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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博山去——看看她八十年前的容貌

 木头ggp80jve02 2017-10-18

      

转自 博山文化研究院


   今日呈现给读者的是民国时期山东济南师范一个叫刘诚鲁的学生游览博山的文章,原文刊登于《中学生文艺季刊》1936年第2卷第2号。文章从一个中学生的视角,描述了博山风光及参观博山煤矿、瓷厂后的感受,并用较多笔墨叙写了博山的煤矿及煤矿工人的生活,描摹细致,读来有历历在目之感。且与大家共赏。

一、行   前

  大家热烈地盼望春假,春假却不会降临到济南的学校里来,因为政府有命令,不准荒芜学业。所以春季旅行就不能不在星期六和星期日这一天半里举行了。时间这样短促,到那里去好呢?但谁也想不到级长会议席上倒议决了大家心向往之的博山。于是一片欢呼声传播到每个宿舍:“到博山去呀!”“到博山去!”

 

二、一路的风光

  照着老例,政府派下了铁甲车,一颗颗欢腾的心都挤在一个个的铁盒子里。笑痕在每个脸上刻着,笑声在每个铁箱里响着,你枕着我的手臂,我倚着他的腰背;大家吃着,谈着,火车呜呜地嚷着;就这样在春风春色里爬上了长途。

  在熙熙攘攘的城市里过久了的人们,一旦见了这野阔天空的景象,怎能不眉开眼笑!向铁门外一看:绿色铺遍了无边的平野,鸟儿翱翔在蔚蓝的长空。有时掌声大作,喝采声大起,大家的眼睛随着去寻觅,原来是山脚下的桃花绽出了殷红,或是村落前的李树堆上了雪白。

  但是表面上虽然欢乐,欢乐里却包孕着无限的哀愁!同学们大多出生在乡村,这回看了一堆堆的荒村茅舍,一定会想起他们的父母姊妹在过着什么生活吧?就是从来沒到过乡间的同学,看了这凄凉零落的景象,也该为中国抹几把眼泪的。



三、踏进了煤城

  当天(四月廿五日)的晚上,在大家焦灼急躁的当中,火车戛然地停了,车站门前淡白色的灯光照出了“博山”两个大字。于是喧嚷开始了,骚动开始了,大家争先恐后地跳下了火车,一群群地踏在博山的街上了。

  博山真是一座煤城!不但每条街上都有炭渣煤块,就是墙壁,门窗,人脸,甚至天空都蒙上一层灰色。那里也有电灯,但电灯照不到黑暗的地方;车声辚辚地响着,汽笛声到处叫着,再加上街石的一凸一平,真叫初来的人觉着这城市太神秘了!我们寄宿在北城外的颜山中学,那里空气很清鲜,房屋很整齐,我们是住在该校的大礼堂里的。


四、矿山的巡礼

 

  第二天的黎明,我们就爬起来了。胡乱地吃了点早饭之后,便出发去参观。

  最先使我奇怪的是山沟里的水全是乳白色的。它湍急地流着,摇转了不少的小石屋里的水磨。还有令我惊心动魄的是山谷里蜿蜒着一条乌黑的长蛇。它的头钻出了山谷,它的尾巴还不知拖在那里,它全身的鳞甲都活动着,像怒气冲冲要吞噬什么东西似的。那是什么?是运煤的手把车子队,若不到跟前看谁也不敢确定那推车的是人还是鬼!他们的脸黑得像煤一样,衣服肮脏得像从垃圾堆里拖出来似的,流着汗,喘着气,两眼尖锐地追随着前面的车子。问问他们的每天工钱才不过两三毛钱;这真是“面包那样的昂贵,血肉竟这般的贱售!”(缝衣曲)了。 

  博山的煤矿有二十家左右,可惜我们为时期所限,只参观了两三家。照例一个煤井要有两个井口,一个出水,一个出煤。出水的是从一个深黑的井里用牛皮包把水往外汲;出煤的则用大筐把煤吊上来,而且工人也都从这里出入。汲出的白色的水能流成一条小河,吊出的黑色的煤能堆成一座小山,所以”黑山白水”倒是煤山上的真实写照。井口的直径普通不过一丈多宽,底下能够延长到半里之外。

  至于里边究属是什么情形我们则不得而知了。很侥幸,遇见几个工人从井里钻上来,他们赤裸着身体乌黑得可怕,能使我们看得明白的,只有那双亮闪闪的眼睛和煤炭也掩饰不了的脸色的惨白。据他们说,那里面看不见日光,吸不到新鲜空气,水能淹没到膝盖,热度高得闷人:看呀,这不是“人间地狱”还是什么?

  矿里的设备除了两个发动机和直达洞口的轻便铁路之外,我很怀疑,关于工人福利的设备,是否能有。我只见井口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早晚八点上工下工,如有迟到或早退,立即除名!”他们十二小时劳动的报酬是四五毛钱,据说有的为了要养家更有日夜连着作工呢。


五、瓷业的参观

 

  博山的瓷业是很有名的。观察一件瓷器制造的过程是非常有趣的。他们先把瓷土放在石沟里碾成细末(多用牛力),再把它调水制成坯子,制坯子的方法异常巧妙,把瓷土放在一块转动的磨石上,就能很迅速地捏成杯碗的形状了。再加上釉画上花,入窑烧过就成瓷器。制造的手续这么繁复,而每只碗才不过值两三分钱呢!

  还有玻璃制造业是这里最著名的工业,但所有的出品,只是一些古董玩器之类,这种生产也是小规模的,每家不过雇少数佣工,用铁模子蘸了熔化了的玻璃液,用口把它吹成。可是这种简单的方法,却能制出很精致的物品,有许多玻璃器上的花纹很是细致,叫人难以相信它是手工制造品。


六、风雨的送行

  那天的下午四点钟,我们便集在车站上了。乌云密密地布着,冷风拂拂,一会儿巴达巴达的雨点便敲在每个人的身上了。大家都跑进窄狭的车厢,你挤我轧地耐心等着。雨越下越大,越紧,而车还沒有开的意思,大家等得不耐烦起来,喧嚷声又充盈在每个车厢子里了!

直到晚上七点钟,火车才开行。这时,风声、雨声、车声织成混杂的交响乐,在无涯的黑暗里演奏着。我们把车门关得紧紧的,然而从门隙、从车顶还能透过风丝风片来,大家一阵乱,不免你挤我轧地骚动一下。


  “管这火车头把我们带到那里!”一位同学愤慨地说;另一位同学却插上嘴嚷道:“多好!你听!狂风暴雨正在给我们送行!”

  回到济南已经是下半夜的三点钟,大家还精神抖擞地走出车站,背起一小捆行李,踏在淡白的灯光下,寂靜的马路上。约有半小时,才一个个拖着疲倦了的身子走进母校,洗脸、喝水、兴奋地谈话,睡眠时,已经是黎明四点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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