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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学典籍】《战国策》魏(二)

 天高云淡zcg 2017-11-07

犀首田盼欲得齐魏之兵

  犀首、田盼欲得齐、魏之兵以伐赵,梁君与田侯不欲。犀首曰:“请国出五万人,不过五月而赵破。”田盼曰:“夫轻用其兵者,其国易危;易用其计者,其身易穷。公今言破赵大易,恐有后咎。”犀首曰:“公之不慧也。夫二君者,固已不欲矣,今公又言有难以惧之,是赵不伐,而二士之谋困也。且公直言易,而事已去矣。夫难构而兵结,田侯、梁君见其危,又安敢释卒不我予乎?”田盼曰:“善。”遂劝两君听犀首。犀首、田盼遂得齐、魏之兵。兵未出境,梁君、田侯恐其至而战败也,悉起兵从之,大败赵氏。

【译文】

  犀首和田盼想率领齐、魏两国的军队去攻打赵国,魏王和齐王不同意。犀首说:“请两国各出五万兵力,不超过五个月就能攻下赵国。”田盼却说:“轻易动用军队,这样的国家容易出现危险;轻易使用计谋,这样的人也容易陷入困境。您现在对攻下赵国说得也太容易了,恐有后患。”犀首说:“您太糊涂了。那二位君主,本来就已经不想出兵。今天您又说出困难来吓唬他们,这样不但赵国不能攻打,而且我们两人的图谋也要破产了。如果您干脆就说很容易,那么两国君王的顾虑就消除了。等到双方交战,短兵相接,齐王和魏王看到形势危险,又怎么敢放着军队不给我们用呢?”田盼说:“对。”于是就合力劝说两国君主听从犀首的意见。犀首、田盼于是得到齐、魏两军的指挥权。军队还没有开出国境,魏王和齐王担心他们到了赵国要吃败仗,就调集全部军队紧跟而来,结果彻底击败了赵国。

【赏析】

  犀首敢说大话在于他掌握对方的心理,如果是平实、客观的论说,怎么能激发起对方的兴趣、打动对事不明、尚在犹豫不决中的对方呢?所以论辩时有时就要加重力度、极力渲染,这样才能收到谋求的效果。这样做也不是不诚实,而是能够进一步施展计谋,最后达成自己所许诺的事项。“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等事情成了这种状况的时候,对方与你会一致努力成全事功的。

犀首见梁君

  犀首见梁君曰:“臣尽力竭知,欲以为王广土取尊名,田需从中败君,王又听之,是臣终无成功也。需亡,臣将侍;需侍,臣请亡。”王曰:“需,寡人之股掌之臣也。为子之不便也,杀之亡之,毋谓天下何,内之无若群臣何也。今吾为子外之,令毋敢入子之事。入子之事者,吾为子杀之亡之,胡如?”犀首许诺。于是东见田婴,与之约结;召文子而相之魏,身相于韩。

【译文】

   公孙衍拜见魏王说:“臣下尽智尽力,想以此替大王扩张土地取得至高的名分,田需却从中败坏臣下,而大王又听从他,这使得臣下始终没有成就功业。困需离开,臣下将侍奉您;田需侍奉您,臣下请求离开。”魏王说:“田需,是寡人的宠臣。怎能因为对您的不利,就杀了他或让他离开呢,况且疏远他不会对天下人如何,亲近他也不会对群臣怎么样!现在我为您疏远他,让他不敢干预您的事。干预您的事的,我为您杀了值或让他离开,怎么样?”公孙衍答应了。因此向东去会见了田婴,和他缔结了盟约;召来文子傲魏国相国,自己做了韩国的相国。

苏代为田需说魏王

  苏代为田需说魏王曰:“臣请问文之为魏,孰与其为齐也?”王曰;“不如其为齐也。”“衍之为魏,孰与其为韩也?”王曰:“不如其为韩也。”而苏代曰:“衍将右韩而左魏,文将右齐而左魏。二人者,将用王之国,举事于世,中道而不可,王且无所闻之矣。王之国虽渗乐而从之可也。王不如舍需于侧,以稽二人者之所为。二人者曰:‘需非吾人也,吾举事而不利于魏,需必挫我于王。’二人者必不敢有外心矣。二人者之所为之,利于魏与不利于魏,王厝需于侧以稽之,臣以为身利而便于事。”王曰:“善。”果厝需于侧。

【译文】

  苏代为田需游说魏王说:“臣下冒昧地间一下,田文帮助魏国、帮助齐国,为哪个更尽力呢?”

  魏王说,“他帮助魏国赶不上他帮助齐国。公孙衍帮助魏国、帮助韩国,为哪个更尽力呢?”

