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相如子虛賦 李善注

司馬長卿子虛賦

【善曰】漢書曰：相如游梁，乃著子虛賦。後蜀人楊得意為狗監，侍上。上讀子虛賦，曰：朕獨不得與此人同時哉。得意曰：臣邑人司馬相如自言為此賦。上乃召相如。相如曰：此乃諸侯之事，未足觀，請為天子游獵之賦。以子虛，虛言也，為楚稱；烏有先生，烏有此事也，為齊難；亡是公者，亡是人也，欲明天子之義。故虛藉此三人為辭，以風諫焉。

司馬長卿

【善曰】漢書曰：司馬相如字長卿，蜀郡人。少好讀書，為武騎常侍，後拜文園令，病卒。

郭璞注

【賦】楚使子虛使於齊，王悉發車騎與使者出畋。

【注】司馬彪曰：畋獵也。【善曰】家語曰：孔子在齊，齊侯出畋。本或云境內之士，備車騎之眾，非也。

【賦】畋罷，子虛過奼烏有先生，

張揖曰：奼誇也丑亞切，字當作詫。

【賦】亡是公存焉。坐定，烏有先生問曰：今曰畋樂乎。子虛曰：樂。獲多乎。曰：少。

【賦】然則何樂。對曰：僕樂齊王之欲誇僕以車騎之眾，而僕對以雲夢之事也。

【注】張揖曰：楚藪也，在南郡華容縣。【善曰】廣雅曰：僕謂附著於人，然自卑之稱也。夢莫諷切。

【賦】曰：可得聞乎。子虛曰：可。王車駕千乘，選徒萬騎，畋於海濱。

【注】郭璞曰：濱涯也。

【賦】列卒滿澤，罘網彌山。

【注】郭璞曰：彌覆也。【善曰】罘已見上文。

【賦】掩兔轔鹿，射麋腳麟。

【注】司馬彪曰：轔轢也音吝。韋昭曰：腳謂持其腳也。【善曰】鄭玄毛詩箋曰：掩者覆也。

【賦】騖於鹽浦，割鮮染輪。

【注】張揖曰：海水之厓，多出鹽也。李奇曰：鮮也。染擩也。切生肉，擩車輪，鹽而食之也。【善曰】擩搵也。擩而緣切。搵一頓切。

【賦】射中獲多，矜而自功，

【注】郭璞曰：伐其功也。【善曰】鄭玄禮記注曰：矜自尊大也。

【賦】顧謂僕曰：楚亦有平原廣澤遊獵之地，饒樂若此者乎。楚王之獵孰與寡人乎。

【注】郭璞曰：與猶如也。

【賦】僕下車對曰：

【注】郭璞曰：下車謙也。

【賦】臣楚國之鄙人也。

【注】廣雅曰：鄙小也。

【賦】幸得宿衛十有餘年，時從出遊，遊於後園，覽於有無，然猶未能徧覩也，又焉足以言其外澤乎。

【善曰】覽於有無，謂或有所見，或復無也。

【賦】齊王曰：雖然，略以子之所聞見而言之。僕對曰：唯唯。臣聞楚有七澤，嘗見其一，未覩其餘也。臣之所見，蓋特其小小者耳。

【注】郭璞曰：特獨也。

【賦】名曰雲夢。雲夢者，方九百里，其中有山焉。其山則盤紆岪鬱，隆崇峍崒。

【注】郭璞曰：隆崇竦起也。【善曰】岪音佛。

【賦】岑崟參差，日月蔽虧。

【注】張揖曰：高山擁蔽，日月虧缺半見也。【善曰】崟音吟。

【賦】交錯糾紛，上干青雲。

【注】郭璞曰：言相摎結而峻絕也。【善曰】孔安國尚書傳曰：干犯也。

【賦】罷池陂陀，下屬江河。

【注】郭璞曰：言旁頹也。屬連也。罷音疲。陂音婆。陀音駝。文穎曰：南方無河也。冀州凡水大小皆謂之河，詩賦通方言耳。晉灼曰：文章假借協陀之韻也。

【賦】其土則丹青赭堊，雌黃白坿，錫碧金銀。

【注】張揖曰：丹丹沙也。青青雘也。赭赤土也。堊白土也。蘇林曰：白坿白石英也。坿音附。【善曰】高誘淮南子注曰：碧青石也。

【賦】眾色炫耀，照爛龍鱗。

【注】郭璞曰：如龍之鱗彩也。

【賦】其石則赤玉玫瑰，琳琘昆吾。

【注】張揖曰：琳珠也。琘者石之次玉者。昆吾山名也。出美金。尸子曰：昆吾之金。晉灼曰：玫瑰火齊珠也。郭璞曰：琳玉名。

【賦】瑊玏呟厲，

【注】張揖曰：瑊玏石之次玉者。玄厲黑石可用磨也。如淳曰：瑊音緘。玏音勒。

【賦】碝石碔砆。

【注】張揖曰：碝石、碔砆，皆石之次玉者。碝石白者如冰，半有赤色。碔砆赤地白采，蔥蘢白黑不分。郭璞曰：鶗而兗切。【善曰】管子曰：陰山碝瑉。戰國策曰：白骨疑象，碔砆類玉。

