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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张十巴仙 《射雕英雄传》中，“傻小子”郭靖逢凶化吉，奇遇迭出，主角光环耀眼。 在续作《神雕侠侣》中，新生代杨过成为主人公，头脑聪明胜过郭靖，奇遇方面也不遑多让。 Δ 都有主角光环的郭靖（左）和杨过（右） 同时，前作主人公郭靖也要在续作中履行守卫襄阳的旧使命、感化杨过的新使命。 一位是如日方中的“射雕大侠”，一位是茁壮成长的“神雕大侠”，强强相遇打破了“王不见王”的规律。为了“安抚”两位人物，是否要平衡两人的“戏份”呢？ 《神雕侠侣》中郭靖的“为国为民”言行更甚，武功亦臻入化境。尽管如此，金庸也果断地以杨过为主线，让郭靖做边配，完成了从《射雕》到《神雕》的“见异思迁”。 将杨过才智设定为堪比“女诸葛”黄蓉，未必伤到郭靖，他在《射雕》中就已学会在黄蓉的智慧光环下保持光芒。最让郭靖黯然失色的是，杨过常在郭靖最擅长的领域“压制”他。 归云庄英雄大会上，金轮法王带队来夺中原武林盟主之位。黄蓉为保万无一失，采用“田忌赛马”之策应战，即在“三局两胜制”中计划以“中等马”朱子柳斗“下等马”霍都，以“上等马”郭靖斗“中等马”达尔巴，“下等马”郝大通去拼“上等马”金轮法王。 可惜黄蓉想得太美，稳操胜券的朱子柳败于霍都的暗算，心疼师弟的点苍渔隐又抢在郭靖上场前败给达尔巴，宋方惨遭两连败。谁知杨过找借口连战霍都、达尔巴，皆得胜利，几乎把“三局两胜制”玩成了“五局四胜制”。 Δ 杨过挑衅霍都再战 决胜局总该轮到郭靖战金轮法王，谁知小龙女又受邀上场。差点无用武之地的郭靖只在救小龙女免遭金轮法王毒手时才短暂出手，惊艳却点到即止。 这段“压制郭靖、突出杨过”的心思简直昭然若揭。杨过首次在群雄面前大秀不俗的口才和计谋，更大展武艺，令人刮目相看。爱侄若子、坦坦荡荡的郭靖见杨过大出风头，自是欣慰非常、毫无妒忌，而“射雕迷”会为郭靖抱不平。 郭靖被“闲置”难道是遵循高手不到万不得已不出手的故事套路？金庸当然少不了给郭靖大展武艺的机会，但旁边有杨过时，就屡次对郭靖“先扬后抑”。 在蒙古军围攻襄阳城时，郭靖让难民进城，留自己在城外杀敌，彰显了惊人武功。他欲借朱子柳放下的长索攀上城头，不料长索被金轮法王用箭射断。 站在城头的杨过本想杀郭靖报父仇，此刻不计前嫌，一手拉住剩下的半截绳索，扑下城去，另一手拉住郭靖手臂助其上城头。安排杨过高难度的“扑救”，显得武功有潜质之余，也抢了郭靖一些光芒。 Δ 杨过拉着半截长索扑下城去来救郭靖 紧接着，郭靖和杨过去蒙古大营救大武小武。起初郭靖精湛武艺足可以一敌三，后来却遭敌人打伤，甚至性命垂危。 恰逢其时，杨过开启了主角光环，在冯默风掩护下，背着郭靖从一帮强敌之中突围而出。如果郭靖有主角光环，定可安然无恙地摆脱敌人，哪轮到武功尚逊的杨过来救？ Δ 杨过背着受伤的郭靖突围 在十六年后杨过“修成正果”、升为“神雕大侠”后，其亮得肆无忌惮的主角光环更让郭靖尴尬。 结局蒙古军再次兵临襄阳城下，郭靖面对女儿郭襄被挟持还毅然抵抗，但难以退兵。当杨过携重逢的小龙女登场后，局势骤然遇到转机。杨过用“黯然销魂掌”击毙金轮法王、救出郭襄，免去了郭靖投鼠忌器的后顾之忧。 决胜关键在于杨过用飞石打死了蒙古大汗蒙哥，令蒙军军心大乱、溃不成军。杀死一国之主的功劳是改写历史的伟举，杨过的锋芒一时间盖过镇守襄阳城多年的郭靖。 Δ 蒙古大汗蒙哥（中）被杨过的飞石击毙，左为忽必烈，右为潇湘子 守襄阳城体现了郭靖为国为民，也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江湖上的事，郭靖都因襄阳要紧而无暇参与，导致他在《神雕》中的篇幅还不如经常外出的妻子黄蓉。 《神雕》中让杨过后期与“五绝”交手犹有余裕，又杀死劲敌金轮法王，却不和郭靖打一架、以分高下。这就让读者注意到杨过武功精进，而忽视郭靖的进步，甚至有杨过更厉害的错觉。诚然，郭靖悟性不如杨过，但其与生俱来的心无杂念更适合研习高深武功，胜人一筹完全有底气。 看起来，郭靖“沦陷”的擅长领域——武功——既指武艺，也指军事功绩。这显得郭靖的优势让人有审美疲劳，而杨过全方位的惊艳就提振精神。 除了武功，郭靖为人津津乐道的思想方面也出现问题。儒侠郭靖将儒家的忠君爱国思想演绎得淋漓尽致，却在《神雕》中亲身暴露了儒家思想的短板。 在归云庄退敌后的晚宴上，郭靖提出将女儿郭芙许配给立下大功的世侄杨过。杨过的婉言拒绝却被郭靖当做害羞。当小龙女明言要做杨过之妻时，郭靖等人都被雷得外焦里嫩。 在古代，师徒相恋有违礼教大防，大家不认同“杨龙师徒恋”也算时代局限，而现代观念来看很平常。儒家思想浓重的郭靖对此乱伦行为极为不待见。见杨过“冥顽不灵”地执迷于师生恋，郭靖对他举掌待打，还喝道：“小畜生，你胆敢出此大逆不道之言？”胸怀天下、为国为民的郭大侠竟做了一回维护传统礼教的卫道士，格局骤然变小。 Δ 郭靖欲教训杨过 在主角光芒正盛的《射雕》中，郭靖也曾意气风发、敢爱敢恨，推掉与华筝的婚约，冲破阻力与黄蓉在一起。当初率性的郭靖到《神雕》就迂腐地阻挠别人的真爱。尚年轻的他可不是糊涂顽固，而是“奉命”陪衬杨过吧。 无论是杨过趁着郭靖光芒暂暗时捡漏，还是天纵杨过成英才，都是作者金庸“扬杨抑郭”的安排。郭靖内疚杨康之死而要补偿杨过，但金庸不必，就说明他对杨过正当“爱得火热”。 金庸爱郭靖毋庸置疑，但在《神雕》中克制了对郭靖的爱：肯定其武功境界而保留其杀伤力；褒扬其思想境界却暴露其思想局限。 听人传说武功高强，总不如亲眼所见的骁勇善战，缺少发挥的郭靖恍如银样蜡枪头。为国为民很有风范，并不代表灵魂的每一面都帅，郭靖也要遵守“人无完人”的定律。 郭靖是《神雕》的配角，相比《射雕》做主角时被冷落也是情理之中。若郭靖篇幅少但像神一样存在也就罢了，可偏被用来陪衬杨过，做配角过于称职。“射雕迷”不妨这样想：郭靖强得低调，而杨过才是主角，“博表现”情有可原；续作《倚天屠龙记》中杨过和郭靖都褪去了主角光环，此中的比较才更客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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