当年光着身子在小溪里游泳,然后晚上回来听外公大舅讲传奇故事。    ——《追忆似梦童趣》(云路紫燕的博客)


(应该是近十年前拍摄的,外婆家的田野与梅林。)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外婆家,常常是一个人记忆情感里最初的美好,也是梦里最想回归的地方。它是一个人尘世之旅的起点,尘封在记忆里的温暖,杂糅着脉脉的情思,弥经岁月,酿出最为芬芳的香醇陈韵。然凡是美好的回忆,醉心却无法回归,归去来兮,已不再是往昔的模样。


    在城里生活的孩子,无法领会乡野的情怀。这份“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的情怀,生出一声'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慨叹。这个国庆长假与家人孩子回到我的梦之起点——外婆家。这是个叫做有着诗一般名字的美丽乡村,它叫“白杜”,李白的“白”、杜甫的“杜”。不知先人是否也如我这般的想法,赋予这个乡村如此诗情的名字。抑或是先人跋山涉水,发现如此平整而美丽的境地,有山有水有田园,爱上它的诗情画意,安家落户于此,同时期翼子孙后人也能过一种有诗意的生活。

    

百度里是如此介绍“白杜村”的:


    白杜村系福州市永泰县梧桐镇行政村,位于永泰县西北部,在秀丽笔隔山大樟溪畔,东与百漈沟接壤,距县城46公里,西与大喜桥交界,北连同安镇,南邻三富村(村落与居民)村落面积24.5平方公里,现全村人口达1054人,301户,辖4个自然村,10个村民小组。

    白杜村现留有清代古民居建筑8多座,古民居“三雕”景观资源尤其丰富,村落文明堂、泰山宫、夫人宫与民谣,正月初八、元霄、三月三为群众重大节日,会交融出村落独特的魅力。此外,还有大樟溪白马一区,十一际头花岗石等古迹。

    有特色产业,石板材、李果、橄榄、枇杷等经济作物。 

    

    我所知的白杜, 毗邻百漈沟,当年百漈沟尚在开发未真正对外开放之时,我与父母便游走了这未来的旅游景点,当年,我们沿着瀑布群拾级而上,登顶俯视,白杜的村景尽然入目,那般宁静安详……当时,我以为这风景区的效应会一直延伸至白杜,结果十几年过去了,白杜依旧那般宁静安详……


    我所知的白杜,邻近嵩口古镇,以至于母亲阿姨舅舅们曾经的读书生涯年少故事都发生在嵩口,嵩口之于我也是熟稔的,嵩口的街道也有我童年的回忆。嗲声嗲气的嵩口乡音如嵩口的饼一般甜糯,在我记忆中是如此的曼妙,白杜与嵩口的乡音是一脉相承的。还记得年少时,去嵩口赶集,集市上各种乡土产物、手工制品和生活用具琳琅满目、目不暇接,最爱的是嵩口的美食,每每收获满满、回味无穷。嵩口不同于白杜的宁静,倒也不觉几多繁华。近年,嵩口成了“中国历史文化名镇”、中国特色小镇,文创叠起,游客如织,我以为这古镇的效应会一直延伸至白杜,结果没有,白杜依旧那般宁静安详……


    我所知的白杜,据称“倒马之乡”,童年记忆里,白杜的夜空,星光点点,如黛的青山在夜影中透着神秘幽远的色泽,远处的果树在夜风中婆娑,屋前的田地静谧安宁,夏夜里蛙声呱呱,萤火虫忽明忽暗,映照着夜色。堂前燕子已眠,我们搬只小板凳,外婆家的厅堂里,促膝而坐,听外公讲述美丽的白马传说:

传说,从前有一个财主,他有一个美丽的女儿。姑娘和一个贫穷的青年相爱了,财主反对他们在一起,把姑娘关起来,要许给人家。姑娘深爱这个青年,不愿意嫁与他人,于是在一个深夜,她逃出了家门,骑上白马和青年私奔。财主发现姑娘不见了,于是派家丁四处追寻,发现了姑娘和青年的踪迹,姑娘和青年眼看就要被追上了,而此刻白马也奔跑地精疲力尽,又受到了追丁的惊吓,瘫倒于此地,姑娘和青年继续奔跑,到山顶走投无路,双双殉情。后来,瘫倒的白马化成了“倒马河”,姑娘和青年化成了山上的石头。远望对山,近峰顶处两块似人形的巨石,便是姑娘与青年化作的那两块石头,被当地人称为“贼公贼婆”石。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给了人们无限遐想的空间,传说终归是传说。童年时,我不解:缘何那两块山石被演绎成爱情忠贞不渝的象征,却被称之为“贼公贼婆”?想来倒也无妨,生无法并蒂,死后化作磐石比肩千年,看幻化浮沉、沧海桑田,也算幸哉。

