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乐散文朗诵】《走过秋天》作者：韩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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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化县电视台电视散文《走过秋天》 循化县张进成撒拉族韩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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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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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我对气温的感觉，比起春天来，好像更倾向于秋天。大自然千姿百态的演绎多半始于春天，收于秋天。奔波了一年的花草树木，终于可以在秋天里展示自己的作品。
　　古人说一叶知秋，其实，在我的印象里，第一次感知秋意的，是沙沙的风声。落叶飘零时，秋天已经向前迈了好大一步。我的心对秋天分外敏感，就像半夜钟声惊醒，秋的脚步再轻盈，只要那沙沙之风灌进耳朵，无需看见树叶的变化，一阵凉意就会掠过心头。八月七日夜晚，我从窗外那棵茂密的柳树不同往日的沙沙声中，真切地感受到了一个季节的来临。那一天是立秋。
　　我最钦佩古人对节令的完美划分，把轮回的四季的最细致部位拿捏得那么精准，把自然时钟掐算得如此精当，实在近于天工。就在昨夜，把这一年的夏天和秋天像切西瓜般一分为二，分毫不差。一刀下去，把一个季节了断得如此彻底、如此分明！我们的祖先真是神刀妙算。相比于自然界，人类的季节多少还是含糊不清，仅凭一个年轮，无法给老中青年划定清晰的边界，不少人站在中年的山头，还在顾盼青春的景色。
　　对大自然而言，秋天是它泼洒激情、尽情创作的收官之笔；是生命的火焰在熄灭之前的隆重燃放。一棵草、一朵花，哪怕贴地而生，哪怕抖一抖身子，也算是燃放了生命的焰火，向大地交出了穷其一生的杰作。我特别佩服在荒野中依然投入生命激情的那些矮小植物，它们很少有雨露冰雪的滋润，但照旧发芽了，开花了，结果了。没有人来欣赏花的美丽，也没有人品尝果的甜蜜，甚至追美的蜂蝶也不屑于它们的存在。这有什么关系呢？生命的质量原本不在于华丽，而在于厚重；生命的价值原本不在于炫耀，而在于奉献。秋天是所有生命价值的见证者，一切弄虚作假者都无法面对它庄严的面孔。
　　秋天果真是收获的旺季。稻谷压弯了腰，高粱涨红了脸，硕果盈枝，葡萄串串。这一切都是眼前的景象，秋天还有着更为深刻的内涵。以秋天为背景，不仅可以铺展开宏大的场面，也可以翻开人生的新页面。比如苦读十几载的少年，手捧着金榜题名的成功，把满心的欢喜抛洒给期待中的秋天。同样在秋天里，像催熟的果实那样，少男少女们的爱情也在金风里熟透了，只要轻轻一捏，就会流出满嘴的甜蜜。这个季节对于恋爱中的心是个巨大的诱惑，它的风，它的雨，它的云都成了心儿倾诉的对象。秋风一吹，总能撩起年轻人无边的愁绪，借景驰怀，感物伤情，不知是淡淡的相思，还是幽幽的牵挂，几分惆怅，几分失落，总是莫名地盘恒在心间。连绵的秋雨中总能勾起一段远年的回忆，不知是浪漫的牵手，还是痛苦的别离，几多欢喜，几多愁楚，似梦，如云，在迷蒙的细雨里若隐若现······
　　浓浓的果香是秋天的味道，淡淡的忧伤是秋天的性格。这样恬淡的性格中散发出那样浓烈的味道，该是秋天最让人着迷的所在吧。
　　秋天是豁达的，它容许夏天在自己的领地肆意地释放余温。虽然岁过立秋，虽然风声瑟瑟，但真正的高温却在初秋时节姗姗而来。横行无忌的夏郎在退出舞台前，狠狠地耍一把威风，将所有的热气毒辣辣地放出来，把大地折腾得死去活来，谁都不敢轻视它的厉害。秋姑娘一上台也是几分无奈，摸不得秋老虎的屁股，只能在一边轻轻地拂起衣袂，扇起丝丝凉风。秋姑娘等得不耐烦了，就放开手脚舞起来，抛起长袖，呼来长风，唤来疾雨，硬是把秋老虎的威风一天天消解下去。
　　飘飘洒洒的落叶是秋的宣言，片片绿叶以结束生命的集体仪式，呈示着秋的独特韵律。旷野平畴、远山近树都在传递着秋的讯息。大地泛黄前，一切似乎在夏天的状态里平静地演绎。其实，秋公早已藏匿在夏末的空气里，只是大自然的号令末下，不敢贸然行事，只能悄无声息地等待。一旦节令传来，它就扬鞭挥剑，把季节赶到自己的世界中去。先期抵达的风，无疑是秋的使者，只那么轻轻一吹，沙沙一响，夏天的脚步就立即停了下来，还在酷暑中消暑纳凉的人们，猛然意识到袒胸露背的恣态已成昨日的消受。
　　奔忙的日子像长跑接力赛，来不及停顿，来不及犹豫，只能沿着跑道一路跑下去。生命在一季季的更替中积累成层层年轮，日子在一节节的延续中变得厚重而结实。
　　等到所有的绿色退场后，如约而至的菊花一下子展开卷曲的身姿，给刚刚自立门户的秋天一个意外的惊喜。她无需百花陪衬，不想招蜂引蝶，只想在寒霜中突兀地傲立，只愿在萧瑟的秋风里独自怒放一回。整个夏天她默默无闻，不想拥挤在百花当中凑热闹，不与谁争艳斗奇，独自屏声静气地沉默在一边，大地几乎忽略了她的存在。她不想为万花追捧的春夏证明什么，一心一意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季节，等待着那个季节里一片白霜的来临。她知道秋霜最适合做自己的背景，只有在冷霜的威逼下才更能证明自己。就这样，她含着蕾，悄悄地蓄积力量，静静地憧憬着未来。果然，那么多花草挨不过秋公的霜剑，一夜间草草结束炫耀了一个春夏的生命。唯独菊花在刀光剑影中傲然不败，竞艳吐芳。于是，冷清的秋霜容许了她的存在，她便成了秋的骄傲。
　　不同季节给予心情的是异样的颜色，无疑，秋天为心儿准备的是淡淡的灰色。那么，读懂了秋天，下一季将会是怎样的心绪？

