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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丽华封后之后虽然在政务上毫无建树，但却在后宫宫务上做了一件很重要的决策，就是为汉明帝刘阳选了一位皇后。阴丽华识人的眼力如何呢？今天就来说一说这位明德皇后马氏的故事。 名将家门有才女 后妃之德，以静为美 明德皇后马氏，扶风茂陵人氏，名讳不详，是东汉伏波将军、新息侯马援之女。 马氏幼年时，家中连遭不幸。先是马援被人诬陷，侯位被削，接着马援在征讨五溪蛮时染病去世，马氏一门渐渐衰落。那边父亲污名未雪，这边生母又去世了，更糟糕的是，马氏的哥哥马客卿不久也病故了。马客卿聪慧有才，本是马家的希望之星，但他意外早丧，让客卿的生母蔺夫人非常悲伤，精神恍惚，一病不起。 当时马家门庭冷落，族人凋零，马氏年仅十岁，独理门户，料理家政，管理仆人，主办丧事，井井有条，在京城里成为热议的人物。大家都说马家出了大才女，将来门庭振作的重任，想必是要落在她的身上。 马氏幼年时本已与窦固家订了娃娃亲，但窦固也是马援冤案的推手之一，因此两家反目，撕毁婚约。 马氏的名声传到宫中，被光武帝皇后阴丽华得知。阴皇后特旨召见她，并留她在身边做侍女。马氏性格谦恭和顺，对阴皇后及后宫嫔妃都诚挚有礼，她又多才多艺，琴棋书画都很精通，很得阴皇后的喜爱。阴丽华让她在身边住了两年多，后来让她嫁给刘阳为太子妃。 历代帝王择偶多取自功臣勋贵之家，这种婚姻策略一方面有助于巩固政权，另一方面也是有门风方面的考虑。东汉初年，光武帝所封的列侯几乎都是山贼匪盗之类出身的江湖豪客。这些草莽间成长起来的时代英雄虽然在战场上骁勇善战，但言谈鄙陋，性格粗疏，虽然都做了列侯，但他们的家风实在是不敢恭维。不过，在光武帝麾下的诸将中，马援是非常另类的一个人。 马氏家族的祖先是战国时期赵国名将赵奢，因为赵奢被封为马服君，所以这一支后裔改姓马。 马援十二岁丧父，自幼随兄长读书，少有壮志，却不爱寻章摘句。西汉末年，政治混乱，马援为督邮（代表太守去辖区县乡巡察司法工作的官吏，类似于周星驰电影里的“八府巡按”），私放罪犯，自己也逃到北地游牧为生。马援名气很大，放牧时就有数百门客前来依附，他鼓励大家“穷且弥坚”、“老当益壮”，不要失去志气。 马援本是隗嚣的部下，随隗嚣归顺光武，征战各地，功勋卓著。光武帝一统天下之后，麾下众将大都在京城养老，唯有马援，虽然年老，却不甘寂寞，边疆但有战事，他就自动请缨，西破羌人，南征交趾，宁可马革裹尸，不愿碌碌终老。马援不仅弓马娴熟，而且读书知礼，他发明了军用沙盘地形图，深受刘秀赞赏，这种沙盘图当代依然沿用，甚至还走进了售楼大厅。 马援的案子纯属冤案，但说来话长，这里就不展开说啦。不过马援人品很好，刘秀、阴丽华都是深知的，阴丽华选马氏为太子妃，也是看重马氏家风之意。 无子而贵的皇后 虽然章帝并非她所生，但她对章帝很好 马氏少年时曾长期患病在家，蔺夫人请名医调理，但医生说，这姑娘将来可能不能生育了。后来有一名卜者替马氏占卜，得了很好的卦象，卜者说：“此女虽患病，但却是大贵人，将来无子而有子，贵不可言。” 太子妃不育，阴皇后是事先知道的，阴丽华还对刘庄（刘阳后来改了名字）说：“宣帝时，霍成君皇后曾谋害元帝，宣帝废了霍皇后，之后专门选了无子的王贵人为后，让她来抚养元帝。立后重在贤德，子嗣是次要的，其他人的孩子交给她抚养也是一样。” 明帝继位后，封马氏为皇后。当时贾贵人生刘炟（dá），明帝将刘炟交给马氏抚养，并对她说：“人不一定非要自己生儿子，怕的是不能精心养育他。你将此子好生养育，将来他也是你的儿子。”马皇后对刘炟悉心照料，视若己出，连贾妃也很感激她。刘炟天性纯良，在马氏的教育下成为一个很忠厚的人，母慈子孝，并无隔阂。刘炟登基后，对马氏的族人也非常照顾。 明帝刘庄生了很多女儿，但是儿子不多，并且还夭折了好几个。明帝子嗣不昌，马皇后觉得自己不育有重大责任，于是对后宫其他嫔妃非常照顾，并没有荼毒宫斗的事情，她在后宫里很有人望。 马皇后身高七尺二寸，只比刘秀矮一寸，可见在当时的女性中算是很高挑的身材，又有一头和卫子夫媲美的秀发，本身也是个美人。有一次到了众妃、公主来朝拜皇后的日子，大家远远看着皇后在前面，着装好漂亮，以为必定是穿了精细的丝绸，一群女眷还在议论着要回去照样式裁剪一件来穿，但走到近前才看清楚，原来皇后穿的是普通的粗布做的衣服。