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这段话是《红楼梦》里第四回讲护官符时出现的,生动的描述了四大家族的盛况。贾家是白玉为堂金作马,史家是三百里都住不下,王家是被龙王请去的金陵王,而薛家,珍珠如土金如铁。从字面上来讲,是指,贾家的房子都是用白玉建的,马车都是贴满金子的。史家的房子如同阿房宫,又大又奢华,三百里都住不下。王家是可以为龙王做白玉床的,我们都知道,龙王在龙宫住,龙宫里面什么稀世宝物没有?可是如果缺白玉床,还得请王家来制作。可以想见,王家是多么富有。同时,这里也暗喻了王家与皇家的关系,换句话讲,当朝皇上很看重王家,所以这里用了一个“请”字。至于贾家,虽然出了个元妃,毕竟是后宫之人,自古以来,后宫都不允许参与朝政的,说白了就是有荣耀有身份有财富,却没有实权。至于薛家,因为是皇商,拿国家财库的钱,为皇家购置各种所需物品,这中间可以捞多少油水,大家自己想吧。所以,你看薛家,那珍珠就跟脚下的土一样随处可见,金子就跟铁一样到处都有,代表薛家的财富很多很多,多到你没法数过来。你想啊,那个土,你怎么去数?那个铁,你如何计算出来? 四大家族贾史王这三家都是有军功封爵世袭而来的富贵荣华,而薛家,只是皇商,没有封爵,紫薇舍人是一种类似文书这样的职务之称,所以,薛家祖上应该还是从文官的,到了薛蟠父亲这里,就做商人了,而且非常成功,不然也没有珍珠如土金如铁这样的盛况了。 然而,纵观全书,却发现没有哪一回清晰地写过薛家是如何从文官转型做皇商的经历,也没有正规地介绍过薛家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但还是可以从蛛丝马迹,来了解一下。 作为皇商,为皇宫购置必要的物品,这是肯定还在继续的商业活动。那么,薛家都为皇宫采购哪些物资呢?这是值得思考的一件事情,第一、不会是后宫佳丽的生活用品;第二、不会是皇宫里经常使用的任意物品。因为这两类日常所需的东西,都有奴仆或宫内的专职人员来代购。当然,薛家也不是没可能做代购大批的日用品供给皇家,但书中提到了三处与薛家生意有关的描写,都没有提到生活等日用品这一块。 原本是文官的薛家,忽然转型做皇商,极有可能恰好遇到了战乱这样的机遇,在战争期间,必须有专人负责为皇家督造兵器运输粮草。尽管紫薇舍人这个官职不是很大,但薛家的紫薇舍人这一代,一定是得到了皇上的信任,有了机缘在战乱期间被任命为皇商。一旦政局稳定之后,薛家自然而然地和朝廷进行了更密切的联系,比如替朝廷负责采买大内物资,大到宫廷修建的木材,皇上后宫的衣服织造,小到宫廷花木种植,女子胭脂水粉,东西虽小,但量大,且待遇丰厚。最重要的是,拿着国家的钱,来置备皇宫所需物品,在这中间,肯定有太多油水可捞。就算捞不到,也能赚很多钱,甚至拿着国家的钱,私自做一些买卖来扩张自家的门面、势利,这个是绝对避免不了的行为。也因此,薛家在各处都有分号,经历了至少两代人的积累,拥有了珍珠如土金如铁的盛况。但到了薛蟠这一代,虽然还有钱,却因幼年丧父,寡母又纵容溺爱,薛蟠五岁上就性情奢侈,言语傲慢。虽也上过学,不过略识几字,终日惟有斗鸡走马,游山玩水而已。虽是皇商,一应经济世事,全然不知,不过赖祖父之旧情分,户部挂虚名,支领钱粮,其余事体,自有伙计老家人等措办。(第4回) 也因此,薛家的生意实际上是靠薛姨妈和宝钗勉强维持罢了,“不过赖祖父之旧情分,”这一句话暗示了薛家的败落已经开始了。因为虽然还在维持着,但都是仰仗祖先留下的情分而已,时间久了,终究会淡下来,早晚是个问题。 