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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郁:与羞耻相关的现象之四

 时间的鲸 2017-11-03

作者:Andrew P. Morrison

译者:黄志慧


Coyne (1986) 可以将抑郁的心理动力学观点或者内心观点,分成一个精力充沛模型(力比多、内驱力、固着以及压抑)和一个信息模型(在渴望取得成就与可能取得的成就之间,存在一个自我的差异、矛盾意识)。前者是Freud和Abraham描述的(Abraham and Freud, 1965),而后者是Bibring (1953)描述的,并且Rapaport (1967)进行了讨论。


Kohut(1977) 关于抑郁的观点与Bibring的观点很像,Freud (1917) 的抑郁症理论是一个客体-力比多取向,而Kohut 和 Bibring的理论本质上说的是抑郁与自恋和自体的关系。我会试图说明我们描述的羞耻现象学,与Bibring 和 Kohut强调抑郁与自体和自恋关系的观点类似、平行。由于羞耻存在于其他的情绪、情感现象中,所以在抑郁(Kohut描述为“无辜的绝望”)的心理治疗中,总是会绕过深层的羞耻。

 

在Freud (1917)的客体-力比多体系中,憎恶客体或者口头攻击客体——外部的或者内化的客体——会引起抑郁。Abraham (1911)强调对客体的敌意,是朝向外部的投射,因此,客体就成为指向自体的愤怒的来源。然后,这种自我厌恶感合理化为自卑感和不好感。Freud (1917)补充道,重要客体的缺失,会导致攻击重要客体(通过死亡、分离或者类似的事情)。这种缺失会引起愤怒;然后,客体通过内化到自我中得到重建,然后,口头攻击转向了自体,最终导致抑郁。因此,在Freud抑郁症的理论中,他强调客体缺失的作用,强调内化在抑郁产生中的作用。

 

相对而言,Bibring (1953)反映了一种发展比较早的核心无助感,它除了会引起自我抑制(耗竭)和低自尊以外,还倾向于导致成人对抑郁敏感。这种无助感的确可能是对客体缺失的一个回应,但是,Bibring并没有强调转向抛弃的、内化的客体的攻击,他认为随后对自尊的打击会引起“虚弱感、自卑感或者失败感”(p. 23)。Bibring认为这种无助感肯定反映了维持具体的自恋渴望的持续重要性;“一方面,正是这些高度自恋的渴望之间的张力,以及另一方面,自我敏锐的意识到(真实的和想象的)无助感和不能实现自恋渴望的无能感,导致了抑郁” (pp. 24-25)。


Bibring继续界定这些自恋渴望是“1) 是对有价值的渴望,是对被爱的渴望,是对被欣赏的渴望,不是对自卑和无价值的渴望;2)是对强壮、优越、伟大、安全的渴望,不是对虚弱、不安全的渴望; 3) 是对优秀、爱的渴望,不是对攻击、厌恶、破坏的渴望”(p. 24)。他进一步表明抑郁“主要来源于自我本身的张力,来源于一个内部[内心-] 系统的‘冲突’。因此,抑郁可以定义为,自我自尊的完全或者部分崩塌的情绪、情感链接,因为它觉得没有办法实现它自己的渴望...[这] 被强烈维持着”(pp. 25-26)。

 

尽管,在这个观点中,Bibring没有解释羞耻在抑郁中的作用,但是当他声明“无论何时当感到自己真的是有缺陷的、劣质的时候,抑郁就会出现,一个人无论何时以何种方式开始觉得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觉得自己注定是一个‘失败者’的时候,抑郁就会出现”,这非常接近目前研究中的概念化(p. 25)。Bibring再次提到:“在抑郁中,自我受到震惊,而变得被动,不是因为有一个关于目标的冲突,而是因为自我不能实现毋庸置疑的自恋渴望”(p. 30)。

 

Bibring关于抑郁的观点与Kohut (1977)的观点很像。我们回忆一下Kohut使用的短语“无辜的绝望”,它反映了羞耻,并且是因为自体没有实现它自己的抱负和理想。他提出,自体耗竭与中年生活没有实现核心自体的目标而引起的抑郁有关。因此,对有些病人(比如,那些自恋障碍的病人)来说,抑郁与没有实现自恋抱负的失败之间的关系是非常强烈的。

