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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 | 村庄就在那儿 天空显示季节的颜色

 悠然一笑. 2017-11-07

宋清芳    主持

本期诗人:胡世远、莫予子、王景安


胡世远

笔名:白天鹅的情人。原籍安徽霍邱,自由撰稿人。江苏常州明德书院副院长、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白天鹅诗歌奖创办者、《白天鹅诗刊》主编。

诗作散见《诗刊》《诗选刊》 《诗潮》》 《星星》 《芒种》 《诗歌月刊》 《岁月》 《辽河》等刊物,并入编多种诗歌选本。 著有诗集《红宝石》等四部。

现居沈阳。

▌ 一闪而过(组诗)

透过一闪而过的车窗

我同样看见

一闪而过的田野

此刻,在故乡的土地上

好像我找到了自己


我想象有一头牛

正在犁田。被翻过的土壤

像敞开的秘密

等你说出大地一样

庞大的词语


仅仅是一闪而过

在与昨天的对峙中

虚拟出一个缺席的身体

像父亲回到田间地头

一闪而过的呼吸


▌ 允许

故乡就像永不熄灭的篝火

秋天的芦苇荡吹动风

越来越低的月亮下,允许

一枚眼神,如同连续的生命

破旧的房屋保持安静,让村庄

看上去,显得那么完整


透亮的空气里,准备好

生火的木材。允许风睡在树枝里

蓝色的火苗,在暗示着什么

为什么我总有这样的担心

假装自己从未远行

夜晚我遇见死去的父亲


我在睡梦中流泪

故乡的早晨,多么迷人


▌ 生日

第一次这样过生日

第一次在这一天,同故乡

告别。我无可奈何地想到

那些颠沛流离的人


第一次这样热切地祷告

第一次在这一天,和母亲

分开。村庄就在那儿

天空显示季节的颜色


在回忆和期待的衬托下

或许我该为生命歌唱

就像我回到久违的家园

曾经熟悉的面孔几乎不见


那尚存的才是我想要的

一串金银花上的往事,仿佛

雨滴般,落向我的脸


▌ 抽屉                     

父亲像只

拉开一半的抽屉


回不去的

有笑容,尘埃

还有在安静的夜晚

听到的叹息


只能这样了

剩下年老多病的母亲

她仿佛

是另一半抽屉


所有的故事

像一头狼追逐着我们

欢笑着度过黑夜

或许,悲伤

也会如风一样,偷偷地


溜过去


▌ 原谅

阳光在视线之外

原谅

一朵花的枯萎


落叶悬在半空

原谅

一条站立的河流


你在自己的身体里

找一个切口

装进青涩和酸楚


雨后的松林

一下子冒出来

那么多

伞一样的

蘑菇


莫予子

原名张冠,湖北蕲春人,生于1965年,有诗作400余首散见于《芳草》《长江文艺》《佛山文艺》《情感读本》等报刊。

◇ 自说自话

人过五十,年满半百

收割的痛也好快也好

任由沉淀

直至尘封


曾经,跑在雨的前面拥抱阳光

而今,再也躲不开风的嘲弄

我所羡慕的

不是你如何年轻貌美

而是你可以肆意流泪


当我看见

空中搏击的鹰

山上夭折的树

街头流浪的猫

我会对比年少轻狂的当年

也会悟出一两句所谓名言


是啊,你的悲伤已经不属于我

可是我的念想

还在随热血一起沸腾


◇ 酸菜

在故乡,在我中学年代

谁家的自留地都种不出

风花雪月

父亲只栽莱

萝卜白菜和缸豆

将它们晒干后腌制

让它们跟我进城上学

陪我十年寒窗


一只小小罐头瓶

装着一整周的生活

和整个少年时光


雨季和暑天

我和酸菜一道发霉

太阳和油星

来自于课本和课堂


仅仅嫉妒城里孩子是没用的

我向往鱼味肉香

我不能酸菜一样卑微

书山再高

也要一页页腌制了


而今,我可以偶尔写诗

种出些许风花雪月

我的孩子不喜欢酸菜味道

而我甘居乡下的父亲

却是越来越象酸菜了


王景安

70后。河南商丘市作家协会会员。发表诗歌等文学作品200多篇,多篇获文学大赛奖项。

▌ 黄河古道行

黄河东去

淘尽千里黄沙

曲曲折折,不见浪奔浪流

只有骨形的走向,沉淀磅礴

干枯的河床

秉承着先秦祖先豪迈的基因

此岸彼岸,还在传唱悲怆的纤歌

从芦苇满地的渡口

仰望歌之源,火之源,商之源


这一条黄皮肤的河,连同我的身躯

在豫东平原搁浅

我早已被故道人家

踩成一支黄河刺

在这里刻画上

洼地、森林、灌丛、马灵草

以及绵延不绝的象形符号

我早已被冲刷成狼毫之笔

用汉字构架

在这里收录着

一抹荒烟、一轮落日、一汪春水


一刀一刀,一层一层

每一处命运多舛的伤口

都是祖辈引以为傲的锦鳞

每一次自由自在的呼吸

都在接受阳光、雨露和花开

只有你

依然不改当年倔强的脾气

不曾为岸上一座座城池的倒塌

掉过一滴眼泪

一切沧桑都了无痕迹

历史才是真正的朗读者

我只不过是一个忠诚的听众

背对着春风

偷偷抹去两行乡愁


▌ 出访葛伯国

从葛伯屯村头往里走两步

再走一步

就能走进一个国家

没有安检,不需要护照及签证

鸡鸣,奏响进行曲

穿着西装的村长笑脸相迎

伸出双手,施以国礼

用方言说国语

这里不需要翻译

是彼此一直都能听懂

“二蛋,你这货蹿哪去啦,快给客人倒茶”

村长发飙

显示出王的威严


葛伯,叫一声宁陵的乳名

一千五百多年不算老

葛藤,年年长青

盘根错节,交织成龙的骨架

一根肋骨,支撑村落苍茫的影子

葛伯国遗址什么也没留下

只遗留下葛和诸葛姓氏的住址

一片高高的丘

可曾是开战的沙盘

所谓葛伯仇饷

莫不是给王朝找个理由


这里奏起广场舞

上演千人唱,万人和

首次赴国宴

垛子羊肉、哨子汤、杠子馍、金顶谢花酥梨

别说一应俱全,是一味难求

我开始适应这里的水土

信仰这里的地方天圆


▌ 印象秋天

按照时令

庄稼开始跑步集结

接受金秋的检阅

丰收的味道从电话里日臻成熟

母亲声音沙哑

一遍一遍,催我返家

在俺村,还有二亩薄田

母亲常常炫耀的封地

一斤玉米的价格跌到不足一块钱

她仍对一粒粮食顶礼膜拜


从《诗经》里遗落一滴秋水

在老家的房檐下溃堤

那思乡的计算公式

便是一日三秋


落叶坠落的力量

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衣着穿戴

却不能改变风的方向

一场又一场的细雨

开始为一把遮阳伞雪耻

别说月亮太遥远

其实你根本就没有想念过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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