  魏玉说:“他帮助魏国不如他帮助韩国。”

  苏代说:“公孙衍将会亲近韩国而疏远魏国,田文也会亲近齐国而疏远魏国。这两个人.将要运用大王的国家在世间行事,保持中立是傲不到的,大王却没有听说这些。大王的国家虽然衰弱但合纵是可以的。大王不如安置田需在您的身边,考查这两个人的所做所为。这个两人就会说:‘田需不是我的同伙,我办事不利于魏国,田需一定会在大王面前指责我。’这两个人一定不敢有外心了。他二人的所做所为,有利于魏国与不利于魏国,大王安置田需在身边考查他们,臣下认为对国事有利。”

  魏王说:“好吧。”果真把田需安置在自己身边。


苏代为田需说魏王

  苏代为田需说魏王曰:“臣请问文之为魏,孰与其为齐也?”王曰;“不如其为齐也。”“衍之为魏,孰与其为韩也?”王曰:“不如其为韩也。”而苏代曰:“衍将右韩而左魏,文将右齐而左魏。二人者,将用王之国,举事于世,中道而不可,王且无所闻之矣。王之国虽渗乐而从之可也。王不如舍需于侧,以稽二人者之所为。二人者曰:‘需非吾人也,吾举事而不利于魏,需必挫我于王。’二人者必不敢有外心矣。二人者之所为之,利于魏与不利于魏,王厝需于侧以稽之,臣以为身利而便于事。”王曰:“善。”果厝需于侧。

【译文】

  苏代为田需游说魏王说:“臣下冒昧地间一下,田文帮助魏国、帮助齐国,为哪个更尽力呢?”

  魏王说,“他帮助魏国赶不上他帮助齐国。公孙衍帮助魏国、帮助韩国,为哪个更尽力呢?”

  魏玉说:“他帮助魏国不如他帮助韩国。”

  苏代说:“公孙衍将会亲近韩国而疏远魏国,田文也会亲近齐国而疏远魏国。这两个人.将要运用大王的国家在世间行事,保持中立是傲不到的,大王却没有听说这些。大王的国家虽然衰弱但合纵是可以的。大王不如安置田需在您的身边,考查这两个人的所做所为。这个两人就会说:‘田需不是我的同伙,我办事不利于魏国,田需一定会在大王面前指责我。’这两个人一定不敢有外心了。他二人的所做所为,有利于魏国与不利于魏国,大王安置田需在身边考查他们,臣下认为对国事有利。”

  魏王说:“好吧。”果真把田需安置在自己身边。


史举非犀首于王

  史举非犀首于王。犀首欲穷之,谓张仪曰:“请令王让先生以国,王为尧、舜矣;而先生弗受,亦许由也。衍请因令王致万户邑于先生。”张仪说,因令史举数见犀首。王闻之而弗任也,史举不辞而去。

【译文】

  史举在魏王面前指责公孙衍,公孙衍要使史举陷于困境,就对张仪说:“请让我使魏王把魏国让给先生,魏王就成了尧、舜一样的君主了;两先生您又不接受,也成了许由一样的贤人。我因此再使魏王给先生一座万户人家的城邑。”张仪大为高兴,于是让史举多次去拜见公孙衍。魏王听说后就不信任他了,史举没有告别就离开了魏国。

楚王攻梁南

  楚王攻梁南,韩氏因围蔷。成恢为犀首谓韩王曰:“疾攻蔷,楚师必进矣。魏不能支,交臂而听楚,韩氏必危,故王不如释蔷。魏无韩患,必与楚战,战而不胜,大梁不能守,而又况存蔷乎?若战而胜,兵罢敝,大王之攻蔷易矣。”

【译文】

  楚王进攻大梁的南面,韩国乘机围困了蔷地。成恢替公孙衍对韩王说:“猛攻蔷地,楚国军队就会深入进攻。魏国支持不住了,拱手而听命于楚国,韩国一定危险了,所以大王不如放弃蔷地。魏国没有韩国之患,一定会同楚国决战,打不胜,大梁就守不住,而又何况保存蔷地呢?如果打胜了,士兵疲惫不堪,大王攻打蔷地就容易了。”

魏惠王死

  魏惠王死,葬有日矣。天大雨雪,至于牛目,坏城郭,且为栈道而葬。群臣多谏太子者,曰;“雪甚如此而丧行,民必甚病之。官费又恐不给,请驰期更日。”太子曰:“为人子,而以民劳与官费用之故,而不行先生之丧,不义也。子勿复言。”

  群臣皆不敢言,而以告犀首。犀首曰:“吾未有以言之也,是其唯惠公乎!请告惠公。”

  惠公曰 :“诺。”驾而见太子曰:“葬有日矣。”太子曰 :“然。”惠公曰:“昔王季历葬于楚山之尾,灓水啮其墓,见棺之前和。文王曰:嘻!先君必欲一见群臣百姓也夫,故使灓水见之。’于是出而为之张于朝,百姓皆见之,三日而后更葬。此文王之义也。今葬有日矣,而雪甚,及牛目,难以行,太子为及日之故,得毋嫌于欲亟葬乎?愿太子更日。先王必欲少留而扶社稷、安黔首也,故使雪甚。因驰期而更为日,此文王之义也。若此而弗为,意者羞法文王乎?”太子曰:“甚善。敬驰期,更择日。”

  惠子非徒行其说也,又令魏太子未葬其先王而因又说文王之义。说文王之义以示天下,岂小功也哉!

