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诗,那种看见就一愣的感觉,无法细说。我其实不太明白那些能把一首诗讲出好几千字赏析的人。总觉得好像把诗里的一点蜜,用一桶水冲淡了,甚至冲掉了 ◆ 这两年‘每日读诗’,目的就是提醒自己,也提醒大家,当时间到来的时候,历史上,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典” ◆ 文章作者廉萍,曾在瞭望微信、微博上主持读诗一年,是瞭望新媒体读者的老朋友。为回馈老读者,我们特送出她最新编著出版的2018年《每日读诗日历》一册,详见文后 去年《每日读诗日历》出来,被问到最多的问题是:为什么选的宋诗多? 答案很简单,宋诗存世多,有二十多万首,唐诗才五万多首。宋诗标明写作日期的也多,容易被定位;而大半唐诗,虽然很好,比如“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可我不知它是什么时候写的,甚至都不能确定是什么季节。作为一本以“应景”为特色的读诗日历,我不知该把它放在哪里。只好鱼与熊掌不可得兼。 好在宋诗,依然有大量优秀之作,有苏轼、陆游、辛弃疾、李清照这样的足以独立支撑一方天地的巨擘;而唐代,也有杜甫那样的“诗史”,白居易那样日记狂,不至于太寂寞。当然,今年这本,在确保季节、月份不冲突的前提下,我也尽量增大了唐诗和汉魏诗的分量。没办法,年代越久远的作品,保留下来的写作信息就越少。但这部分作品中,好诗的比重也更大,因为能穿越时光的重重迷雾、流传至今成为经典的,大都是依靠自身的文学力量。 以前选诗,为了平衡作者,有时候会到小诗人的集子里去翻,所得甚少,百不择一。但是一翻开李、杜、王维、韩、柳、白居易或者大苏、陆游等人的集子,就目不暇接。如同和聪明人聊天,只有频频点头的份。所以后来也就不费心了,爱谁谁。今年恰逢戊戌,百日维新、诸君子杀身成仁一百二十周年,对于他们的诗,尤其谭嗣同,格外多注意了一些。 今日立冬,2017《每日读诗日历》上是这诗: 巧的是,明年立冬也在11月7日,2018《每日读诗日历》上是这首: 日历限于篇幅,往往解诗过简。实际上,有时也是不愿多写。好诗,那种看见就一愣的感觉,无法细说。我其实不太明白那些能把一首诗讲出好几千字赏析的人。总觉得好像把诗里的一点蜜,用一桶水冲淡了,甚至冲掉了。 记得公号“读读写写”开通,读的第一首,是陆游《临安春雨初霁》:“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当时写道:“明日雨水。这两年‘每日读诗’,目的就是提醒自己,也提醒大家,当时间到来的时候,历史上,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典。” 以诗纪历,展眼五年;以文会友,得素心人二三。连日历书都做了两本。当初心愿,已经圆满。年初曾重读韩愈“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当时刚从北海公园回来。春雪初融,土已松软,蜡梅正开,迎春含苞,玉兰桃杏连翘海棠枝头,消息已动。一时无事,随手划了条时间轴。 粗粗数算,红线之前,已不可追;六十之后,都由天命。此间所剩,不过区区十四五春而已。真是惕然而惊。在自己尚能把控的这十来年间,惟愿:世事安稳,心智清明;春花秋月,相遇相生;人间诸想,水到渠成。 越来越喜欢古诗、古文、古物、古字之类有时光感的东西,因为人太短。也因为这些经过时间沙汰留存下来的东西,温润而美好。在如同漫天黄沙的当下种种语言垃圾中,自有一种清寂温和却坚定的光。 经春夏,历秋冬。时间到来,时间过去。时间不来不去,不疾不徐。诗在,时间在。亦愿你我旧日情怀,仍在。 廉萍 丁酉七夕写于京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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