【賦】其東則有蕙圃，衡蘭芷若，芎藭菖蒲。

【注】張揖曰：蕙圃蕙草之圃也。衡杜衡也。其狀若葵，其臭如蘪蕪。芷白芷也。若杜若也。司馬彪曰：芎藭似槁本。【善曰】薛綜西京賦注曰：蘭香草也。芷若下或有射干，非也。

【賦】茳蘺蘪蕪，諸柘巴苴。

【注】張揖曰：江蘺香草也。蘪蕪蘄芷也，似蛇牀而香。諸柘甘柘也。郭璞曰：江蘺似水薺。文穎曰：巴苴草名，一名巴蕉。【善曰】苴子餘切。

【賦】其南則有平原廣澤，登降陁靡，案衍壇曼。

【注】司馬彪曰：陁靡邪靡也。案衍窊下也。壇曼平博也。【善曰】陁弋爾切。衍弋戰切。壇徒旦切。曼莫幹切。

【賦】緣以大江，限以巫山。

【注】張揖曰：巫山在南郡巫縣。

【賦】其高燥則生葴菥苞荔，

【注】張揖曰：葴馬藍也。菥似燕麥也。苞蔍也。荔馬荔也。蘇林曰：菥斯歷切。【善曰】葴之林切。苞音包。荔音隸。蔍皮表切。

【賦】薛莎青薠。

【注】張揖曰：薛藾蒿也。莎薃侯也。青薠似莎而大，生江湖，雁所食。【善曰】薠音煩。

【賦】其碑溼則生藏莨蒹葭，

【注】郭璞曰：藏莨草名，中牛馬芻。張揖曰：蒹薕；葭蘆也。【善曰】埤音婢。茛音郎。

【賦】東蘠彫胡。

【注】張揖曰：東蘠實可食。彫胡菰米也。

【賦】蓮藕觚盧，

【注】張揖曰：蓮荷之實也，其根藕。張晏曰：觚盧扈魯也。

【賦】菴閭軒于。

【注】張揖曰：菴閭蒿也，子可醫疾。軒於蕕草也，生水中揚州有之。【善曰】菴音淹。蕕音猶。

【賦】眾物居之，不可勝圖。

【注】郭璞曰：圖畫也。

【賦】其西則有湧泉清池，激水推移。

【注】郭璞曰：波抑揚也。

【賦】外發芙蓉菱華，內隱钜石白沙。

【注】應劭曰：芙蓉蓮花也。

【賦】其中則有神龜蛟鼉，瑇瑁鼈黿。

【注】張揖曰：蛟狀魚身而蛇尾，皮有珠也。

【賦】其北則有陰林，其樹楩枏豫章。

【注】服虔曰：陰林山北之林也。【善曰】尸子曰：水積則生吞舟之魚，土積則生楩楠豫章。本或林下有巨字，樹下有則字，非也。

【賦】桂椒木蘭，檗離朱楊。

【注】郭璞曰：木蘭皮辛可食。張揖曰：檗皮可染者。離山梨也。郭璞曰：朱楊赤莖柳也。【善曰】蓋山之國，東有樹，赤皮幹，名曰朱木楊柳也。

【賦】樝梨梬栗，橘柚芬芳。

