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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导“小时代”(18):瘦子的飘逸与纠结

 老夫不请自来也 2017-10-30

轻元素主要指氢、锂、硼、碳、氮、氧、氟等,其中碳化物(有机)超导体和氧化物超导体已为所知。因此,这里的轻元素超导主要是指简单金属化合物、硼化物和氮化物等超导体。

1911年单质汞超导被发现之后,人们首先想到的是寻找单质超导体。虽然被发现的超导单质还真不少,但其临界温度高一点点的实在稀有,常压下Tc9K的铌(Nb)已算是佼佼者。科学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继而在铌的化合物中寻找超导体,其中NbOTc1.4KNbCTc15.3KNbNTc16K。适当改变元素配比,可以在NbC0.3N0.7里实现Tc=17.8K。完成这项工作的是美国贝尔实验室的德裔科学家马蒂亚斯,他的工作启迪人们,在某些金属元素和非金属元素的二元化合物里,有希望寻找到更高临界温度的超导体。这类材料的结构和化学式相对简单,分子量也比较轻,基本算得上是瘦子超导家族一员。

铌的碳化物和氮化物都是立方结构,和食盐NaCl结构类似,称之为B1相。1954年,另一个具有A15相的超导体V3Si(Tc=17.1K)被发现,它和B1相同样具有立方结构,但面内原子分布细节不同。马蒂亚斯抓住机会,在铌的A15Nb3Sn中发现了Tc=18.1K。随后人们陆续发现了诸多A15类超导体,来自VTaNbSiGeGaAlSn等的组合,多达60余种。特别是Nb3AlNb3GaNb3SiNb3Ge等,一再突破当时的超导温度记录。目前,A15相化合物最高临界温度的是2008年发现的高压下Cs3C60Tc=38K

马蒂亚斯因为A15相的研究,加上其他一系列新超导材料的发现,成为了当时超导材料探索的超级大师。他总结了探索更高Tc超导材料的黄金六法则:

    高对称性;

    高电子态密度;

    不含氧;

    无磁性;

    非绝缘体;

    不信理论家。

不幸地是,这些化合物连突破20KTc都很困难,令人不禁怀疑自己遵循了“假法则”。1986年,铜氧化物高温超导体的发现,彻底颠覆了马蒂亚斯法则,至少六条里面有五条是错的,仅剩下“远离理论学家”这一条也许是对的。

1986年以前的超导材料探索,虽然超导温度提升艰难,但超导应用却一直充满活力。例如Nb3SnNbTi的超导线缆技术得以不断发展,至今仍然是应用最多的超导材料,在超导输电、超导磁体、粒子探测等均有应用。而NbN材料因为其薄膜容易被刻蚀成宽度极窄的纳米线阵列,被用于单光子探测器。当一个光子落到纳米线上时,超导被破坏而产生电阻,从而被探测到。单光子探测器不仅限于NbN超导薄膜,它已经是现代光学探测的重器(1)

1:超导单光子探测器

1996年以来,一类称之为MNX(M=Ti,Zr,HfX=Cl,Br,I)的氮化物超导体被发现。这类层状材料需要插入离子导电层才能出现超导,具有α相和β相两种结构形式,被日本科学家山中昭司研究组发现的有α-K0.21TiNBr(Tc=17.2K)β-Li0.48(THF)0.3HfNCl(Tc=25.5K)等。这类插层超导体和NaxCoO2FeSe等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最有趣的是,其临界温度跟插层后的原子层间距直接相关。因为这类材料具有稀薄的电子浓度、不太强的电子-声子耦合和较大的超导能隙,经验上显然违背了马蒂亚斯法则,理论上也难以用BCS理论来解释,故和重费米子超导体及有些有机超导体一样属于非常规超导体,其超导微观起源目前尚有争议。这类材料也不是很稳定,或对空气敏感。目前许多实验测量尚存在诸多困难,导致人们对其了解有限。

关于含NiC的超导体,2001年美国R.J.Cava研究组发现了MgCNi3超导体(Tc7K)。该化合物具有八面体钙钛矿结构,但不是氧化物。由于Ni是磁性元素,人们首先怀疑它是否具有磁有序或者磁涨落,并再度怀疑它可能属于非常规超导体。经过数年的实验研究,最后两个疑点都被澄清,确认它属于电子-声子耦合的常规BCS超导体,和复杂的钙钛矿氧化物有天壤之别。

    轻元素超导体中最庞大家族是硼化物,至少有80余种超导体,包括二元硼化物三元硼化物四元硼化物。这些硼化物超导体的结构多种多样,元素配比和搭配变化多端。许多硼化物超导体都属于常规超导体,也有许多硼化物具有独特的物理。如Li2Pt3BRu7B3Mg10Ir19B16等材料内部的原子分布没有对称中心,或称中心反演对称破缺,属于“非中心对称超导体”。硼化合物还有个特点,就是硬度往往非常高,如CrReWZr等元素和硼的化合物都属于“超硬材料”,其硬度值达到了几十万个大气压。因此,不少硼化物超导都是在高压环境下实现的。单质硼在超高压(250GPa)会有11.2K的超导,具有3K左右超导的FeB45.5K左右超导的ZrB12则需要借助高温高压环境来合成,常压下Tc=9KBeB6在高压下会发生结构相变并在400GPa下出现24K的超导。绝大部分常压下的硼化物超导临界温度都低于10K,其中最高Tc的硼化物是MgB239K),它有着特殊的物理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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