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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为童年纪事:母亲 · 筛子 · 我

 耕耘钓月 2017-11-03


儿时,家里有许多竹制的农具:筛子,簸箕,稻箩……(估计现在的孩子都叫不出名了)虽然是农具,但是它们真切地滋润过我的童年,带给我许多欢乐。那如烟如梦的往昔啊,连同母亲的音容笑貌深深烙印在我的记忆里。


那时候,竹制的农具一般是请匠人到家里制作,比现在市场上出售的成品货精细结实。



小时候,我最喜欢玩筛子。


筛子分粗筛(筛孔稍大点)和细筛两种。圆圆的筛堂部分是选用细而带韧的青竹篾丝均匀穿插编制而成,背面用青竹篾杆交叉托起筛堂,四周一般用防潮耐磨的软塑料胶条缠边。


筛筛子可是个技术活。每每看到母亲趁着晚间空闲,把白天碾过的大米过筛时,我都会忍不住去侍弄几下。不是把米粒洒了一地,就是把母亲先前筛好的部分又混进了没筛出的稻谷,沙粒等杂物。惹得母亲笑着嗔怪我:“走,走,走,玩去吧,捣乱不怂”!



我当然是不会走开的,看着母亲从稻箩里舀出合适分量的银白大米,倒进筛子里。顺时针一圈一圈极有节奏地晃动着筛子。


此时的母亲像个魔法师,那些躲在米粒里还没来得急脱去外衣的稻谷儿呀;绿豆大小的沙粒土渣儿呀;还有一小段一小段的稻草梗儿呀,就统统乖乖地抱团窝躺在筛堂中央。母亲合起双手把它们连同少量的米粒捧进事先准备好的小盆里,留着日后喂鸡喂鸭。


夏日午后,趁着劳累的父母午睡,我就偷偷地拿着筛子,带点儿饭米粒溜到村边的小池塘。找块离水面接近的又大又平的洗衣石铺坐下,赤着双脚在水里先悠哉悠哉地玩会儿池水。然后就拿着筛子慢慢地放进水里,撒上从家里带来的饭米粒,一动不动,坐等小鱼儿游进筛子里觅食。



也许是我的心太过着急,许多时候,明明看到成群的鱼儿上勾,捞着的却很少。即使一条捞不着,我也不会沮丧。那就拿着筛子舀水,看着清澈的池水从细细的筛孔里缓缓流出,如丝如缕,我咯咯傻乐。如此重复,流连忘返。


有时不走运,正当我玩得欢,却给母亲逮个正着。母亲一边用细竹丫丝抽打我,一边像是很心痛疼她那个宝贝筛子。“叫你又拿筛子玩水,烂了坏了,家里可有得用了啊”!那时,我像是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默不作声。心里却是怨母亲无比小气,“切,不就把破筛子嘛,还打我”!


长大了,更是在自己有了孩子后,才真正体悟了母亲。原来母亲恶狠狠地揍我不是为了她那把筛子,而是当她看到了自己的孩子正面临着无法预料的危险时,她的心颤了,慌了,继而愤怒了。因为那个貌似不太深小池塘也能足以吞噬掉我稚嫩性命。



在家乡,筛子除了当农具用还可以拿来当餐具使唤。


那年代,谁家有个红白喜事都是在家里安排酒宴。盛好了菜肴的七碗八碟都放进筛子里由跑堂客端送到餐桌上。那时,一个个馋猫如我的小伙伴都会目光炯炯地跟随着跑堂客手里的筛子来回游弋不停。


除夕的年夜饭,家家都会煮上一大碗小肉圆。寓意合家欢聚,团团圆圆。



年三十,一早上母亲就忙碌着洗菜切肉。我的工作就是把母亲剁好的肉糜和上山芋粉加入调料,然后搓成一个个圆不隆冬的肉丸子。我一边捣鼓一边嚷嚷着:“妈,搓好的圆子放哪儿呀”!母亲也不搭理我,找来了筛子用抹布擦拭干净递给我。


好一段时间后,我满足地看着圆圆的筛堂里躺满了一个个或大或小或光洁或粗糙的圆圆的小肉球球。那满目的欢喜就如同母亲时常望着我和哥哥们的神情。


时光飞速流逝,时代不停发展,很多农具没了身影,童年的时光也一去不返。可是,我仍然清晰地记得我和小伙伴们躲猫猫时藏在了那只大稻箩里;某天,我迎风背个大簸箕步履蹒跚,险些跌倒在路边的水田里;还有那个炎炎午后,因为筛子母亲给我的那通胖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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