【译文】

  魏惠王死,下葬的日子已定。可是当天天下起大雪来,积雪深得几乎能没到牛眼那么高,城郭的路无法通行,太子准备用木板构筑栈道去送葬。群臣都去谏阻太子,说:“雪下得这么大还要送殡,人民一定叫苦连天。国家开支又恐怕不够,请暂缓时间,改日安葬。”太子说:“做儿子的因为人民辛苦和国家开支不够的缘故,就不按期举行先王的丧礼,这不合礼法。你们不要再说了。”大臣们都不敢再去劝说,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犀首。犀首说:“我也没法劝说他,看来这事只有靠惠子了,让我去告诉惠子。”

  惠子听到后说:“好吧。”就驾着车去见太子,说:“安葬的日期已定了吗?”太子说:“是的。”惠子说:“从前周王季历埋葬在终南山脚下,渗漏出来的水侵蚀了他的坟墓,露出棺材前面的横木。周文王说:'啊,先王一定是想再看一看各位大臣和百姓吧,所以才让渗漏的水把棺木露出来。'于是就把棺木挖出来,给它搭起灵棚,百姓都来朝见,三天以后才改葬。这是文王的义举啊。现在葬期虽然已定,可是雪下得很大,可以深没牛眼,牛车难以前行,太子为了能按期下葬就不顾困难,这是不是有些急躁?希望太子改个日期。先王一定是想稍微停留一下来扶护国家,安顿人民,所以才让雪下得这么大。据此推迟葬期而另择吉日,这不正是文王般的大义吗?像这样的情况还不改日安葬,想来大概是把效法文王当作羞耻了吧?”太子说:“你说得太对了,请让我推迟葬期,另择吉日。”

  惠子不仅实行了自己的主张,又让魏太子不匆忙安葬先王,并趁机宣扬文王义举。向天下宣扬文王的礼仪,这难道是小事吗?

【赏析】

  直接了当地从人民辛苦和国家开支不够规劝太子,是一点效果也没有的。如果从太子的孝心出发,正面地以鼓励的方式叫他真正的行孝子之实,那么太子绝对是愿意改变的。所以这种让对方感到自己所言确实与他的目的一致的游说效果就很好。加上灵活的惠子巧妙地将天下大雪这个事实作了另类解释,使太子不得不听从他。“天何言哉”,其实,天下雪这样的自然事实的人事意义,不是由人的口舌、语言随意解释、变换的吗?

五国伐秦

  五国伐秦,无功而还。其后,齐欲伐宋,而秦禁之。齐令宋郭之秦,请合而以伐宋。秦王许之。魏王畏齐、秦之合也,欲讲于秦。

  谓魏王曰:“秦王谓宋郭曰:‘分宋之城,服宋之强者,六国也。乘宋之敝,而与王争得者,楚、魏也。请为王毋禁楚之伐魏也,而王独举宋。王之伐宋也,请刚柔而皆用之。如宋者,欺之不为逆者,杀之不为仇者也。王无与之讲以取地,既已得地矣,又以力攻之,期于啖宋而已矣。’

  “臣闻此言,而窃为王悲,秦必且用此于王矣。又必且曰王以求地,既已得地,又且以力攻王。又必谓王曰使王轻齐,齐、魏之交已丑,又且收齐以更索于王。秦尝用此于楚矣,又尝用此于韩矣,愿王之深计之也。秦善魏不可知也已。故为王计,太上伐秦,其次宾秦,其次坚约而详讲,与国无相离也。秦、齐合,国不可为也已。王其听臣也,必无与讲。

  “秦权重魏,魏再明孰,是故又为足下伤秦者,不敢显也。天下可令伐秦,则阴劝而弗敢图也。是天下之伤秦也,则先鬻与国而以自解也。天下可令宾秦,则为劫于与国而不得已者。天下不可,则先去,而以秦为上交以自重也。如是人者,鬻王以为资者也,而焉能免国于患?兔国于患者,必穷三节,而行其上。上不可,则行其中;中不可;则行其下;下不可,则明不与秦。而生以残秦,使秦皆无百怨百利,唯已之曾安。令足下鬻之以合于秦,是免国于患者之计也。臣何足以当之?虽然,愿足下之论臣之计也。

  “燕,齐仇国也;秦,兄弟之交也。合仇国以伐婚姻,臣为之苦矣。黄帝战于涿鹿之野,而西戎之兵不至;禹攻三苗,而东夷之民不起。以燕伐秦,黄帝之所难也,而臣以致燕甲而起齐兵矣。

  “臣又偏事三晋之吏,奉阳君、孟尝君、韩呡、周最、周、韩余为徒从而下之,恐其伐秦之疑也。又身自丑于秦,扮之请焚天下之秦符者,臣也;次传焚符之约者,臣也;欲使五国约闭秦关者,臣也。奉阳君、韩余为既和矣,苏修、朱婴既皆阴在邯郸,臣又说齐王而往败之。天下共讲,因使苏修游天下之语,而以齐为上交,兵请伐魏,臣又争之以死。而果西因苏修重报。臣非不知秦劝之重也,然而所以为之者,为足下也。”

