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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少华:村上春树的孤独是在灵魂深处“挖洞”丨方所创作者现场

 新华书店好书榜 2017-10-20


村上在中国走红的三个原因。一是对当代城市青年孤独感等心灵处境的细腻刻画和诗意开拓,二是简洁、机智和富有节奏感的语言风格,三是善于营造妙不可言的艺术氛围。这三点都关乎诗意。


——林少华



林少华:

我们的孤独与村上的孤独



时间:2017年10月22日(日)15:00-17:00
地点:方所青岛店(青岛市市南区山东路6号甲青岛华润万象城B168号)
主讲人:林少华
主办:方所、经典875、中作华文

【参与规则】 
1. 无需报名,免费入场; 
2. 方所会员可电话预留座位,名额有限,于活动开始前3小时截止,详询客服:0532-55667080转901;
3. 会员预留座位保留至活动开始前10分钟,逾期不候,现场座位安排请配合工作人员指引。







现场签售《小孤独》,

更有同系列图书《异乡人》可供选择。




虽然身体无法获得自由,但是灵魂可以呀!

文丨林少华


村上春树的事务所位于东京港区南青山的幽静地段,在一座名叫DENMARK HOUSE的普普通通枣红色六层写字楼的顶层。尽管时值冬季,村上却像在过夏天:灰白色牛仔裤,三色花格衬衫,里面一件黑T恤,挽着袖口,露出的胳膊肌肉隆起,手相当粗硕。勉强说来,颇像年纪不小的小男孩。头上是小男孩发型,再加上偏矮的中等个头,确有几分“永远的男孩”形象。就连当然已不很年轻的脸上也带有几分小男孩见生人时的拘谨和羞涩。

村上这个人没有堂堂的仪表,没有挺拔的身材,没有洒脱的举止,没有风趣的谈吐,衣着也十分随便,即使走在中国的乡间小镇上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在这个文学趋向衰微的时代守护着文学故土并创造了一代文学神话,在声像信息铺天盖地的多媒体社会执着地张扬着语言文字的魅力,在人们为物质生活的光环所陶醉所迷惑的时候独自发掘心灵世界的宝藏,在大家步履匆匆急于向前赶路的时候不声不响地拾起路旁遗弃的记忆,不时把我们的情思拉回某个夕阳满树的黄昏,某场灯光斜映的细雨,某片晨雾迷蒙的草地和树林……这样的人多了怕也麻烦,而若没有,无疑是一个群体的缺憾以至悲哀。

关于创作原动力。我问他是什么促使他一直笔耕不辍,他回答说:“我已经写了二十多年了。写的时候我始终有一个想使自己变得自由的念头。在社会上我们都不是自由的,背负种种样样的责任和义务,受到这个必须那个不许等各种限制。但同时又想方设法争取自由。即使身体自由不了,也想让灵魂获得自由——这是贯穿我整个写作过程的念头,我想读的人大概也会怀有同样的心情。实际做到的确很难。但至少心、心情是可以自由的,或者读那本书的时候能够自由。我所追求的归根结底大约便是这样一种东西”。

△ 村上春树

让灵魂获得自由!是啊,村上的作品,一般没有铁马冰河气势如虹的宏大叙事,没有雄伟壮丽振聋发聩的主题雕塑,没有循序渐进无懈可击的情节安排,也没有指点自己走向终极幸福的暗示和承诺,但是有对灵魂自由细致入微的体察和关怀。村上每每不动声色地提醒我们:你的灵魂果真是属于你自己的吗?你没有为了某种利益或主动或被动抵押甚至出卖自己的灵魂吗?阅读村上任何一部小说,我们几乎都可以从中感受到一颗自由飞扬的灵魂。可以说,他笔下流淌的都是关于 “自由魂”的故事。任何束缚灵魂自由的外部力量都是他所警惕和痛恨的。他还说:“我写小说的理由,归根结底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让个人灵魂的尊严浮现出来,将光线投在上面。经常投以光线,敲响警钟,以免我们的灵魂被体制纠缠和贬损。这正是故事的职责,对此我深信不疑。不断试图通过写生与死的故事、写爱的故事来让人哭泣、让人惧怕、让人欢笑,以此证明每个灵魂的无可替代性——这就是小说家的工作。应该说,为了“让灵魂获得自由”是贯穿村上作品的一条主线。

关于孤独。交谈当中我确认他在网上回答网友提问时说的一句话:“我认为人生基本是孤独的,但同时又相信能够通过孤独这一频道同他人沟通,我写小说的用意就在这里。”进而问他如何看待和小说中处理孤独与沟通的关系。村上回答:“是的。我是认为人生基本是孤独的。人们总是进入自己一个人的世界,进得很深很深。而在进得最深的地方就会产生‘连带感’。就是说,在人人都是孤独的这一层面产生人人相连的‘连带感’。只要明确认识到自己是孤独的,那么就能与别人分享这一认识。也就是说,只要我把它作为故事完整地写出来,就能在自己和读者之间产生‘连带感’。其实这也就是所谓创作欲。不错,人人都是孤独的。但不能因为孤独而切断同众人的联系,彻底把自己孤立起来。而应该深深挖洞。只要一个劲儿地往下深挖,就会在某处同别人连在一起。一味沈浸于孤独之中用墙把自己围起来是不行的。这是我的基本想法。”

前面说了,村上作品始终追求灵魂的自由,但由于各种各样的限制——囚笼也罢高墙也罢——实际很难达到,因此“总是进自己一个人的世界”,即陷入孤独之中。但孤独并不等同于孤立,而要深深挖洞,通过挖洞获得同他人的“连带感”,使孤独成为一种富有诗意的生命体验,一种审美享受,一种心灵品位和生活情调。正因如此,村上作品、尤其前期作品中的孤独才大多不含有悲剧性因素,不含有悲剧造成的痛苦。而每每表现为一种带有宿命意味的无奈,一声达观而优雅的叹息,一丝不无诗意的寂寥和惆怅。它如黄昏迷濛的雾霭,如月下缥缈的洞箫,如旷野清芬的百合,低回缠绵,若隐若现。孤独者从不愁眉苦脸,从不唉声叹气,从不怨天尤人,从不找人倾诉,更不自暴自弃。在这里,孤独不仅不需要慰藉,而且孤独本身即是慰藉,即是超度。在这个意义上,不妨说村上作品中的孤独乃是“深深挖洞”挖出的灵魂深处的美学景观。



 嘉宾简介 



△ 林少华


著名翻译家,亦是国内知名的专栏作家,现为中国海洋大学日语系教授。因译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为广大读者熟悉,此后陆续翻译41卷村上春树文集及夏目漱石、芥川龙之介、川端康成等人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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