　　二

　　比起自然界，人类多多少少有点矫情，有点做作。揽镜自悲，悲叹韶华流逝，脆弱得无法承受一缕青丝的问顶，总想用人工的手法掩饰岁月的痕迹。而秋天的个性是鲜明的，从不做作自己的表情，以一片叶子的掉落坦然地告诉大地：我来了。那么多植物拖着疲惫的身躯，宁愿把生命结束在秋天的怀抱里，秋天并没有因此而蔑视它们，因为它知道枯萎是自己的本色，自己的个性也将在枯萎中生发出来。
　　天高，云淡，风声中带着一种凄凄然然的悲凉，叫人的心有点发慌，有点不安。我尤其见不得麦收后空荡荡的田野，通常会有一种复杂的情绪强烈地袭上心头，说不清是害怕失去什么，还是别的什么由头。但是，又有点依恋秋天。依恋秋的什么呢？好像又说不明白。有时候，我宁愿在夏日的酷暑里艰难地喘气，也不愿凉爽的秋风过早地摩挲湿润的脸颊。这种心理体验实在是一种煎熬。对于我来说，秋天不仅仅意味着物质的收获，那是秋天送给所有人的礼物，只有多寡之分，没有轻重之别，我所期待的却是秋的另一种宠爱，一份只有在秋的意境里才会找到的凝重的心情。
　　我对人生有一种淡淡的向往，喜欢在淡淡的意境里品咂酸酸甜甜的生活。夏天把人的情绪逼进一个狭小的空间，心情无法疏散开去，浓浓的，稠稠的。冷暖相间的秋天所营造的却是一种空旷、落寞和余犹未尽的复杂心境。我是个浪漫主义者，很容易受到这种氛围的感染，一挨上秋天的气息，一股拂之不去的惆怅就弥漫心头，说不清是为物，还是为人？道不明是为了眼前的烦恼，还是为了曾经的失意？这种飘忽的心绪抽象得像一阵风，无影无踪，摸不着，却还在，死死地缠着你，又不能痛痛快快地把它抽离出来，就像浑身发痒，却不知痒在何处的感觉。也许，秋天在卸下大地浓妆的同时，却把另一种密码输进了人的情感的敏感地带。在这样的意境里，犹如秋风吹散浓厚的云朵那样，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幅朦胧的图像，想起其中的故事，会把浓稠的心事稀释成缕缕相思。
　　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结。是因为害怕冬天的来临吗？当然不是，冬天自会有严寒中的另一种魅力，有些事情也只能在冬天里发生。那么，春风也没有撩开我的心，酷暑也没有灼痛我的心，为什么唯独秋风让心儿飘荡起来？

