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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您走好，相信您善良一生的灵魂已到天堂。那里素净安宁，您最喜欢的了。 您走得如此安静，就像这辈子的您从不愿多烦扰别人一样。您在世，我还嫌过您的唠叨；而现在我才真正懂了，母亲的唠叨之于儿女，实在是一种奢侈的幸福。一百次设想中孝敬您的那些方式，都在今天戛然而止，化为灰烬。作为儿子，我永远无法准备好没有您的日子。 今晨，泰州夜雨寒凉。您睡在那里，没有痛苦，安详如生。我彻夜冥想您生前的一切，那些模糊零碎的片段。 您心善。那年冬天零下20几度，全家还在祁连山下的戈壁关城，漫天风雪中，我看见您把一个面目不清的乞丐引进家门，把他的碗洗干净，就像平日在家洗的那个样子，然后装满冒着热气的饭菜递过去。那年我8岁，我看见了。 您心软。您最受不了那些悲凉的人和事，一旦听到，总是莫名抹泪。好像您牵挂所有您认识的人，别人的人生似乎总能轻而易举地成为您悲喜心境的来源。 您心正。家里家外，遇见不讲道理的，总忍不住说两句。亲戚朋友中，都挺服您的。您常对我们说，做人一碗水就要端平。 您手巧。包子、花卷、馒头、麻花，好像没有您不会的，那些年爸爸的同事常来串门儿，就为那一桌的精细手艺。吃得越多，您忙得越起劲儿。每年三十晚上，我和大姐小妹一准围在锅台前，奇香的油炸小肉丸和带鱼，手拈着直哈气往嘴里送，那就是我们家的过年。我看就是您，直接提升了我们三个儿女的味觉审美。后来我们都大了，带您到大饭店可您总说这欠点料那差点味，弄得大姐赶紧劝您小点声，别恼了店家。还有，家里的沙发套、桌布、枕巾，上面的精美花纹都是您的杰作，您有一双绣花的手。 您心高。为了帮助爸爸拉扯我们三个，您推过卤肉车，开过小饭店，特别是那年只身一人把货物送往四川内江，其实平常您胆很小的，一遇惊吓就会拍两下胸口连说不怕不怕。回家后听您说，四川山里人好，大早上待客就上辣椒炒肉。所以，即便在那个普遍艰难的年代，我们三个也没多少苦难的记忆。有的，尽是香甜。 您爱子。记得兰州上大学那年，期末我写了第一封家书，讲尽了在外的苦在家的福，满满的贴心话让您哭了几天。其实，那信上的好多话，我到现在都没做到更没做好。如今儿子都40多岁了，每次从扬州回老家看您和爸，您俩总是置办满桌的大荤，怎么老担心儿子在外吃不好穿不暖的。 您还特爱美爱干净。西北风沙大，上小学那会儿，我可能是学校衬衣领子最白的一个，连老师都说我，虽在西北人似江南，一看就是南方孩子。大家庭里出了好几个军人，当年您就是随军支边跟着父亲从江苏远赴大西北的。记得您特喜欢看军装五角星红领章，学龄前我穿了好多这样的衣服，在小伙伴中最神气了，您眼里儿子穿啥都好看。多年以后指着泛黄的照片，您告诉我这身蓝白条纹小海军服，是您和爸在上海五角场买的，一连买了三套，别家的孩子可羡慕了。 当然了，您也性子急，也有不讲理的时候。不如意时，总是把怨气扔给父亲。父亲，让了你一辈子。 这就是您，我的母亲。 您的勤俭、善良，您的忧愁、脆弱，您的一切，将在儿子心中永生。 放心吧。我们一定服侍好爸爸，得空会去探望您健在的姐姐妹妹，我们小辈之间也会常走动小聚，我们会保重好自己的身体，逢清明我们会去祭拜您的父亲母亲、您的哥哥弟弟，那些我至亲的人……还是不说了吧，您那操不完的心。 妈妈，来世我们还做母子。到那时，我想我会是一个更称职的儿子。 妈妈，您是一个好人，安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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