【注】張揖曰：樝似梨而甘也。梬梬棗也。【善曰】說文曰：梬棗似柹而小，名曰㮕而兗切。蘇林曰：梬音郢都之郢。然諸說雖殊而木一也。今依蘇音。

【賦】其上則有鵷雛孔鸞，騰遠射干。

【注】張揖曰：孔孔雀也。鸞鸞鳥也。射干似狐能緣木。服虔曰：騰遠獸名也。【善曰】射弋舍切。

【賦】其下則有白虎玄豹，蟃蜒貙犴。

【注】郭璞曰：蟃蜒大獸似狸，長百尋。貙似貍而大。犴胡地野犬也，似狐而小。蟃音萬。【善曰】山海經曰：鳥鼠同穴之山，其上多白虎。又曰：幽都之山，其上有玄豹。郭璞曰黑豹也。

【賦】於是乎乃使剸諸之倫，手格此獸。

【善曰】剸諸已見吳都賦。

【賦】楚王乃駕馴駮之駟，

【注】張揖曰：馴擾也。駮如馬，白身黑尾，一角鋸牙，食虎豹，擾而駕之，以當駟馬也。

【賦】乘彫玉之輿。

【注】郭璞曰：刻玉以飾車也。

【賦】靡魚須之橈旃，

【注】張揖曰：以魚須為旃柄，驅馳逐獸也。橈靡也。【善曰】橈女教切。

【賦】曳明月之珠旗。

【注】張揖曰：以明月珠綴飾旗也。【善曰】孝經援神契曰：蛟珠旗。宋均曰：蛟魚之珠有光耀，可以飾旗。

【賦】建干將之雄戟，

【注】張揖曰：干將韓王劍師也。雄戟胡中有𧣒者，干將所造也。【善曰】雄戟已見吳都賦。𧣒音巨。

【賦】左烏號之雕弓，

【注】張揖曰：黃帝乘龍上天，小臣不得上，挽持龍鬚，鬚拔，墮黃帝弓，臣下抱弓而號，名烏號也。郭璞曰：雕畫也。

【賦】右夏服之勁箭。

【注】服虔曰：服盛箭器也。夏后氏之良弓名繁弱，其矢亦良，即繁弱箭服，故曰夏服也。

【賦】陽子驂乘，孅阿為御。

【注】張揖曰：陽子伯樂字也。秦繆公臣，姓孫名陽。郭璞曰：孅阿古之善御者，見楚辭。孅音纖。【善曰】楚辭曰：孅阿不御焉。

【賦】案節未舒，即陵狡獸。

【注】司馬彪曰：案節行得節。未舒馬足未舒也。狡獸狡健之獸也。【善曰】天文志曰：案節徐行。服虔曰：謂行遲也。

【賦】蹵蛩蛩，轔距虛。

【注】張揖曰：蛩蛩青獸狀如馬。距虛，似驘而小。【善曰】說苑，孔子曰：蛩蛩距虛，見人將來必負蟨以走。二獸者非性心愛蟨也，為得甘草而貴之故也。

【賦】軼野馬，𨎥陶駼。

【注】張揖曰：軼過也。野馬似馬而小。海外經曰：北海內有獸，狀如馬，名陶駼。郭璞曰：𨎥車軸頭也。【善曰】軼𨎥言車之疾能過野馬及陶駼也。軼不言車，𨎥不言過，互文也。𨎥音衛。陶音逃。駼音塗。

