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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在这个公众号里讨论过贾跃亭这个人，哪怕在私下聊天的时候，许多企业家朋友经常谈及关于他的种种，言之凿凿地下过判语，但我依然觉得自己对这个人知之甚少。是这样的，在这个时代里，一个人越是经常出现在新闻头条，越是经常成为热门话题，意味着你对他的认知也就越少。 记得我以前曾经引述过一个观点：媒体是观念的军团。也就是说，媒体上形形色色的说法，大多是代表了读者的观念，它们彼此批驳辨正，背后是观念的争斗。在网络时代，尤其是移动互联网时代里，我认为这个观点可能要做一点修正：媒体和新媒体已经不再满足于作为读者观点的代言人，它们在主动谋求改变读者的心智，它们是心智的修改器。 今天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关于贾跃亭的种种，没有一样是通过我自己的思考的出来的结论，也没有一样曾经用我自己的调查和分析加以验证。它们全都是通过媒体，不断试图直接写入我的心智，在我的心智中构造一个关于贾跃亭的模型。这个模型和事实无关，它只是想让我选择一样相信： A、贾跃亭是一个操弄庞氏骗局的骗子； B、贾跃亭是一个伟大的冒险家，在尝试前所未有的商业模式。 要做到这两点其实都很容易，前者只需要反复追问“贾跃亭下周什么时候回国”，后者只需要反复播放贾跃亭高歌一曲《野子》的视频就够了。 但直到今天，我也只能老老实实说一句：我一直看不懂贾跃亭在干什么。我看不懂他开那么一堆公司是为了什么，我也看不懂他所有关于生态化反的表述。有些时候，我甚至觉得那就是一堆病句。对于我而言，看不懂就是看不懂，这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 所以，我不赞同预言家，也不赞同炼丹师。 预言家说：这你都看不出来？早八百年我就说过了，贾跃亭干的事情就是典型的庞氏骗局。我不相信预言家真的能够看穿本质，许多时候，经过复杂的资本操作之后，体量巨大的商业体会成为超乎人们想象的存在，更别说试图深入理解了。预言家铁口直断庞氏骗局，但是世界上所有的聪明人加起来，当年也未曾预测到美国次级贷风波，他们对其中任何一项金融工具都知之甚详，但是对于这堆工具彼此连接之后能产生怎样的效果却知之甚少。否则，他们一早会尽力避免崩盘之后所有人都被拖下水的命运。 炼丹师类似于神秘主义者，不断拿各种材料扔进炉膛，然后寄望于最后能产生出各种新物质，其中有一种可以点铁成金。面对贾跃亭眼花缭乱的炼丹手法，和他五花八门的炼丹材料，却能产生出一种笃定：我看不懂就对了，正因为我看不懂，所以一定会发生前所未有的化学反应，诞生出意想不到的新东西。其依据是：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新生事物发生，绝大部分都超出我们的理解和预测。炼丹师这种天真的乐观类似古人，而在化学家的眼中，这种穷举法一般的胡乱尝试其实效率极低，方法论的一多半要归结于运气和直觉。而且，炼丹最大的危害不过是炸炉，但在商业上玩炼丹术代价就可能会很惨烈了。 无论预言家还是炼丹师，他们的说法都有相当大的市场。因为他们不同的说法，代表着两类不同心智模型的人。 预言家所代表的人，大概是最后一批拥有整体世界观念的人。在预言家那里，世界是一个可以从整体上进行分析和理解的存在，正如可以分析理解其中的任何一小部分。因此，他们相信逻辑、理性和规则，觉得凭借它们能够解释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事，而且可以预测事物未来的走向。简单来说，预言家认为贾跃亭的商业模式是一个庞氏骗局，原因是预言家认为比其他人足够聪明，在一个整体性的世界上，占据更高的位置，因为有更深的洞见。从而，用这种方式证明了预言家的逻辑、理性和规则更具价值。 