 

Bibring(与Kohut)关于抑郁的观点与目前对羞耻的研究之间有怎样的关系?Kohut的语言——包括刚刚提到的对抑郁的描述——本质上就是一种羞耻语言。我同样相信,Bibring的语言本质上也是一种羞耻语言。他特别强调无助,是因为认为自体是虚弱的、是没有价值的,这样的自体体验一定会引起羞耻感。打击自尊,会导致虚弱感、自卑感以及失败感,就像之前提到的那样,同样与会导致羞耻感。同样的,无价值感、不安全感、缺陷感、被动感以及可恶感也会引起羞耻感。与Bibring关于抑郁的观点一致,我认为一般情况下,羞耻反映的是一个内心系统的冲突。

 

自尊受损这整件事以及其与羞耻的关系值得讨论。在Rapaport (1967) 对Bibring的讨论中,Rapaport从潜在的客体缺失、受损的角度来界定自尊。因此,自尊是一个信号,是一个自我功能,而不是反映了自我与超我之间的关系。Rapaport在将自尊受损与补给不足联系起来时,尤其是与爱的缺失或者对“自恋情感补给”的需要联系起来时,引用了Fenichel (1945)的观点(p. 41)。

 

在他们介绍一个关于儿童自尊的论文集的时候,Mack 和Ablon (1983)指出,自尊可能代表的是“自我与理想自我关系的一个主观产品”(p. 22)或者,后来代表的是“理想表征与当前的自体表征之间关系的改变”(p. 23)。这个阐述使我们想起之前对羞耻和理想自我的讨论。但是,尽管Mack 和Ablon的确认为羞耻是一个复杂的情感,并且与低自尊有关,但是他们并不认为羞耻是伴随着低自尊的具体情感:“就像,痛苦、苦恼、怀疑、伤心、空虚以及惰性...一样”(p. 24)。实际上,在他们关于童年期自尊的书籍中,很少有与羞耻相关的索引。

 

我认为羞耻是低自尊体验种的一个核心成分。虽然,低自尊与羞耻相比,代表了更广泛的情感和认知体验,但是羞耻感依然是这些低自尊情感中最显著的情感。因此,认为低自尊(以及无助感)是Bibring观点的核心,这可能是建立在羞耻的基础之上的。

 

然后,羞耻与抑郁之间存在怎样的关系?首先,我发现我自己比较认可Bibring 和Kohut的观点,如果不是大多数抑郁案例的话,那么就是有很多抑郁的例子反映了无助、破碎的自尊以及自我(或者自体)耗竭。即使在那些抑郁明确反映了客体缺失或者客体爱缺失、或者转为攻击内化客体的案例中,这些敌意的内心意义始终是自体是没有价值的、是低级的。

 

在前面,我就暗示过,很多与抑郁有关的贡献,与引起羞耻和低自尊的品质和情感一样。另外,在描述羞耻体验时经常提到的“炽热的”品质貌似反映了改变妥协的自体状态的一种无助感。因此,我相信无助感是抑郁的一部分,同样也是羞耻的一部分。

 

然后,我认为羞耻是抑郁的一个重要成分——实际上,是一个必要刺激。通常,深藏在抑郁中的都是深层的羞耻感。羞耻与抑郁的关系提供了另外一种实例,即一个给定的痛苦情感包括羞耻是一个重要成分。可以将这种关系概念化为一种情感(比如,抑郁)与另外一种情感相互作用(比如,羞耻)或者一种情感引起另一种情感。针对第一种情感完整成功的治疗——在这个案例中就是抑郁——可以通过寻找、揭露并处理第二种情感——羞耻——的原因来完成。当然了,这跟我推荐的处理暴怒、蔑视以及妒忌这些复杂情感的治疗顺序一样。


本文选自《Shame》翻译稿,《Shame》中文版预计将于2018年出版,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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