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分析《武林外传》

2006年新年伊始，古装情景喜剧《武林外传》播出后，全国范围内掀起了收视高潮。《武林外传》讲述了以掌柜的佟湘玉为首的一个客栈班底人物的种种“江湖”经历。这客栈中的主要人物以“开玩笑的口吻，喜剧的姿态，反问的方式”“恶搞”荧屏，吸引了观众的眼球，使《武林外传》稳居央视电视剧的收视榜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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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回体式的故事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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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景喜剧不同于连续剧,故事呈现单元性的特点。一集或者两三集完成一个故事,每个故事都有自己的小标题。《武林外传》一个的鲜明特征就是每集故事都是采用“章回体”的标题形式。“章回体'”是古典小说的一种叙事模式,脱胎于宋元时期的“讲史话本”,因为在讲史过程中很难一次性说完,所以就会分次连续讲述,每一次开始前用题目揭示本次的主要内容,这就是“章回体,,'小说回目的来源。明清时小说普遍采用章回体的形式,这也是中国古典小说形式上的一大特色,带有鲜明的中国文化气息。

《武林外传》采取章回体的标题形式,既与古装武侠题材从风格上保持了统一,又可以清晰点地明贯穿每集故事的主要线索,如第四回“李厨子智斗瞎老娘,白盗圣惨遇赌大王”第八回“展红绞千里定扒手,郭芙蓉一心迷盗圣”中既交代了主要的故事,又明确了剧中的两条线索。而在以前的情景喜剧中如果一个故事要分集完成一般只用“上、下”来区分,如《我爱我家》中的“不速之客上”“不速之客下”。章回体的标题可以直接描述故事的主要内容,使得观众能够更清晰的掌握剧情。

 

实现间离效果的新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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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外传》没有了现场笑声却加入了背景音乐。当演员处于行动、自语、或是矛盾时有节奏的鼓点声都会配合现场气氛而奏起,这样就弥补了因为缺少笑声使现场稍显冷清的问题。而且剧中还会根据不同的场景配置不同的音乐,将现代音乐和古典乐曲相融合,如剧中有一首钢琴曲的配乐就是变调的民歌《茉莉花》。各种曲风背景音乐的加入,满足了后受众人群的小资情结,同时也从形式上与古代背景保持了一致。

《武林外传》实现间离效果的另一个新途径就是演员经常会从剧中跳出来,面对镜头说话,而且有时候还会提到剧务人员的姓名,介绍经常来同福客栈中吃饭的几个背景演员的姓名,甚至于导演和编剧有时也会出现在剧中。如小郭和秀才分手时两人对唱情歌的那一段,导演尚敬就跳出来说“这段掐了”。编剧宁财神也曾经在剧中客串一个食客。而且剧中人有很多独白,独白的对象就是观众。大段的独白既推动了剧情的发展,也拉近了演员与观众之间的距离,同时也以一种新的方式实现了间离效果。

 

注重叙事上的连续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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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故事的起因可能是别的故事中遗留下来的问题,而故事自身又有可能成为别的故事的叙事线索。如在第一回“郭女侠怒砸同福店,佟掌柜妙点迷路人”中郭芙蓉因为砸了同福客栈而决定留在店中当杂役,与第二回“掌柜的慰问装病者,跑堂人收拾寻衅女”在情节上是联系的,小郭过惯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受不了杂役的工作,于是装病,引发了一系列的笑话。

第二十回“泼皮侯三搅和客栈,女侠芙蓉操办过年”中,故事的起因又是当年江湖上“雌雄双煞”搅合了同福客栈的过年计划,郭芙蓉为了还大家一个新年操办过年事宜。故事的第十五回,盗墓者雷老五盗走了“盗圣”的牌子,但放在佟掌柜这一袋盗来的价值连城的珠宝,第十六回中,佟掌柜因为想销赃而想尽各种办法,最后把这一袋珠宝抵给了想讹诈秀才的不法书商,而作恶多端的书商最后也因此而毙命。这种叙事方式既保持了情景喜剧故事的整体性,又完成了叙事上的连续性,体现了编剧的精巧构思。