童年记忆里,我们在白杜的山水间,听外公讲《三国》,外公说:“少不读《水浒》,老不读《三国》”,在果园前感悟“桃园结义”的金兰之谊;听外公讲亲历革命的故事,于平原山川处想象战乱年代的艰苦与热血;听舅舅讲历史传说,仿佛传说和历史都与这青山绿水有过某种奇妙的关系;看外公写对联,感受中国文字的美妙;收藏外公舅舅们写给我的读书寄语,它们是我最早的座右铭、一生的财富……品尝着外婆做的家常美味,当地食材的传统制法,天然的味觉体验,让我们有了对美食最早的理解;记忆中外婆煮的粥特别好喝,白杜的水格外清甜,这种清甜的滋味,不仅仅是因为它是引自远山的清泉,这灵山秀水孕育出的甘露,更因为它是亲情的味道,无可比拟。“林间煮酒青梅熟,雨后烹茶紫笋香”,外婆家酿的青红酒,也是我的致爱,每每回时,外婆会温一碗青红,我一饮而尽,便觉着在这山水陈酿中释放了身心……“红渐稀,绿成围,串烟碧纱窗外飞。洒蔷薇,香透衣,煮酒青梅正好连宵醉。”

如今,外公已九十有余的高寿,子孙归来,短暂的欢聚之后,又只剩下他和外婆老两口静默守望着宁静的故乡,内心自是惘然……似乎中国广大的农村都如斯这般,倦鸟归林的长者,是故土最后的守望者。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我所看到的白杜,梧桐镇下高速,省道经村而过,开过成片的茉莉飘香的原野,便径直驶向外婆的屋前。如今的乡村路灯架起、道路拓宽,从前往返对面溪的木船竹排,也被横架的桥梁取而代之,更加便捷、更为宜居。外婆屋前的田野成了“春伦茉莉花园”的永泰基地,极目而视,满眼的绿,芬芳的气息沁人心脾……

    

    我迫不及待地带上孩子去找寻童年的记忆,村宅、果园、溪石、河滩、芦苇丛、黑枸杞……

    

    村宅还是那样的村宅,有了通讯和网络,但没有新楼;果园还在;溪石已湮没在荒草丛生的溪畔,无法涉足,无从再去感受童年在溪石上跳跃来去的嘻乐;芦苇丛蔽住了溪水,杂乱肆长;黑枸杞,颇具风味的童年称之为“野桑葚”的紫色染舌小果,已不知哪里去寻觅其踪迹……



    农村之行的一路跋涉,沿途的一个个村落,已渐渐泯去了暗淡陈旧的模样,镶嵌其间的一座座别墅、新房,给乡村添辉增色,一派新农村的气象。纵是乡村依旧是宁静的,但矗起的新楼,给乡村着上了温暖的色调,不觉荒蔽……


    一路走来,内心洋溢着“故园眇何处,归思方悠哉”的欣喜之情,而这种欣喜之情,比照着白杜的如旧之景,顿觉悲从中来。所有的农村都还是旧时模样的当年,白杜的原始之美犹胜,这里山明水秀、地域平整、小溪潺绕、交通便利,丰饶的土地孕育飘香的瓜果农物,色彩斑斓的景致,美得富有层次感……而今,当其他的村庄都已是旧貌换新颜,外出打拼的人回乡置业、建设乡梓,把对故土的眷恋和思乡的情怀筑成宅邸留存乡间,而白杜,没有新宅。不是这里的人不恋故土,过年过节的日子,老房子里也是满载着笑语欢言;也不是没有走出去的人建不了新府,“浮云抱山川,游子御故乡”,我也最爱这故里乡土,如果允许,我是多么想回白杜留一处住所、建一间美宅,如此我便可以常回去住住、回味记忆的故里。而今,当周边的百漈沟成了4A级旅游景区,嵩口成了国家级文化古镇,春光村建成了“榕水谣”……永泰作为“中国优秀旅游县”、福州的后花园,旅游风景的开发建设、庄寨等文化资源的挖掘呈现如火如荼。东风势盛,怎就刮不进我白杜的广袤原野、山水之地呢?

    人心是矛盾的,既不愿看到故乡面目全非,更不愿它停滞不前、颓败衰然,荒芜了回忆。白杜,不给批地建房,说是要建玉溪水电站,此处要作为水库库区规划,这个规划持续了几十年,水电站的计划不见了踪影,而白杜的库区规划却始终未被撤销,白杜就这样成了被耽误了几十年的美丽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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