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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宓月 （成都 专栏作者） 母亲节那天，朋友夫妇特意陪他们的母亲去青城山，我和先生欣然同往。朋友的母亲虽已八十高龄，依然耳聪目明，皮肤白皙，腰板挺直，一头白发梳得整齐利落，无论坐姿、行走、言谈，都自然地透着一股高贵气质。每次跟她在一起，我都能切实感受到岁月在她身上沉淀的优雅、恬静和雍容。 朋友夫妇的工作都是“5+2”“7+黑”，能从繁忙琐碎的事务中抽出身来，陪老母亲在青城山住一晚，实属不易。我与先生能够在母亲节与他们小聚，感受亲情和爱，也是十分难得的幸福。先生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而我的父母远在故乡。与朋友的母亲在一起，就像跟自己的母亲在一起。 初夏的青城山，一草一木都让人赏心悦目。我们一起喝茶、散步、聊天，似乎忘了那些良辰美景。我觉得，朋友搀扶母亲上楼梯、为母亲夹菜的情景，比青城山的空气还温馨，比任何自然风景更美。 回家的路上，那种幸福感一直荡漾在我心中。 突然，一丛丛艳丽的三角梅闯入眼帘，路旁有家专营花木盆景的基地，我便叫先生停车。家里正缺当季的花儿，正好顺道买一盆三角梅回去。先生的车速较快，三角梅一晃眼就被甩到了身后。先生说，兴许前面还有。但一直到我们上了高速，也没有再发现花木盆景基地。先生安慰我说，下次再买吧。 我平时很少出城，偶尔出城，经常错过一些风景。记得今年三月的一天，我出城办事，看到大片金黄的油菜花，恨不得将车子停在高速路上，像蜜蜂一样钻进花丛。我想办完事再去欣赏，可办完事回来时已是晚上。我自我安慰：“等下一次吧。”可直到菜花歇了，我都没等到“下一次”。 生活中有很多“下一次”，但不少“下一次”只是借口、托辞、遗憾和无可奈何。因为“下一次”，许多事情就成了永远错过的风景。 我多次去九寨沟，让我念念不忘的不是五花海，不是诺日朗，而是沟口不远处的芦苇海。我一直希望能够在芦苇海边漫步，感受芦苇的诗情画意。但每次去，总觉得应该先进沟游览其他景点返回时再去，它在离进沟不远的地方，进去出来，都是必经之地。可每次游览了其他景点，返回时不是天色已晚，就是早已精疲力竭，只想早早回酒店休息。加上每次去九寨沟不是因为工作，就是与许多朋友在一起，几乎没有单独行动的机会。因此，我每次只能坐在车上远远地望一望，将无穷的想象和遗憾一并留在了九寨沟。芦苇海中那条玉带似的小河，仿佛我缠绵不去的思绪，让我一次次暗下决心：“下一次，我不能再错过。” 其实，芦苇海并不算九寨沟的著名风景，只是因为每次都错过了，才记忆深刻。就像生活中的许多事情，总要等到失去了，才觉得那是最值得珍惜的，而对已拥有的东西，往往熟视无睹。像父母的爱，我们沉浸其中，享受着，却不思珍惜。某一天突然到了无可挽回的时刻，再也没有“下一次”，才肯幡然悔悟，为什么不能早一点体会到做父母的苦心，早一点为父母做点什么。像爱情，总以为失去的、没有得到的是最美的，而忘了在婚姻中相濡以沫的爱人，就是让自己充满憧憬的幸福恋人…… 我们深入其中饱览的风景，何尝不是绝美的风景。可缘何我却偏偏对那错过的风景念念不忘，以至于忽略了我欣赏到的美景丽色？那些错过的风景，倘若没有错过，在我们的生命中的分量是否就会变轻？不可否认，是无数的故事和意外让生命变得丰富精彩，但静水深流未尝不是另一重生命境界，它或许才是真正让我们的生命变得更纯粹、需要一生去禅修的至真至境。 我跟先生说，我们应该像朋友他们一样，无论工作多么忙，也要抽时间来去陪父母，哪怕只是一起吃个饭，散散步，聊聊天。这些事，不能等“下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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