【译文】

  五国讨伐秦国,没有战功而还。在这之后,齐国要讨伐宋国,秦国制止了它。齐国派宋郭去秦国,请求联合来进攻宋国。秦王答应了。魏王害怕齐国、秦国的联合,也要同秦国讲和。苏秦对魏王说:“秦王对宋郭说:‘分割宋国的城邑,击败宋国强大势力的,是六国。趁宋国衰弱,而同大王争利的,是楚国、魏国。请允许我们为了大王丽不去阻止楚国进攻魏国,大王就独自攻取宋国了。大王进攻宋国,刚柔两手请一齐使用。像宋国这样的国家,欺侮它不能算大逆不道,攻灭它不能算结仇。大王不要和宋国讲和来得到土地,已经得到土地了,再加强兵力进攻它,寄期望予齐国灭掉宋国。’

  “臣下听了这些话,私下替大王悲哀,秦国一定会用这种方法对待大王,也一定将会使大王陷入困境来索求土地,已经获得土地,又将用武力进攻大王。又一定会同大王讲和,于是使大王轻视齐国,齐国、魏国的邦交恶化了,又将拉拢齐国更加向大王勒索。秦国曾经对楚国用过这种策略,也曾对韩国用过这种策略,希望大王深入考虑这件事。秦对魏友好用心深不可测。所以替大王考虑,最上策是进攻秦国,其次是摒弃秦国,再次是同盟国坚守信约而同泰国假装讲和,同其它国家彼此不结仇。秦国、齐国联合,国家就不可能保持下去了。大王还是听从臣下的,一定不要同泰国讲和。

  “豢国权势过大,魏冉明习于诸侯之事,因此即使有为您损伤秦圉的,也不敢明显地表现出来。天下诸侯可以号令攻伐秦国,就会有人暗中劝告而不敢图谋伐秦了。看到天下诸侯损伤秦国,就先出卖盟国来自我解脱。天下诸侯能够号令摒弃秦国,受到盟国的胁迫而不得已相应。天下诸侯无法做到,自己就会首先背叛诸侯,而把秦国作为上等的邦交来保全自己。像这样出人,把出卖大王作为资本,怎能免除国家的祸患呢?免除国家祸患的人,一定用尽三等策略而首先推行上等的,上等策略行不通就推行中等的,中等策略行不通就推行下等的。下等策略行不通就明确表示不同秦国俱存乘损伤秦国,使秦国不择利害的多少,只有阻止魏国两败俱伤的举动才能得到自己的安宁。让您出卖盟国来向秦国求和,这样免除国家祸患的计策,臣下怎么知道它的可取之处呢?既然如此,希望您能研究臣下的计策。

  “燕国、齐国是仇国,燕国、齐国同秦国是兄弟之国,让燕国、齐国这样的仇国联合起来,去攻打燕国的婚姻之国秦国,臣下感到为难。黄帝在涿鹿之野作战,而西戎的军队没有赶到;大禹攻打三苗,而东夷的百姓没有起来响应。使燕国进攻秦国,是黄帝也为难的事,而臣下召来燕国军队并使齐国起兵响应。臣下又辅饶侍奉三晋的大臣,跟从奉阳君、孟尝君、韩氓、周寂、韩徐为并且列在他们之下,唯恐他们攻伐秦国疑虑不定,自身又同泰国决裂。一开始请求诸侯焚烧天下秦符的,是臣下;再次传告诸侯焚烧秦符的,是臣下;要使五国相约关闭通往秦国关隘的,是臣下。奉阳君、韩余为已经和睦了,苏修、朱婴已经都暗中留在了邯郸,臣下又游说齐王前击败坏宋郭的合秦之约。诸侯一同讲和,于是派苏络宣扬诸侯的言论,而把齐国作为最好的邦交,请求发兵攻魏,臣下又以死相争,果真从西面由苏修传来齐不伐魏的消息,臣下不是不知道秦国权势之大,然而我所以这样做的原因,是为了您啊。”


魏文子田需周宵相善

  魏文子、田需、周宵相善,欲罪犀首。犀首患之,谓魏王曰:“今所患者,齐也。婴子言行于齐王,王欲得齐,则胡不召文子而相之?彼必务以齐事王。”王曰:“善。”因召文子而相之。犀首以倍田需、周宵。

【译文】

  田文、田需、周宵彼此很友好,想要加罪予公孙衍。公孙衍担心这事,对魏王说:“现在所担忧的,是齐国。田婴的话,齐王很听从,大王想得到齐国,那么为什么不召来田文任他为相国呢?他一定会用齐国来服事大王。”魏王说:“太好了。”于是召来娜文任命他为相国。公孙衍因此使田文背弃了田需、周宵。