炼丹师代表着冒险家。冒险家把中国过去三四十年的历程视为某种轮盘赌，虽然完全不能明白轮盘的内在运行机制，但是屡屡看见有人用匪夷所思的手段爆出高额奖金。与此同时，自己的各种尝试却总是不能成功。于是渐渐就接受了这种玄学，认为想也无益，“闭上眼睛就是一个字：干”。凡是看不懂的模式都是好的，无非是自己现在修为太低看不懂。到了最后，贾跃亭就成为炼丹师的图腾，他所做的事情就代表了“创新”，代表了“企业家精神”，因此发自真心地相信他一定能成，现在不能成也一定能东山再起。 站在这个角度上来看，关于贾跃亭究竟是个什么人，他做的究竟是怎样的事情，大概永远也不会有一致的意见。各方都需要塑造一个满足自己需求的贾跃亭，而且用最大的声量把这个塑造出来的贾跃亭推向受众，然后自己就可以站上这个模型的肩膀，看见更多，也为更多所见。 那么，有没有人能回答我：贾跃亭究竟是谁？ 题图摄影：เอกลักษณ์ มะลิซ้อน 图片授权基于：CC0协议 槽边往事和菜头 出品 【微信号】Bitsea 个人转载内容至朋友圈和群聊天，无需特别申请版权许可。 请你相信我： 我所说的每一句话， 都是错的
应酬这种事也是不好推。成都这边的习惯是拉着你去歌厅，每个人必须安排一个小姐但是也不干什么，纯粹就是领导摆阔。我很无奈地尬坐在那里，他们指着一个露肚脐穿水兵服的姑娘说：“那个腿最长的！你来陪我们北京的客人。” 她在我身边坐下，我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她叫重庆梅梅。然后就没有话了。过了一会儿她问我：“哥你喝酒吗？”我说我不喝。“哥你玩骰子吗？”我说我不玩。见我拉着脸，带头大哥哈哈大笑着说：“就你还是导演撒？哪个晓得你还是个白面书生哟！”重庆梅梅听罢眼睛一亮，问我：“哥你真的是导演吗？”我不置可否地低头玩手机。 “我可喜欢看电影了。”我说“哦？那你都看什么？”我本来想着一个小姐能看什么电影，没想到她滔滔不绝地讲到：“我看得多咯，哪里说的完？我刚看了《77天》，因为我喜欢江一燕嘛，讲的是个西藏的故事，不过我觉得没有冈仁波齐好看，还是《冈仁波齐》比较克制一些。” “啊？你说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要么就是我穿越到了什么别的场景中。 “其实我什么电影都看撒，不过豆瓣评分太低我就不看了。昨天刚看了《相爱相亲》，张艾嘉我一直很喜欢嘛，但是这两天周末比较忙，我一直在上班就没时间写影评嘛。四川人好耍嘛，电影院总是人很多，但是文艺点的片子总是找不到排片的地方。有一次我放了客人的鸽子，就是为了赶场去看《我在故宫修文物》，那个是纪录片得嘛，成都就没得排片嘛。哥你是北京的，你去没去过故宫？北京的墙是不是都是那样砖红色的？我知道北京有个电影资料馆嘛，什么电影都放，不像成都，峨眉影院的文艺厅也没什么片子看。将来我要是去北京，一定在电影资料馆旁边找个歌厅上班，不上班的时候我就去看电影。哥你们是拍电影的，我知道你们不容易，国产电影现在也是没有人好好做咯。你们能不能对电影认真点？好好拍嘛。我好多姐妹都买票的，她们不爱看，我就逼着她们去看。哥你为啥流眼泪了？你为啥哭啊？” 我说我没哭，我就是有点意外。中国要是有最佳影迷奖，真应该颁给你。她笑了笑说，我就是瞎看看嘛。我问她：“那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你能告诉我吗？” “重庆梅梅嘛。” ---张内咸，独立导演，代表作《待业青年》、《草莓100%》，目前流窜于杭州、成都等地拍摄纪录片。以上的这段话，发布在朋友圈，以此含蓄地向家人表示自己是洁身自好的五好青年导演。但是，这段话事实上已经成为成都地区歌厅的宣传软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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