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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为的泥巴老屋,有多少人住过?

 耕耘钓月 2017-11-03


虽出生农村,我其实是没有住过泥巴屋的。但是,对于泥墙草顶和屋外下雨屋内盆接的岁月却是记忆犹新,至今不忘。


其实,泥巴屋的建造特别简单,甚至连地基都不用打,直接用泥巴堆抹而成。当然,这泥巴也绝非只是一滩烂泥,因为烂泥是扶不上墙的。



房主们会在自家的水田里用铁锹翻出一块圆形的泥地,掺入稻草,然后将自家的耕牛牵过来,踩着泥巴,不停的绕圈圈。待泥踩烂了,拌均匀了,在村里叫上劳力,一担担往屋基场上挑。而后再请专业的泥瓦匠,按照事先划好的线,用手一块块往上堆。



说是土墙,泥瓦匠却是马虎不得的。草编的绳子,拴上一块鹅卵石,垂下来,泥瓦匠再眯起一只眼,上下左右一吊线,铲去那多余的泥块,拐拐落落,连棱角也就变得分明了。当然,该留门窗的地方得事先安排好,窗户也不能太大,毕竟泥制,安全为重。这样再架上房梁,横七竖八,上面再铺上稻草,压实,茅屋大体上就算完工了。


不过,这样搭建的茅屋是经不起风雨的冲刷的,时间长了,就会“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所以,在每年庄稼收割的时候,农人们都要将房顶再翻盖一遍,换上新打的稻草。只见主人家手拿一把铁叉,站在屋顶上,不停的均衡稻草的厚薄,最后用草绳一层一层的箍紧,这样就能熬过寒冬了。



在农村,也有土墙堆抹至一米左右的高度时,后面再用土坯砌的泥巴墙,这看上去比纯粹的“泥巴造”好看些,不过费时费力,造价也高。到后来,渐渐的条件好了,或是谁家要娶媳妇了,男方想要改善一下住房条件,土坯就换成了青砖。到砖墙瓦顶普及之时,那基本就是改革开放以后的事了。


虽然没有住过泥巴屋,不过我对泥巴屋的印象却是深刻的,记忆中很多的快乐都与泥巴屋有关,很多的苦也多缘于泥巴屋。


按照现在的说法,那时候的泥巴屋应该叫生态农居,冬暖夏凉,连那可爱的小蜜蜂都爱筑巢其中。不过蜜蜂从不私闯民宅,它只是鬼斧神工般在泥巴墙壁打上一个个蜂洞,然后钻进里面享受“蜗居”之乐。只是,这“蜗居”也是会有风险的哦。



小时候最快乐的一件事就是掏蜜蜂。随便拾来一个小玻璃瓶,瓶口对准蜜蜂的洞口,然后将树枝插进蜂洞里掏。喜欢听树枝碰触蜜蜂身体的时候,蜜蜂发出的“嗡嗡”声。而这时候,你千万不能太用力,那蜜蜂自然就会扑打着翅膀往外飞,落入你事先准备好的瓶里。


不过掏蜜蜂的快乐不只是掏蜂的本身和过程的快乐,还在于蜜蜂身上那一小疙瘩厚实的蜂蜜,嚼在嘴里,甜得齁人。然后一个洞一个洞的掏,终消停于那蜂王的一针猛蜇中。


不过土墙终归是土墙,时间久了就会开裂,到了晚上,还会有灯光从缝隙中流出,连同那泥巴屋里的快乐一道,向村子的四周散去。过年了,泥巴屋里总是聚了很多人,他们或是刚将牛拴好,又添了些草料和用稻糠拌好的棉花籽,或是刚从一桌“吆五喝六”的人群中散开,然后又聚到了一起。于是,里三层外三层,抢着牌,叫着点,吼得整个村子震天响。


我总是能在这一大堆人群中找到父亲,而其时父亲正赌得欢,哪管我的呼唤。他看都不看我一眼,随手塞给我一角、二角的钱币,让我回去告诉母亲他马上就回。


屋子里同样聚了很多的小伙伴,不一会,我们就在房间里头的床头柜上开了一桌,一分、二分,竟然还有一个小赌鬼拿了一张崭新的“五元”,说要“包推”。结果,我那刚到手的“一角、二角”就成了别人的囊中物。只好偷偷的跑回家,随便找个理由应付着母亲。躺在床上,眼里竟全是那丢掉的“毛票”,悔得肠子都青了。



记得那时候的冬天还是寒冷的,村前的池塘也是会结冰的,泥巴屋的草檐下,一根根冰溜,晶莹剔透,耀眼得很。早起的时候,即使太阳照在身上,也不见暖。于是,村里的老人,一个个捧着个火坛在烤火。



那用作烤火材料的牛屎粑粑,就是贴在泥巴墙上晾干的。这是泥巴墙的另一个用途,牛屎粑粑贴在泥巴墙上不仅粘得住,而且容易干,干了也容易掰下来。只是,那印迹从此就留下了,虽经了风吹日晒,仍有瘢迹。这样的泥巴屋过去很多,现在却很少,偶尔见了,不禁思绪飘飞,顿觉岁月如风吹,吹落在一阵风尘中。



我至今仍然常回味在某个寒冬的早晨,靠在泥巴墙上,一边剥着滚烫的山芋皮,一边听着大人们的闲话。这是冬天才有的闲话,也是只属于农村的闲话。



只是现在,已是遥不可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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