魏王令惠施之楚

  魏王令惠施之楚,令犀首之齐。钧二子者,乘数钧,将测交也。楚王闻之,施因令人先之楚,言曰:“魏王令犀首之齐,惠施之楚,钧二子者,将测交也。”楚王闻之,因郊迎惠施。

【译文】

  魏王命惠施去楚国出使,命公孙衍去齐国出使。使两人出使的车辆数相等,平均他们出使的车辆数,是要推测两国与魏国交情的深浅。惠施于是派人先去楚国,声言说:“魏壬命公孙衍出使齐国,惠施出使楚国,平均二人随从的车辆数,将要以此来推测两国与魏国交情的深浅。”楚王听说后,于是到郊外迎接惠施。

魏惠王起境内众

  魏惠王起境内众,将太子申而攻齐。客谓公子理之傅曰:“何不令公子泣王太后,止太子之行?事成则树德,不成则为王矣。太子年少,不习于兵。田朌,宿将也,而孙子善用兵。战必不胜,不胜必禽。公于争之于王,王听公子,公子不封;不听公子,太子必败;败,公子必立;立,必为王也。”

【译文】

  魏王起国内之兵,任命太子申为将进攻齐国。一个外来人对公予理的老师说:“为什么不让公子到王太后那里去哭诉,阻止太子出征?阻止成功了就树立了美德,不成就会做国君。太子年少,不熟悉用兵。齐国的田盼是老将,而孙子又善于用兵。太子出战一定不能取胜,不能取胜一定会被擒获。公子到大王那里去争执,大王听从公子建议,公予一定会受封赏;不听从公子,太子一定会战败;战败了,公子一定会被立为太子,立为太子。一定会成为国君的。”

齐魏战于马陵

  齐、魏战于马陵,齐大胜魏,杀太子申,覆十万之军。魏王召惠施而告之曰:“夫齐,寡人之仇也,怨之至死不忘。国虽小,吾常欲悉起兵而攻之,何如?”对曰:“不可。臣闻之,王者得度,而霸者知计。今王所以告臣者,疏于度而远于计。王固先属怨于赵,而后与齐战。今战不胜,国无守战之备,王又欲悉起而攻齐,此非臣之所谓也。王若欲报齐乎,则不如因变服折节而朝齐,楚王必怒矣。王游人而合其斗,则楚必伐齐。以休楚而伐罢齐,则必为楚禽矣。是王以楚毁齐也。”魏王曰:“善。”乃使人报于齐,愿臣畜而朝。

  田婴许诺。张丑曰:“不可。战不胜魏,而得朝礼,与魏和而下楚,此可以大胜也。今战胜魏,覆十万之军,而禽太子申;臣万乘之魏,而卑秦、楚,此其暴于戾定矣。且楚王之为人也,好用兵而甚务名,终为齐患者,必楚也。”田婴不听,遂内魏王,而与之并朝齐侯再三。

  赵氏丑之。楚王怒,自将而伐齐,赵应之,大败齐于徐州。

【译文】

  齐国、魏国在马陵交战,齐国把魏国打得大败,杀死了魏国太子申,消灭魏军十万人。魏王召来惠施告诉他说:“齐国是寡人的仇敌,仇怨至死也不会忘记,魏国虽然很小,我常想调全部兵力进攻它,怎么样?”

  惠施回答说:“不可以这样做。臣下听说,为王者要适合法度,称霸者要懂得计谋。现在大王告诉臣下的,离法度和计谋太远了。大王本来先同赵国结下了仇怨,而后又同齐国作战。现在没打胜,国家没有守卫作战的后备,大王又要调全部兵力进攻齐国,这不是臣下主张的做法。大王如果想报复齐国,不如就更换君主的服装屈己下人去朝拜齐国,楚王一定会发怒。大王派人到齐、楚两国游说,促成它们的争斗,那么楚国一定会进攻齐国,以强大的楚国去进攻疲敝的齐国,齐国就一定会被楚国击败,这是大王用楚国来毁掉齐国。”

  魏王说:“太好了。”就派人向齐国报告,魏王愿意称臣朝拜,田婴答应了。张丑说:“不行。打不赢魏国,而能够让魏国行赣见之礼,与魏国联合而降服楚国,这可以获得大胜。现在战胜了魏国,消灭十万魏军,而且擒获了太子申,使拥有万辆兵车的魏国臣服,轻视秦国、楚国,齐王暴戾是一定的了。况且楚王的为人,喜欢用兵而且很图虚名,最终成为齐国祸患的,一定是楚国了。”田婴不听从,于是接纳了魏王,并阅他多次朝见齐侯。赵国感到羞耻。楚王大怒,自己率兵进攻齐国,赵国响应,在徐州把齐国打得大败。


惠施为韩魏交

  惠施为韩、魏交,令太子鸣为质于齐。王欲见之,朱仓谓王曰:“何不称病?臣请说婴子曰:‘魏王之年长矣,今有疾,公不如归太子以德之。不然,公子高在楚,楚将内而立之,是齐抱空质而行不义也。”

