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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歌当哭

 漫游江湖444 2017-10-18

 

肉体凡胎,食人间烟火,死是谁也没办法避免的。但多少年来,民间又普遍认为死并非这个人的消失,而是他从一个世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人们历来认为生死事大,又有着浓重的怀亲念祖情结,丧礼一向“当大事”而倍受重视。从而形成了既让死去的人有尊严,又让活着的人心安宁的丧葬风俗。

念丧歌是在发丧当日以乐致哀,以歌当哭的一种习俗。希望以此起到慰死者魂灵,解家人忧愁,降吉祥瑞气,免天灾人祸的作用,满足人们祈吉求安、祈祉求福的民俗心理。

念丧歌的多应丧礼执事之邀而来,进门先装香祭亡者并与孝子见礼,然后与执事沟通,了解丧事安排。其时,丧歌已开念:“上前点上三烛香,退后叩头敬老亡,左边孝子见过礼,右随执事前后忙,一家有丧百家哀,相送亡人上天堂”。

丧礼即将开始,扛夫准备起灵抬棺,灵前灵后一片哭声。这时丧歌在灵堂门前正式念起:“灵堂前,搭了楼,搭的是金银转角楼。四道门,通四方,一道中门通天堂。天堂里面好光景,好比金銮玉殿形。金銮玉殿香气熏,龙凤帷帐绣乾坤,乾坤之上有日月,日月旁边飘彩云,彩云旁边花盛开,百花迎咱新鹤神。”

然后进得灵堂门来,边念边绕棺木一周:“进得门来抬头望,明灯随身亮堂堂。这屋大,好停丧;这门大,好出丧。当年鲁班来造屋,当年太公看上梁,当年菩萨送窗花,当年天神安门窗。如今官财都进来,本是凡人出仙丧。千年才得出一口,万年才得出一双;一口出的是天子,一双出的是宰相,自从今天出丧后,永世万年不停丧。”

哀乐齐奏,哭声震天,杠夫抬棺出门,念丧歌的头前开路:“一开天地水府,二开日月星光,三开上天古佛,四开人间庙堂,五开雷公爷爷,六开闪电娘娘,七开百行祖师,八开八大金刚,九开本乡土地,十开当方城隍。”

灵柩抬至门外,停至街心,孝子亲眷,来宾奠客共行路祭。这时的丧歌还要因人而异,赞颂死者的功德业绩。人之已死,又在大庭广众之下,丧歌多是溢美之词,由念丧歌者信手拈来,即兴出口。随后,还要慨叹人生苦短,谁也免不了早晚走上黄泉路,教化生者不计前嫌,一笔勾销与死者的是非恩怨:“山中还有千年树,世上哪有百岁郎;黄泉路上无老少,一旦上路难还阳。亡人切莫想家乡,儿女不必常悲伤。众人莫怨天和地,莫与亡人论短长,活人不记死人仇,生者不讨亡者账。”

路祭结束,转棺走向墓地。念丧歌的一路念念有词:“从今你不在家里住,我给亡人指条路。我劝亡人莫往上,上有青天高万丈;我劝亡人莫往下,十殿阎罗你害怕;我劝亡人莫往北,北边路远走到黑;我劝亡人莫往南,南边雨多水涟涟;我劝亡人莫往东,东边大海路不通;我劝亡人朝西望,西天那边有天堂,从此你在天堂住,天堂就是你家乡。”

送葬队伍一路走进墓地,丧歌转而念诉墓穴:“眼见穴前一溜烟,飘飘悠悠上青天。本是菩萨下界来,赏亡人一处大宅院。上有金玉琉璃瓦,下有八宝水磨砖。门前有个上马台,一步高升一步来,上马台前栓马桩,一辈更比一辈强。今生你做了苦行僧,来世升官耀门庭。”

灵柩下葬,黄土埋棺,念丧歌的仍宽慰着死者:“劝亡者,莫悲哀,莫把阳间挂心怀,三皇五帝都是死,死后黄土把身埋。”

   坟头堆起,葬礼已至尾声,人们劝孝子亲眷停住哭声,念丧歌的敞开嗓门高喊:“亡者入土为安,灵魂已上西天,小的们孝道已尽,过日子平平安安!”然后朝坟头作揖,丧歌就此打住,堪称圆满。

丧歌凄婉,如泣如诉,追悼死者,寄托哀思,曾在相当大的范围里长期流行。但旧俗中念丧歌时孝子亲眷并不停住哭声,笙鼓唢呐也不停止吹打,再加上幡杠号子和嘈杂人声,因而没有多少人听得清念丧歌的念诉了些什么,只道是有人在引魂领路,祈祷超度。故丧歌不像一人念,众人和的喜歌那样广为人知,流传至今的更为少见。随着时光的流逝,那些装了一肚子词的念丧歌者,也世间难觅踪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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