【賦】乘遺風，射遊騏。

【注】張揖曰：遺風千里馬也。呂氏春秋曰：遺風之乘。爾雅曰：巂如馬一角；不角者騏。巂音攜。

【賦】倏眒倩浰，

【注】張揖曰：皆疾貌。【善曰】倏式六切。眒式刃切。倩千見切。浰音練。

【賦】雷動猋至，星流霆擊。

【注】郭璞曰：霆劈歷。

【賦】弓不虛發，中必決眥。

【注】李奇曰：射之巧妙，決於目眥。【善曰】說文曰：眥，目匡也。眥、{此目}，俱同。

【賦】洞胸達掖，絕乎心繫。

【注】張揖曰：自左射之，貫胸通右髃，中絕繫也。【善曰】說文曰：髃肩前也五口切，一音五俱切。繫音系。

【賦】獲若雨獸，揜草蔽地。

【善曰】言所在眾多，若天之雨獸。雨於具切。毛萇詩傳曰：揜覆也。

【賦】於是楚王乃弭節徘徊，翺翔容與。

【注】郭璞曰：弭猶低也。節所仗信節也。翺翔容與，言自得也。【善曰】王逸楚辭注曰：弭案也。

【賦】覽乎陰林，觀壯士之暴怒，與猛獸之恐懼。徼𠫷受詘，

【注】郭璞曰：𠫷疲極也。𠫷音劇。司馬彪曰：徼𠫷遮其倦者。【善曰】受屈取其力屈也。詘與屈同丘勿切。

【賦】殫覩眾物之變態。

【注】郭璞曰：殫盡也。變態姿貌也。

【賦】於是鄭女曼姬，

【注】如淳曰：鄭女夏姬也。曼姬楚武王夫人鄧曼也。

【賦】被阿緆，揄紵縞。

【注】張揖曰：阿細繒也。緆細布也。揄曳也。司馬彪曰：縞細繒也。【善曰】列子曰：鄭衛之處子，衣阿緆。戰國策：魯連曰：君後宮皆衣紵縞。緆與錫古字通。

【賦】雜纖羅，垂霧縠。

【注】司馬彪曰：纖細也。張揖曰：縠細如霧，垂以為裳也。【善曰】神女賦曰：動霧縠以徐步。

【賦】襞積褰縐，紆徐委曲，鬱橈谿谷。

【注】張揖曰：襞積簡齰也。褰縮也。縐裁也。其縐中文理岪鬱，有似於谿谷也。【善曰】襞必亦切。縐側救切。齰詐白切。

【賦】衯衯裶裶，揚袘戌削，

【注】郭璞曰：衯衯、裶裶，皆衣長貌也。張揖曰：揚舉也。袘衣袖也。戌削裁制貌也。【善曰】裶音非。袘弋爾切。戌音恤。

【賦】蜚襳垂髾。

【注】司馬彪曰：襳袿飾也。髾燕尾也。【善曰】襳與燕尾，皆婦人袿衣之飾也。蜚古飛字也。襳音纖。髾所交切。

【賦】扶輿猗靡，

【注】張揖曰：扶持楚王車輿相隨也。【善曰】猗於綺切。

【賦】翕呷萃蔡。

【注】張揖曰：翕呷衣起張也。萃蔡衣聲也。【善曰】呷火甲切。萃音翠。

【賦】下靡蘭蕙，上拂羽蓋。

【善曰】垂髾飛襳，飄揚上下，故或摩蘭蕙，或拂羽蓋。

【賦】錯翡翠之威蕤，

【注】張揖曰：錯其羽毛以為首飾也。

【賦】繆繞玉綏。

【注】張揖曰：楚王車之綏以玉飾之也。郭璞曰：綏登車所執。言手纏絞之。

【賦】眇眇忽忽，若神之仿佛。

【注】郭璞曰：言其容飾奇豔，非世所見也。若神已見上文。

【賦】於是乃相與獠於蕙圃，

【善曰】說文曰：獠獵也力笑切。