 

注重叙事上的完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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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故事都有一个合理的结局,有的甚至不惜花费几个间断的剧集来完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如剧中厨子李大嘴和杨蕙兰的感情纠葛一直贯穿整个剧情。第六回“杨蕙兰比武招郎君,李大嘴施招毙煞神”中,两人初次邂逅,李大嘴对杨蕙兰一见钟情；第四十一回“痴情汉重逢梦中人,糊涂女初识菜刀门”中大嘴再次见到梦中情人；第七十三、七十四、七十五回中大嘴阴差阳错的和柳星雨及祝无双发生了感情纠葛,但最终发现自己还是忘不了蕙兰，第78回“杨蕙兰酒后诉衷肠,杜子俊夜访同福店”中大嘴再一次见到蕙兰欣喜若狂,但蕙兰声称自己已经嫁人；第七十九回“李大嘴遭遇老情敌,杨蕙兰展开新人生”以大嘴对蕙兰的祝福为这一段感情划上了句号。整个剧中对每一次矛盾的解决,每一个人物的命运都有了明确的交代,体现了叙事模式的完整性。

 

以理服人,在“江湖”中讲述主旋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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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外传》是一部以江湖为背景、以武侠为题材的情景喜剧。来自江湖性格各异的几个人,阴差阳错齐聚在七侠镇同福客栈中,并在这里上演了一幕幕搞笑、感人、温馨的但本质上却宣传主旋律精神的故事。

故事的第一回佟掌柜就对怀着女侠梦想离家出走的郭芙蓉道出了对侠的理解,“帮助人、心肠好,就会受到夹道欢迎,也就成为侠了。”以后每集故事都会讲述某个道理或揭露某种问题。如第三回“众伙计沦为小跟班,莫小贝创建八大派”,佟掌柜因为莫小贝考上白马书院而欣喜若狂,但作为小贝的唯一亲人及监护人,又怕小贝上学会遇到什么困难,不放心她自己独自一个人去学堂。于是小郭成为小贝的贴身丫鬓、吕秀才成为书童,展堂成为保镖、大嘴沦为轿夫。三个人都按照自己的身份进行了打扮,看的观众捧腹。这里用夸张的手法把溺爱孩子的现象摆在了家长面前,最后小贝和众人一起点醒了佟掌柜“不能以爱为借口,剥夺一个孩子的自由”,小贝最终实现一了自己独立上学的愿望。第四回中,白展堂奉行“大赌伤神、小赌怡情”的准则,在店中不断找人赌博,最终遇到大嘴的母亲“断指轩辕”而惨败,故事的最后道出了“小赌也伤身”的人生真谛。还有第五回中,大嘴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很勇敢,做出了一系列荒唐的举动,编剧通过李大嘴的表现告诉观众、勇敢与鲁莽的区别。

《武林外传》的主要受众是年代后出生的一批对网络、武侠·以及各种流行文化都了解一些的人,这个相对年轻的受众群体有自己的特点,他们求新、求变,同时他们反权威、反说教,更注重自我意识,但价值观念比较模糊。《武林外传》很好的把握了目标受众的心理,在娱乐中也教育着受众,引发人们对主流价值观念的关注与思考。

 

以古讽今,故事情节的现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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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景喜剧篇幅短小、剧集较多,不受单一主题的束缚,这样就可以关注生活的各个侧面。相比较而言,情景喜剧应该是距离生活最近的电视节目形式。《武林外传》的背景设在古代,但剧中演绎的故事确是现代的,时空上的错位正好给了该剧一个很好的发挥平台,编剧可以大胆借古讽今,剧中甚至存在对现代社会一些潜规则的揭露。