　　三

　　中年是人生的秋天，经过了漫长的春夏之后，谁都免不了拎着事业、爱情、责任的篮子，来不及拍拍满身的尘土，匆匆向中年报到。中年的门槛把守得很严厉，第一关，以几缕白发的残酷来驯服一下自负惯了的心，然后皱纹、脱牙、腰酸腿痛的霜刀砍去自以为是的旁枝侧芽，把你修理得无棱无角，不温不火。这时候，眼前没有滔天的激浪、翻滚的卷云、高峻的山峰。终于走到人生的高峰。站在峰顶，用平和的目光俯瞰一下身后的景象，方知岁月如水、人生如梦。曾经种下满地的豪情，而今，所有的期许如同过眼云烟，随风飘去。原来，一辈子耗费心力拼死追逐的世界却是如此的恒定：春夏秋冬自有定律，喜怒哀乐皆有因果。看到了这般宏大的景象，一辈子追名逐利的我们，不得不浇灭野心的烈火，情愿把冷落在门外的理性请进来，让它主持人生的舞台。
　　中年这个拐弯，甩掉了套牢身心的欲望枷锁，把疲惫的心安顿下来，把脚踩到硬实的路面，从此走几步像样的路。

　                        　四

　　秋天是一个人的季节，没有牵手，没有流连，心的世界寥落而空寂，孤独的心宛如一弯残月，无助地漂泊在虚渺的银河边。为了奔波世事而天各一方的人们，总是苦等着深秋圆月当空的那一刻。如今还好，离得再远，也可以借助网络的魔力相视而语，但又觉得少了一些月光下的浪漫，缺了些许无法相见的愁楚。其实，感觉的味道适合在朦胧的意境里品尝，过于清晰，反而是一种障碍。
　　无论在地球的哪个角落，故乡的那轮明月总是遥挂头顶，远隔千里的人们抬头望一望月儿，如同彼此对视。我在想，一年当中的月圆也不是一两次，古人为何偏偏选中了深秋的那一次？我又不得不感佩，让那么多人在同一时刻怀抱一轮明月寄情抒怀，实在是个伟大的创意。外国人把什么心事都能说个明白，痛快淋漓，对中国人而言，含蓄是情感表达的另一种智慧。伤感的诗人们总是躲在一片云、一棵草、一滴水、一枝花后面，当着淡淡的月光，把无限的落寞抛洒给眼前的花草树木，自己却披着一身轻纱，透过云层朦胧地吐出隐秘的心声。面对残缺的人生和诸多无奈，中国人只要想起苏轼的那首诗，只要把自己的处境跟月亮的盈亏一对比，天大的不如意也能烟消云散。于是月到中秋的那一晚，天涯共此时，以月亮的名义烙制成一颗颗精美的甜饼，把所有的思念当做饼馅，对着月儿尝一口，胜过了千语万言。
　　由此我信赖秋天，情愿把最私密的记忆藏在它深邃的眼睛里，无论它是甜蜜的，还是苦涩的；因为秋天是一种真实的存在，所以我愿意在它的意象里寻找心灵的家园，无论它是兴盛的，还是败落的。我愿把满满的心事托付给这个浪漫的季节，在秋的意境里酿制成醇香四溢的人生。

　　                        五

　　秋天，是初见的日子，一次美丽的邂逅；秋天，是寻梦的季节，一场深刻的爱恋······
　　金色之秋，如诗如画如歌，它收尽了诗的风韵、画的风情、歌的甜美。走过秋天，我们收获了一个成熟的季节；走过秋天，我们的脚步从容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