【译文】

  田需在魏王那里很显贵,惠施说,“您对大王左右的人一定要亲善。您看那杨树,横着栽能活,倒着栽能活,折一枝栽上也能活。然而让十个人来栽杨树,一个人来拔掉它们,那么就没有活着的杨树了。所以用十个人来栽植容易成活的东西,然而敌不过一个人的毁坏,为什么呢?栽种艰难而除掉容易啊!观在您自己虽然在大王那里得到了信任,而要除掉您的人却很多,那么您一定危险了。”

田需贵于魏王

  田需贵于魏王,惠子曰:“子必善左右。今夫杨,横树之则生,倒树之则生,折而树之又生。然使十人树杨,一人拔之,则无生杨矣。故以十人之众,树易生之物,然而不胜一人者,何也?树之难而去之易也。今子虽自树于王,而欲去子者众,则子必危矣。

【译文】

  田需得到魏王宠幸,惠子对田需说:“您一定要好好对待大王身边的人呀。您看那杨树,横着种能活,倒着种能活,折断了种也能活。然而让十个人来种树,一个人来拔它,那么就没有一棵活树了。以十人之众去栽种容易成活的东西,却敌不过一个人的毁坏,这是为什么呢?栽种困难而毁掉容易。如今您虽然在魏王面前取得了信任,可是想排挤你的人太多了,将来您必然要遇到危险。”

【赏析】

  惠子用形象的比喻对正春分得意的宠臣提出了警告。这样的说话方式的确能够给人以深刻的印象,从而提高警惕、戒骄戒躁。处在名利中心地带的人,的确应象《诗经·小雅》中说的:“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田需死

  田需死。昭鱼谓苏代曰:“田需死,吾恐张仪、薛公、犀首之有一人相魏者。”代曰:“然则相者以谁而君便之也?”昭鱼曰:“我欲太子之自相也。”代曰:“请为君北见梁王,必相之矣。”昭鱼曰:“奈何?”代曰:“君其为梁王,代请说君。”昭鱼曰:“奈何?”对曰:“代也从楚来,昭鱼甚忧。代曰:‘君何忧?’曰:‘田需死,吾恐张仪、薛公、犀首有一人相魏者。’代曰:‘勿忧也。梁王,长主也,必不相张仪。张仪相魏,必右秦而左魏。薛公相魏,必右齐而左魏。犀首相魏,必右韩而左魏。梁王,长主也,必不使相也。’代曰:‘莫如太子之自相。是三人皆以太子为非固相也,皆将务以其国事魏,而欲丞相之玺。以魏之强,而持三万乘之国辅之,魏必安矣。故曰,不如太子自相也。’”遂北见梁王,以此语告之,太子果自相。

【译文】

  田需死了,昭鱼对苏代说:“田需死了,我担心张仪、薛公、公孙衍之中有一个人做魏国相国。”

  苏代说:“那么用谁做相国对您有利呢?”

  昭鱼说:“我想让魏国太子自己做相国。”

  苏代说:“请让我为您北上见魏王,一定让魏太子做相国。”

  昭鱼说:“怎么办呢?”

  苏代说:“您大概是为魏王着想,请允许我去为您游说。”

  昭鱼说:“那又能怎么办呢?”

  苏代回答说:“就说我从楚国来,昭鱼很担心。我间:‘您有什么担忧的?’昭鱼回答说:‘田需死了,我担心张仪、薛公、公孙衍之中有一个人做魏国相国。’我说:‘不用坦忧。魏王,是位年长成熟的君主,一定不会任命张仪为榴国。张仪如做了魏国相国,一定亲近秦国而疏远魏国。薛公做了魏国相国,一定亲近齐国而疏远魏国。公孙衍做了魏国相国,一定亲近韩国而疏远魏国。魏王,是位年长成熟的君主,一定不会让他们做相国。’我说:‘不如让太子自己做相国。这三个人都会认为太子本来不该做相国,都将尽力用他们的国家来服事魏国,想得到魏国的丞相大印。凭魏国的强大,有三个拥有万辆兵车的园家的辅助,一定很安全了。历以说不如太子自己做相国。’”苏代于是北上去拜见魏玉,把这番话告诉了魏王,魏国太子果真自己做了相国。


秦召魏相信安君

  秦召魏相信安君。信安君不欲往。苏代为说秦王曰:“臣闻之,忠不必当,当不必忠。今臣愿大王陈臣之愚意,恐其不忠于下吏,自使有要领之罪。愿大王察之。今大王令人执事于魏,以完其交,臣恐魏交之益疑也。将以塞赵也,臣又恐赵之益劲也。夫魏王之爱习魏信也,甚矣;其智能而任用之也,厚矣;其畏恶严尊秦也,明矣。今王使人入魏而不用,则王之使人入魏无益也。若用,魏必舍所爱习而用所畏恶,此魏王之所以不安也。夫舍万乘之事而退,此魏信之所难行也。夫令人之君处所不安,令人之相行所不能,以此为亲,则难久矣。臣故恐魏交之益疑也。且魏信舍事,则赵之谋者必曰:‘舍于秦,秦必令其所爱信者用赵。’是赵存而我亡也,赵安而我危也。则上有野战之气,下有坚守之心,臣故恐赵之益劲也。