马皇后说：“我听说静以修身，俭以养德，何况这种布料方便染色，穿着正适宜。”众人都很感慨。 马皇后有点像成帝时候的班婕妤，虽有才德，但情趣方面比较逊色。明帝在濯龙园游玩，把嫔妃都叫来同行，但没有叫她。 有人问：“怎么不叫皇后一起来玩呢？” 明帝说：“皇后为人严肃，不喜欢游乐，她来了也不会很欢乐，反而会让大家都拘束了。” 有嫔妃开玩笑说：“陛下这样说的话，只怕皇后不高兴呢。” 明帝笑着说：“皇后是读书养性的人，胸怀宽广，品性高洁，岂会为这种事计较。” 明帝的性格其实并不像刘秀和阴丽华。明帝是一个很勤政的皇帝，但在政治主张上和光武帝出入很大。当初明帝为太子时，奉旨彻查河南、南阳宗室土地度量案，明帝杀伐决断，铁面无私，弹劾罢黜了很多有权势的人。光武帝比较宽厚，一般此类事喜欢平和处理，到明帝执政时，他觉得光武帝太宽纵，导致宗室不法之人很多，于是他对宗室很严苛。明帝时，楚王刘英谋反，事败后自杀，余党搜捕过程中，相继有数千人卷入，论律都要灭族，马皇后从中劝说，并以光武帝处置真定王刘扬叛乱的事情为例，希望明帝不要牵连太广，两人商谈了很久，明帝彻夜未眠，次日清晨终于决定赦免了很多从犯。自此后明帝虽然依旧执法严苛，却已经不怎么株连杀人了，主要是削封和贬斥。 从门庭冷落到车水马龙马家出了很多典故，比如和马援有关的成语就有“穷且弥坚”、“老当益壮”、“马革裹尸”，而马皇后也立了一个成语——车水马龙。 明帝时，马皇后对族人约束很严格，明帝打算封马氏族人为侯，但马皇后拒绝了。她认为，按照汉朝祖制，非军功不能封侯，而西汉后期，外戚专权，比如王家兄弟均无军功，却大封列侯，这是亡国之兆，因此反对给马氏族人封侯。 明帝时设云台阁，将光武帝创业时的诸位功臣名将画图像，封为“云台二十八将”。有大臣随明帝入阁观瞻，问道：“伏波将军马援功劳不在诸将之下，为何不见位列其中？”明帝微笑着说：“以伏波将军的功绩，当然是可以列入的，但马皇后说要避嫌，以免天下议论皇帝偏私。” 明帝去世后，刘炟继位为汉章帝。章帝想封太后的兄弟们为侯，太后不同意，有很多大臣上书说，现在天下大旱，是因此而起，应该加封，马太后说：“成帝时王政君皇后一日封五侯，只听说那天黄雾弥漫不能见日，没有听说过下瑞雨的事情。先帝在世时，经常说前汉之亡皆因外戚专权，所以本朝对外戚一定要严加防范。我是马氏之女，但也是刘氏之人，元后王政君暮年时哭诉自己对不起汉室宗庙，我岂能再成为她那样的人呢？”章帝受了批评，只好作罢，但将马援的冤案彻底平反，并追赠了本来的侯位，这一事马氏没有反对。 马太后有一次从濯龙园路过，见园门外来问候起居的外戚家奴仆众多，衣着光鲜，车如流水马如龙。她对章帝说：“我听说败亡之家的祸事多从奢靡而起，因此我自己粗茶淡饭，从不追求享乐。我以为外戚们见到这种情形，应当自己告诫自己要注意行为，为天下百姓做表率。从前我家连遭不幸，门前连个过路的人都很难看见，现在他们家家门前也都是车水马龙了。陛下应当下旨训诫他们，并罚没他们一年的俸禄，希望他们不要忘记西京长安当年的败亡之祸！”章帝听从她的懿旨，将很多外戚家的俸禄罚没。 马太后非常注重约束外戚子弟，有表现纯良的人她就表扬，有为祸不法的人从不姑息。明帝时将濯龙园作为游乐场所，但章帝时，马太后将那里变成了植桑养蚕的地方，并设置了织工作坊。 马氏一生爱读书，最喜欢读《春秋》、《楚辞》，甚至能够背诵《周易》，她也很喜欢《周礼》以及前汉董仲舒的书，她在宫里主持了一个小学堂，亲自教授小皇子们读书。 马氏喜欢写日记，她写了一本《显宗起居注》，记录了她与明帝刘庄之间的一些生活琐事。这本来是一本私人日记，写得很随意，但她开创了一个特殊的史家体裁，后世称这种日记体史料记录为“起居注”。 马太后不喜欢巫术，她后来生病，一直吃药都不见好，章帝想在宫里设祠让巫师为她祈祷，马太后说：“我幼年时就生病，一直身体也不太好，现在活了快五十年，也知足了。人的命运自有定数，不要让巫师在宫里行巫术，从前巫蛊之祸曾让汉宫饱经劫难，光武帝时就立下严旨，宫中禁止巫蛊之事，绝不能因为我而破例。” 建初四年，明德皇后马氏病故，其实也不过是四十多岁，章帝将她与明帝合葬在显节陵。马皇后一生并无特别大的建树，但她贤静端淑，是古代后妃之德的典范人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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