所以,薛家来京都,尽管有自家宅院,却一直住在贾府,为的就是希望更进一步攀上贾府,从中捞得钱财和更多实际的利益。也许很多人不认可我说的薛家是为了从贾府中获得金钱方面的利益,这个稍后会说一下。 我们先来看看,薛家为何要攀贾府作为自家的靠山?首先,不用多说,自然因为贾府有个宫里的人,那就是元春,此时元春虽然还不是贵妃,但至少是宫里的人,对于待选进宫的宝钗,有着极大的帮衬。薛家希望贾府中这个宫里的人,能够帮助宝钗,顺利达成进宫的目的。 其次,贾府现任主母贾母仙逝后,未来的主母一定是王夫人,别看王熙凤更有理家才干,但越不过王夫人是长辈这个辈分。而王夫人是薛蟠薛宝钗母亲薛姨妈的姐姐,在宫里的元春,又是王夫人的亲生女儿。姐妹在一处住着,互相照应着,都有好处。 最后,当宝钗进宫一事未成,贾府作为备胎,顺理成章的成为薛家寻找下一个最大靠山的目标。很多人都只看到宝钗嫁宝玉这个利好,但实际上,薛家在来京的时候,生意就已经日渐减损了。第四回说道薛家:各省中承买各省中所有的买卖承局,总管,伙计等,见薛蟠年轻不谙世事,便趁时拐骗起来,京中几处生意,渐亦消耗。因此,他们不单单是为了宝钗待选进宫而来,也是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门路开启新的赚钱之路,换句更难听的话来讲,就是看看亲戚家,可不可以成为薛家的新客户?所以,后来的日子里,薛家没少赚贾府的钱。
这里借着薛蟠的话,指出了薛家有开木店,既然有棺木这样的物品,一定也还有跟置办丧礼相关的东西,而秦可卿的丧葬一事,办得非常奢华而热闹,一应物品,大概也都在薛家木店购买了。即使比别家稍低的价位卖给宁国府,也能大大赚一笔了。更何况,贾府后来建省亲别墅——大观园也是需要很多木材的,薛家既然有木店,少不了又要卖给贾府更多优质木材。 后来邢蚰烟等人来贾府,邢岫烟,邢忠夫妇的女儿,邢夫人的侄女。因家道贫寒,一家人前来投奔邢夫人。邢夫人对邢岫烟并不真心疼爱,只不过为了脸面之情。邢夫人甚至要求邢岫烟把每月二两银子的月钱省下一两来给她自己的父母,使得邢岫烟只得典当衣服来维持她在大观园的开支。
看到没?邢蚰烟典当衣服,好巧不巧地典当到薛家的当铺去了。那么,掌管早已内囊尽上来的贾府之一的当家人凤姐,和贴身丫鬟平儿曾私下里说过典当东西来救急的话,由此可见,凤姐也是与当铺有生意来往的,这个事儿薛家未必不知情,既然知情,凤姐就会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反正谁赚都是赚,不如让自家人赚去。也就是说,凤姐时常派人去薛家的当铺典当东西。所以,薛家生意场上的最大客户,极有可能就是贾府。 同时,薛家还做药材生意。
由此可见,薛家也做药材生意。除此之外,应该还有香料等其他生意,毕竟皇商的基本就是为皇家购买各种所需物品,顺带再卖给皇亲国戚、富贵人家,不可能只有三五种生意可做。没准儿,还做金银珠宝、玉石翡翠、绸罗锦缎等奢侈品的生意。但因为薛父的早逝,各铺子的伙计也都开始为难、欺瞒孤儿寡母,况薛蟠又无经商头脑,前面我也说过,进京时就已经在经济方面有了落败的迹象,只不过还能维护着往常的生活品质而已。所以,后来的薛家,多半是靠给皇家购置物品赚点生活费,再就是依靠贾府额外赚一些。 文/费漠尘,针对红楼梦的阐述及解析,均属个人观念与感悟。文中图片均取自87版红楼梦剧照,转载请注明出处及作者,感恩遇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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