  “大王欲完魏之交,而使赵小心乎?不如用魏信而尊之以名。魏信事王,国安而名尊;离王,国危而权轻。然则魏信之事主也,上所以为其主者忠矣,下所以自为者厚矣,彼其事王必完矣。赵之用事者必曰:‘魏氏之名族不高于我,土地之实不厚于我。魏信以韩、魏事秦,秦甚善之,国得安焉,身取尊焉。今我讲难于秦兵为招质,国处削危之形,非得计也。结怨于外,主患于中,身处死亡之地,非完事也。’彼将伤其前事,而悔其过行;冀其利,必多割地以深下王。则是大王垂拱之割地以为利重,尧、舜之所求而不能得也。臣愿大王察之。”

【译文】

  秦国召见魏国相国信安君,信安君不想前往。苏代为他游说秦王说,“臣下听说,忠心不二不一定是同党,是同党不一定就忠心耿耿。现在臣下愿意为大王谈一下臣下的愚见,臣下担心信安君不忠于大王属下的官吏,使自己犯下杀头之罪,希望大王明察。现在大王派人到魏国执掌政事,来保全与魏国的邦交,臣下担忧与魏国的邦交更加难以建立。将要以此来遏止赵国,臣下又担忧赵国更加强大。魏王爱惜信安君,很厉害;他选拔任用有才能的人,礼遇丰厚;他畏惧尊敬秦国,是很清楚的。如果大王派人进入魏国而不被任用,那么大王派人入魏就徒劳无益。如果被任用,魏国一定是舍弃爱惜的而任用所畏惧的,这就是魏玉会感到不安的原因。放弃治理拥有万辆兵车国家的政事而退隐,这是魏国信安君所难做到的。使人家的国君坐卧不安,使人家的褶国行止受到约束,以此来亲善,就很难持久了。所以废下担忧与魏国的邦交难以建立。况且信安君舍弃魏国的政事,那么赵国的谋臣一定会说:‘信安君被秦国除去了相位,秦国一定会派秦王宠爱信任的人来执掌赵国,这是使赵国虽在而我们已经灭亡了,赵国平安而我们却危险了。’就会使在上位者有在外作战的士气,下面的人也会有坚守国土的决心,所以臣下担心赵国更加强大起来。

  “大王想保全与魏国的邦交,而使赵国不敢轻举妄动吗?不如任用信安君,用相国的名声使他尊贵。信安君服事大王,就能使魏国平安并能使自己名声尊贵;他背离大王,魏国就会出现危险而自己的权力就会减轻。那么信安君就会服事大王,在上位的人之所以为他们的国君办事是为了尽忠,下面的人之所以为自己奔波是因为俸禄优厚,信安君服事大王一定会尽心尽力。赵国的当权者一定会说:‘魏国的名门望族并不比我们高贵,土地上的出产并不比我们丰厚。信安君用魏国服事秦国,泰国对他很友善,魏国得到了平安,信安君自己也取得尊贵的地位。现在我们同秦国结怨,土兵成为人家射箭的靶子,国家处在被削弱的危险形势当中,这并非是合理的策略。在外面结仇,祸患在国内产生,我们身处绝境,这并非宠好地处理了政事。’他们将痛惜自己以前做的事,后悔自已以前的行动;希望自己能得到好处,一定多割让土地来服事大王,那么就是大王垂衣拱手,得到割让的土地也会更加多起来,尧、舜想求得也不能得到。臣下愿大王明察臣下所说的。”


秦楚攻魏围皮氏

  秦、楚攻魏,围皮氏。为魏谓楚王曰:“秦、楚胜魏,魏王之恐也见亡矣,必舍与秦,王何不倍秦而与魏王?魏王喜,必内太子。秦恐失楚,必效城地于王,王虽复与之攻魏可也。”楚王曰:“善。”乃倍秦而与魏,魏内太子于楚。

  秦恐,许楚城地,欲与之复攻魏。樗里疾怒,欲与魏攻楚,恐魏之以太子在楚不肯也。为疾谓楚王曰:“外臣疾使臣谒之,曰:‘敝邑之王欲效城地,而为魏太子之尚在楚也,是以未敢。王出魏质,臣请效之,而复固秦、楚之交,以疾攻魏。”楚王曰:“诺。”乃出魏太子。秦因合魏攻楚。

【译文】

  秦国、楚国进攻魏国,围困皮氏。有人替魏国对楚王说:“秦国、楚国将要战胜魏国,魏王害憾魏国被灭掉,一定归附秦国,大王为什么不背叛秦国而同魏王讲和呢?魏王高兴了,一定会把太子送来楚国做人质。秦国害怕失去楚国的联合,一定会向大王献上城邑和土地,大王即使再同秦国攻打魏国也还是可以的。”

  楚王说:“好。”于是就背叛秦国而同魏国讲和,魏国把太子送到楚国做人质。秦国恐慌,答应给楚国城邑和土地,想同楚国再次攻打魏国。樗里疾大怒,想同魏国攻打楚国,又担心魏国会因为太子被扣在楚国而不肯出兵。