第49回中,“慕容嫣专访莫掌门,吕秀才定义真侠士”中深刻的揭示了我国新闻报道中存在的问题。《江湖月报》的记者,特地来采访五岳盟主莫小贝,掌柜的因为怕小贝受到伤害而拒绝采访,但慕容嫣声称“自己受到人身攻击”要把莫掌门监护人的恶行公诸于众,大家被迫接受采访。慕容嫣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一个“自律的撰稿人,有职业操守”,但却任意歪曲众人的意思,把莫小贝描写成一个暴虐成性、精神经常处于疯癫状态、内心敏感·脆弱、性格自闭的过早成熟的女魔头。佟湘玉胜怒之下撕碎了手稿,最后众人提出采访朝廷认证的“关中大侠”吕秀才以代替,在郭芙蓉的授意下,大家对秀才没说一句好话,但却事与愿违。最后吕轻侯被描述成了“黄金白璧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真正侠者。对前者任意低毁、对后者肆意追捧就是因为小贝是江湖选出来的盟主,而秀才是朝廷认证的大侠。这前后报道态度的转变,反映了我们当前某些新闻媒体报道中缺失的客观报道精神。借古讽今,这也是武林外传在故事情节上的一大创新。

 

镜头语言推进中的戏谑式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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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写镜头放大幽默化暗讽  “特写是使人的头部充满屏幕的取景方式。在特写中，人物头部或身体某个部分或物体局部充满整个画面，具有强烈的质感和表现力。在这最为典型的是，剧作中对当下流行时尚元素的借鉴，突出表现在很多广告语在整个剧作中的穿插。例如在第三十七集中，“同福客栈”举行无双和郭芙蓉的二人竞赛，整个比赛过程完全模拟多种综艺节目，不仅如此在比赛一个环节末尾，还加入了广告，综艺节目特有的艺术形式，而广告的整个形式，也完全模拟当下电视广告的艺术特征，演员在进行具体广告语推广的时候，摄像机镜头迅速拉进，整个画面形成了只有头部和身体上部分为主的影像元素，面部表情的细节通过镜头达到了充分的传达，做广告特有的既定表情，形成了与电视剧情节格格不入的背离状态。

另外，该剧还借用了许多综艺节目的形式，达到推动情节的目的，在这集中白展堂就充当了支持人的角色，并模拟主持人李咏动作、表情进行了表演，当一个环节结束进入下一个环节开始之前，主持人将讲述会插入广告，这时人物会呈现出一种夸张的贴近镜头的动作，以一种被动的特写镜头表达方式，让观众在主持人的带动下，以暗示的方式，让观众收看广告，用在这，该剧更多的是想运用这样一种特殊的镜头语言，带来受众更多的愉悦和收看的快感，并在笑过之后得到一种对现实的理性的判定和反思。

镜头运动开拓诙谐化视觉想象  镜头的运动也称“运动摄像”。“运动摄像是电视画面特有的造型表现手段。运动扩大了观者的视野，同时运动产生的节奏和韵律给他们带来了美的享受。”

例如第三十七集中，无双芙蓉二人的竞争，以一种综艺节目的形式来展开剧情，主持人白展堂在介绍比赛规则时，是这样：

老白：那么好我介绍一下比赛规则：本场比赛，采取五局三胜制，在下面，我们进行的第一个环节是： 我擦我擦我擦擦擦（镜头晃动），当故事进行到“我擦我擦我擦擦擦”时，镜头也借助了这样的台词，呈现出擦东西的摇摆不定的镜头动作，这里拍摄者就充分调动了摇镜头的优势，将演员的表演和镜头的运动充分结合起来，让观众产生兴奋激动的情绪之余，也将整个剧作的诙谐幽默的风格发挥到了极致，对观众形成强烈的吸引力，无形中也激发了受众心理中对诙谐化、幽默化的视觉感受，让人们在极具变化无常的画面中，进一步开拓属于他们内心的戏谑式程式。