【賦】媻姍㪍窣，上乎金隄。

【注】韋昭曰：媻姍㪍窣匍匐上也。司馬彪曰：金隄隄名也。【善曰】媻音盤。姍先安切。窣先忽切。

【賦】揜翡翠，射鵕鸃。

【善曰】方言曰：揜取也。鵕鸃已見上文。

【賦】微矰出，孅繳施。

【善曰】矰繳已見上文。

【賦】弋白鵠，連鴐鵝。

【善曰】言既弋白鵠，而因連駕鵝也。

【賦】雙鶬下，玄鶴加。

【善曰】雙鶬見上注。爾雅曰：下落也。戰國策，更羸曰：臣能虛發而下鳥。淮南子注曰：加制也。列子曰：蒲且子連雙鶬於青雲之上。戰國策莊辛曰：黃鵠不知射者修矰繳，將加己也。

【賦】怠而後發，游於清池。

【注】郭璞曰：怠倦也。

【賦】浮文鷁，

【注】張揖曰：鷁水鳥也，畫其象於船首也。

【賦】揚旌枻。

【注】張揖曰：揚舉也。析羽為旌，建於船上也。郭璞曰：枻船舷，樹旌於上。【善曰】枻依郭說。枻音曳。

【賦】張翠帷，建羽蓋。

【注】郭璞曰：施之船上也。【善曰】翠帷羽蓋，謂以翠羽飾帷蓋。

【賦】罔瑇瑁，鉤紫貝。

【注】郭璞曰：紫貝紫質黑文也。【善曰】瑇玳瑁、紫貝，已見西京賦。

【賦】摐金鼓，

【注】韋昭曰：摐擊也，音䆫。郭璞曰：金鼓鉦也。

【賦】吹鳴籟。

【注】張揖曰：籟簫也。

【賦】榜人歌，

【注】張揖曰：榜船也。月令曰：命榜人。榜人船長也，主唱聲而歌者也。【善曰】榜方孟切。

【賦】聲流喝。郭璞曰：言悲嘶也。【善曰】喝一介切。嘶蘇奚切。

【賦】水蟲駭，波鴻沸。

郭璞曰：魚龜躍，濤浪作。

【賦】湧泉起，奔揚會。

【注】郭璞曰：暴湓激相鼓薄也。【善曰】湓普頓切。

【賦】礧石相擊，硠硠潏潏。

【善曰】礧力對切。

【賦】若雷霆之聲，聞乎數百里之外。

【賦】將息獠者，擊靈鼓，起烽燧。

【注】文穎曰：靈鼓六面鼓。

【賦】車按行，騎就隊。

應劭曰：按按次第也。【善曰】服虔左氏傳注曰：隊部也。行胡郎切。隊大內切。

【賦】纚乎淫淫，般乎裔裔。

【注】司馬彪曰：皆行貌也。【善曰】纚音屣。般音盤。

【賦】於是楚王乃登雲陽之臺，

【注】孟康曰：雲夢中高唐之臺，宋玉所賦者，言其高出雲之陽。

【賦】怕乎無為，憺乎自持。

【注】郭璞曰：養神氣也。【善曰】老子曰：我獨怕然而未兆。說文曰：怕無為也。廣雅曰：憺怕靜也。神女賦曰：頩薄怒以自持。憺與澹同徒濫切。怕與泊同蒲各切。

【賦】勺藥之和具，而後御之。

【注】服虔曰：具美也。或以芍藥調食也。文穎曰：五味之和也。晉灼曰：南都賦曰歸雁鳴鵽，香稻鮮魚，以為芍樂，酸恬滋味，百種千名之說是也。【善曰】服氏一說，以芍藥為藥名，或者因說今之煮馬肝，猶加芍藥，古之遺法。晉氏之說，以勺藥為調和之意。枚乘七發曰：勺藥之醬。然則和調之言，於義為得。韋昭曰：勺丁削切。藥旅酌切。