  有人为樗里疾对楚王说:“外臣樗里疾派臣下拜见您说:‘敝邑的国君想献上城邑和土地,因为魏国太子还在楚国,所以没敢。大王放出魏国的人质,臣下请求献上城邑和土地,恢复原来的秦、楚邦交,来加紧进攻魏国。”

  楚王说:“好吧。”于是放回了魏国太子。秦国于是就联合魏国来进攻楚国。


庞葱与太子质于邯郸

  庞葱与太子质于邯郸,谓魏王曰:“今一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否。”“二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寡人疑之矣。”“三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寡人信之矣。”庞葱曰:“夫市之无虎明矣,然而三人言而成虎。今邯郸去大梁也远于市,而议臣者过于三人矣。愿王察之矣。”王曰:“寡人自为知。”于是辞行,而谗言先至。后太子罢质,果不得见。

【译文】

  庞葱要陪太子到邯郸去做人质,庞葱对魏王说:“现在,如果有一个人说街市上有老虎,您相信吗”“魏王说:“不相信。”庞葱说:“如果是两个人说呢?”魏王说:“那我就要疑惑了。”庞葱又说:“如果增加到三个人呢,大王相信吗?”魏王说:“我相信了。”庞葱说:“街市上不会有老虎那是很清楚的,但是三个人说有老虎,就像真有老虎了。如今邯郸离大梁,比我们到街市远得多,而毁谤我的人超过了三个。希望您能明察秋毫。”魏王说:“我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庞葱告辞而去,而毁谤他的话很快传到魏王那里。后来太子结束了人质的生活,庞葱果真不能再见魏王了。

【赏析】

  语言世界与真实世界是不同的,语言并不能指称真实。但语言却是达到真实世界的唯一手段,真实世界只能靠语言来揭示、诠释。谋略的产生,就在于语言世界和真实世界的不对称性、依赖性上。事实可以由语言传播来改变、调遣甚至颠覆。认识具有危险性的语言,谨慎地对待语言,是为人处世的明智之举。

梁王魏婴觞诸侯于范台

  梁王魏婴觞诸侯于范台。酒酣,请鲁君举觞。鲁君兴,避席择言曰:“昔者帝女令仪狄作酒而美,进之禹,禹饮而甘之,遂疏仪狄,绝旨酒,曰:‘后世必有以酒亡其国者。’齐桓公夜半不嗛,易牙乃煎敖燔炙,和调五味而进之,桓公食之而饱,至旦不觉,曰:‘后世必有以味亡其国者。’晋文公得南之威,三日不听朝,遂推南之威而远之,曰:‘后世必有以色亡其国者。’楚王登强台而望崩山,左江而右湖,以临彷徨,其乐忘死,遂盟强台而弗登,曰:‘后世必有以高台陂池亡其国者。’今主君之尊,仪狄之酒也;主君之味,易牙之调也;左白台而右闾须,南威之美也;前夹林而后兰台,强台之乐也。有一于此,足以亡其国。今主君兼此四者,可无戒与!”梁王称善相属。

【译文】

  魏惠王魏婴在范台宴请各国诸侯。酒兴正浓的时候,魏惠王向鲁共公敬酒。鲁共公站起身,离开自己的坐席,正色道:“从前,舜的女儿仪狄擅长酿酒,酒味醇美。仪狄把酒献给了禹,禹喝了之后也觉得味道醇美。但因此就疏远了仪狄,戒绝了美酒,并且说道:‘后代一定有因为美酒而使国家灭亡的。’齐桓公有一天夜里觉得肚子饿,想吃东西。易牙就煎熬烧烤,做出美味可口的菜肴给他送上,齐桓公吃得很饱,一觉睡到天亮还不醒,醒了以后说:‘后代一定有因贪美味而使国家灭亡的。’晋文公得到了美女南之威,三天没有上朝理政,于是就把南之威打发走了,说道:‘后代一定有因为贪恋美色而使国家灭亡的。’楚灵王登上强台远望崩山,左边是长江,右边是大湖,登临徘徊,惟觉山水之乐而忘记人之将死,于是发誓不再游山玩水。后来他说:‘后代一定有因为修高台、山坡、美池,而致使国家灭亡的。’现在您酒杯里盛的好似仪狄酿的美酒;桌上放的是易牙烹调出来的美味佳肴;您左边的白台,右边的闾须,都是南之威一样的美女;您前边有夹林,后边有兰台,都是强台一样的处所。这四者中占有一种,就足以使国家灭亡,可是现在您兼而有之,能不警戒吗?”魏惠王听后连连称赞谏言非常之好。

【赏析】

  向君王谏言要选择时间、地点和道具。在美酒、美味、美女、美景俱在的情况下,鲁共公以上述事物为现成道具,历数过去君王大禹与美酒、齐桓公与美味、晋文公与美女南之威、楚灵王与美景楼台的典故和他们留给后人的警言。事例生动、人物话语逼真,足以收到了巨大的说服效果。所以我们在说服他人时一定要选择时间、地点,就地取材,而且拿来作论证的案例也要丰富、具有代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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