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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混沌（上） 在上一节里，我们谈到了各种估值方法的应用。这基本是价值投资的入门内容，也是目前买方和卖方研究机构里研究员们的必备基础知识。但是，如果从事这项工作一段时间的话，就很容易发现，任何估值方式都会出现让人抓狂的不靠谱现象。市场总是远远地背离我们内心中预判的“价值”，有时高估、有时低估，并且还长时间的持续。而这种偏差并不能给你带来投资机会，如果你执拗地执着于自己认定的“价值”，最后得到的反而只有市场冷酷的嘲笑。如果不愿意承认自己太笨的话，只有一个办法：承认市场是无法预知的。这构成了我们今天要谈的主要内容：市场的混沌。 混沌学是目前数学和物理学中的一个前沿理论，有人甚至把他与相对论和量子理论相提并论。这么高洋上的尖端学术我当然是搞不懂滴，而且我也不想花力气去弄明白他。因为如果整个世界都是混沌的，那么洞悉所有事物的发展路径就意味着我们要复刻出一个事无巨细、分毫不差的宇宙全景图来。否则，任何细节的缺失或偏差都会导致路径预测的失败。既然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我又何必要做无谓的努力呢？所以我觉得这个理论更重要的应用意义是：帮助你理解和感受这种普遍存在的自然法则，而不是教会你如何预测具体的事物发展路径。好了，就让我们开始这晦涩而抽象的一节吧。 混沌现象指的是一种确定的但不可预测的非线性运动状态。它的外在表现和纯粹的随机运动很相似，即都不可预测。但和随机运动不同的是，混沌运动在动力学上是确定的，它的不可预测性是来源于非线性运动的不稳定性。混沌系统具有三个关键特点：一是对历史条件的记忆性和敏感性；二是临界水平，即非线性事件的发生点；三是分形维，它预示了有序和无序的统一。 什么叫非线性运动？这个概念其实用画图来表达更清晰。我们假设一个股票的市盈率是20倍，当它的业绩增长了10%时，如果它的股价也增长10%，那么它的PE就是稳定的，还是20倍。把它的股价与业绩作为两个坐标轴，画出它的变化轨迹，你可以得到一条直线。这种运动就是线性运动。线性运动精准，可以度量，有明确的因果对应关系。恩，投资如果变成这样就简单了，当然，也就毫无趣味了。
来看上面的图，如果一家公司的股价上涨幅度与业绩增长幅度不一致，那么股价与业绩之间的关系图就会变成一个曲线，这就是非线性。当股价上涨速度快于业绩增长速度时，曲线向下凸，对应的含义就是，随着公司业绩的增长，公司越来越被市场关注，市盈率也开始不断提高，因此股价出现加速上涨。而相反的，如果股价上涨速度慢于业绩增长速度，它的曲线就像右图那样向上凸，对应的股市现象就是见利好不涨。 好了，如果只有上面这两个图，没有其他任何信息，你选择那个作为投资目标？正常情况当然是左边这个加速上涨的咯！但在实际决策中，却有很多人会选择右边这个图。因为我们的思维模式大多是线性的，就像很多人会机械地认为20倍PE是合理的，所以当左图那种曲线出现的时候，大家就会觉得：公司是很好，就是太贵了！于是这种“太贵”的股票就越来越贵，最后终于没有买到。而相应的，对于右图这种曲线，大家会觉得市场低估了它的价值，而市场总有一天会出现纠偏，结果就都买到这种已经要转势的股票里去了。 我们这里讲的股价与业绩之间的非线性关系其实是对混沌系统的最简化描述，真实的市场是远比这个复杂的，以至于最后股价的变动更类似无序的随机游走，根本找不到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遍规律。但是，我们还是可以从混沌系统的特性中抽取出一些有益的理念的，接下来，我们就来逐一讨论混沌系统的特性。 如果你爱看电影，你很可能会看到一些回到过去，试图改变历史的有趣的科幻电影。这些电影里普遍会有一种情节，就是这种改变过去的行为总是达不到想要的效果，一些很微小的偶然事件最后导致了完全不可预知的可怕结果。这就是混沌的第一个特点，那些很久远的历史事件，即使只是微小的偏差，也会对系统运行的路径和结果产生巨大影响。对应在资本市场上，这意味着市场是有很强大的记忆性的，我们所看到的很多事件，市场貌似无动于衷，但其影响都是存在的，并且将对未来产生相应的影响。比如说，在牛市狂热的过程中，为抑制泡沫，央行往往会开启加息周期，但在最初的加息过程中，市场的表现常常是回调后继续创出新高。甚至到了后来，再加息时，市场连回调都没有，当日就继续上涨。这并不是说市场无效了，恰恰相反，市场是有效的，只是他的见效路径是非线性的。所有的信息都会被市场所记忆，并产生累积性的作用，一旦最后突破临界水平，就产生一个非线性的变化，并将这些历史信息以恰当的估值水平反映出来。而在这个非线性突变的过程中，如果你的思维是线性的，你就会非常不适应，会觉得市场出错了，反应过度了。但其实市场是没有错误的，他反应的不是某个时点的单一信息，而是过去记忆中的全部历史信息（并不是最后一次加息导致了熊市的开始，而是多次加息累积下来的影响，使市场发生了变化），所以在这种时刻，就是你最容易做出错误投资决策的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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