【賦】不若大王終日馳騁，曾不下輿。脟割輪焠，自以為娛。韋昭曰：焠謂割鮮焠輪也。【注】郭璞曰：焠染也。【善曰】脟音臠。焠七內切。

【賦】臣竊觀之，齊殆不如。

【善曰】毛萇詩傳曰：殆近也。

【賦】於是齊王無以應僕也。

【賦】烏有先生曰：是何言之過也。足下不遠千里，來貺齊國，

【注】郭璞曰：言有惠賜也。【善曰】戰國策，秦王謂蘇秦曰：今先生不遠千里而庭教。高誘曰：不以千里之道為遠。

【賦】王悉發境內之士，備車騎之眾，與使者出畋，

【善曰】家語曰：越悉起境內之士三千人助吳。

【賦】乃欲戮力致獲，以娛左右，

晉灼曰：謙不斥言，故云左右，言使者左右也。【善曰】國語曰：戮力一心。賈逵曰：戮並力也。

【賦】何名為夸哉。問楚地之有無者，願聞大國之風烈，先生之餘論也。

【善曰】風烈已見上文。先生謂子虛也。張晏曰：願聞先賢之遺談美論也。

【賦】今足下不稱楚王之德厚，而盛推雲夢以為高，

【注】郭璞曰：以為高談。

【賦】奢言淫樂而顯侈靡，

【注】郭璞曰：顯明也。奢闊也。

【賦】竊為足下不取也。必若所言，固非楚國之美也。無而言之，是害足下之信也。彰君惡，傷私義，

【善曰】史記，樂毅與燕惠王書曰：恐傷先王之明，有害足下之義。彰君惡，害私義，非楚國之美，彰君惡也；害足下之信，傷私義也。本或云有而言之，是彰君之惡者，非也。

【賦】二者無一可。而先生行之，必且輕於齊而累於楚矣。

【注】文穎曰：必見輕於齊，輕易於齊也。【善曰】使者失辭，為輕於齊；使非其人，為累於楚也。累力瑞切。

【賦】且齊東陼钜海，南有琅邪。

蘇林曰：小洲曰陼。司馬彪曰：齊東臨大海為渚也。【注】張揖曰：琅邪臺名也。在渤海間。【善曰】呂氏春秋：辛寬曰：太公望封於營丘，渚海阻山也。聲類曰：陼，或作渚。

【賦】觀乎成山，

【注】張揖曰：觀闕也。成山在東萊掖縣，於其上築宮闕也。

【賦】射乎之罘。

【注】晉灼曰：之罘山在東萊腄縣，獵其上也。【善曰】腄，直瑞切。

【賦】浮渤澥，

【注】應劭曰：渤澥海別枝也。澥音蟹。

【賦】游孟諸。

【注】文穎曰：宋之大澤也。故屬齊。

【賦】邪與肅慎為隣，

【注】郭璞曰：肅慎國名，在海外，北接之。

【賦】右以湯谷為界。

【注】司馬彪曰：湯谷日所出也，以為東界也。【善曰】言為東界，則右當為左字之誤也。

【賦】秋田乎青丘，

【注】服虔曰：青丘國在海東三百里。【善曰】山海經曰：青丘，其狐九尾。

【賦】徬徨乎海外。

【善曰】毛詩曰：海外有截。

【賦】吞若雲夢者八九，於其胸中曾不蒂芥。

【善曰】蒂芥已見西京賦。

【賦】若乃俶儻瑰瑋，異方殊類。

【注】郭璞曰：俶儻猶非常也。【善曰】廣雅曰：瑰瑋琦翫也。俶佗歷切。

【賦】珍怪鳥獸，萬端鱗崒。

【善曰】高唐賦曰：珍怪奇偉，不可稱論。張揖曰：崒與萃同集也。

【賦】充牣其中，不可勝記。禹不能名，禼不能計。

【注】張揖曰：禹為堯司空，辨九州名山，別草木。禼為堯司徒，敷五教，率萬事。應劭曰：契善計也。【善曰】廣雅曰：充牣滿也。

【賦】然在諸侯之位，不敢言遊戲之樂，苑囿之大。

【賦】先生又見客，是以王辭不復，何為無以應哉。【注】如淳曰：見賓客，禮待故也。司馬彪曰：復答也。【善曰】言見先生是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