此外本剧中还特别运用了在大镜头中设置小镜头的形式，进而试图制造出实时转播的客观纪实性，从而推动剧情发展，展现人物个性以及增强诙谐性感受。在三十七集中就典型的反映了这一特征：大家让小贝作为一个现场直播的记者，对芙蓉进行现场跟踪直击，运用特定的黑色布景的缩小镜头，中间挖开一个椭圆的洞以记录人物行踪，其余地方用黑色阴影代替。能够发现观者的好奇心已经被调动起来，都想尽快了解芙蓉要下什么狠功夫来面对竞争，只不过在这拍摄者没有按照传统的镜头推行形式，而采用了这种客观性、纪实性为一体的镜头叙事方式。这种镜头中悬置镜头的巧妙方式，让观者感到赏心悦目，更加期待后面镜头对剧情的处理方式，以一种镜头语言的形式内涵深化了剧作的诙谐式的立场。从镜头语言的层面扩展了具有戏谑式的审美风格。

 

 

语言上的突破与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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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成喜剧的三个重要元素是故事、人物、语言。而语言又是塑造人物、推动故事发展、制造幽默情境的重要因素。《武林外传》无疑是一道语言的大餐,方言、普通话、英文、古文通过演员的表演有机的拼接在一起,形成带有“无厘头风格”但时尚气息又很浓的语言特色。像秀才的“子曾经曰过”,小郭的“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老板娘的“额我的神哪”,小六的“帮我照顾好我的七舅老爷”都已经成为了某个人物的象征。

1、各地方言的汇总  运用方言,一直是情景喜剧探索的重要方向。《武林外传》是方言的大杂烩,佟相玉来自陕西汉中,自然说的是地道的陕西话。白展堂和大嘴说的是东北话,小郭和堂妹说的是福建味的普通话,小六说的是天津话,老邢说的是山东话,要饭的小米说的是河南话,慕容嫣在抓展堂时说的是四川话,但后来成为《江湖月报》的记者后说的是普通话,王豆豆说的是上海话,在短短的集中,几乎把国内各地的方言都涉及到了,这样的安排首先打破了地域的界限,削弱了该剧的地方色彩。同时几种方言巧妙的搭配在一起会起到更好的幽默效果。当小郭用福建普通话的唠声唠气的对小六说“我问的拉拉”而小六用天津话粗声粗气的回答“你嘛意思”当南京第一歌妓启十年用江苏话为大家表演唱时当六扇门的追风口口声声找“狗九师妹的时候当老邢用山东话打着官腔时当老板娘突然直面镜头用普通话为产品做广告时,观众自然忍俊不禁了。

2、网络化的语言特色  《武林外传》的语言从某种程度上说就是电视化了的网络语言,网络语言主要靠文字和图象等无声语言传情达意,而电视语言主要靠有声语言完成传播,所以当网络语言和电视相结合的时候,必然产生新鲜的感觉,从而带给观众全新的幽默体验。

首先，《武林外传》的很多语言都体现出了无厘头特色。小郭经常拿佟湘玉的寡妇身份开玩笑,如“你当然要找个你喜欢的了,因为没人喜欢你。秀才形容小郭“又馋、又懒、嘴又刁、不爱读书、又不够温柔。通过这种无厘头式贬损语言的运用,使得人物形象更加滑稽,自我或者互相讽刺,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向外界揭示和剖白人物的内心活动,形成独特的喜剧效果。

其次，论坛式的语言风格，该剧也因此成为了一群身着古装网友的“BBS”。剧中人物不吝音于自己的才华显示,古文、英文,经学、哲学,道家、精神分析,莎士比亚、培根应有尽有,诗词歌赋信手拈来,无双像大嘴表白时的一段话“那一月我转遍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纹那一年磕长头拥抱尘埃,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你的温暖那一世转山,不为修来世,只为了途中与你相见”这是生于清代的西藏六世达赖、著名爱情诗人仓央嘉措的名作又如秀才智斗姬无命时“你是谁,谁又是你,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中探讨了人本我、自我与超我的精神分析的内容,秀才经常会说一大段英文,就连佟掌柜儿时师妹出现时都要阐述一番“天人合一”的思想。这样的大张旗鼓、浓墨重彩的才华显示,是对观众智力与才华的挑战,在这种屏幕内外的博弈中,提升了该剧的知识内涵,也满足了观众心理上的审美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