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记|第五、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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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命中注定

　　窗外夜色正浓，四周漆黑一片，萧萧声一片。唯有端妃屋内人员攒动，嘉靖帝、方皇后、王宁嫔等人虽共在一屋，却各怀心事，唯独目光注视的地方出奇的一致。
　　“爱妃？爱妃？”嘉靖帝朱厚熜轻声唤着，随后抓起端妃的手，紧紧的攥在怀里，眼神里中满是爱意，“爱妃现在感觉可还好？”
　　“回皇上，承蒙皇上厚爱，妾身现已无恙”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几个先下去吧”嘉靖帝挥手示意众人先行离去。
　　然而，身后的方皇后、王宁嫔二人走的时候看着朱厚熜和端妃两个人你侬我侬，难舍难分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二人拳头握的老紧，指甲都嵌进肉里去了，划出了好深的一条口子。说来倒也奇怪，二人竟像通气了似的，在心里暗暗发誓道：“端妃这个贱人，日后若不将她千刀万剐，绝不解恨！”
　　从屋里出来，王宁嫔走着走着突然说道：“皇上果真是怜爱有加，对端妃这般呵护，真可谓艳羡旁人，好不愉快。”
　　“哎？我听宫里的太监们说，皇上连着三月有余未曾驾临坤宁宫。我想姐姐最近肯定是百无聊赖，妹妹想着有空的时候正好去姐姐那里坐坐？”说完还斜眼瞟了一眼皇后的脸色。
　　“哼！”皇后轻蔑的说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不过本宫倒是听说了一件好玩的事儿，听说前不久你又去端妃那儿，羞辱了端妃一番，皇上听后动手又重重斯打了你丫半个时辰还不解气，罚你去采集甘露，哈哈哈！搞得是宫中人尽皆知，真是丢尽了皇家脸面儿！”
　　“哟哟哟，好歹咱也曾经受过皇上恩宠，也曾恩恩爱爱、甜甜蜜蜜过，哪比得上皇后娘娘您啊，清心寡欲，孤身一人，不问凡尘之事，妹妹我啊，确实佩服您！”
　　皇后别过头来，轻蔑的看了一下眼前这个面目可憎的女人，说：“真是蠢材一个！懒得与你争辩！”说完，轻轻弹了弹身上的衣袖，仰头大步离去。
　　两人就这么谁也没让谁，最终是不欢而散，各回寝宫。
　　屋内，朱厚熜和端妃二人就这么二目相对，含情脉脉的看着。端妃直直的盯着朱厚熜，这眼神闹得跟生离死别一样，搞得朱厚熜自己也很不自在。
　　朱厚熜就说了“爱妃，朕刚看你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顿时心痛如绞，不禁眼泪直流，爱妃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会突然晕倒呢？”
　　端妃起身，答道：“也没什么，可能之前出去染了风寒感冒，那时顿觉头痛难忍，这才倒了下去”，“皇上，您贵为一国之君，这么多子民都在看着您，您何等金贵之躯怎能为妾身这般流泪呢。”端妃一头就靠在嘉靖帝的怀里，很是委屈。
　　然后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也是一片模糊，只记得好像自己本来在和妖柒对话来着，怎得就倒在地上了呢？突然想到白天皇后特地派人捉弄自己，索性就告诉了嘉靖帝。
　　端妃趴在嘉靖帝身上委屈的像个小猫儿似的，说道：“皇上，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
　　嘉靖帝一听就急了，说：“爱妃，你这是怎么了？有我替你做主，谁还敢欺负你不成？”
　　端妃把眼泪一抹，指着门，答道：“今日妾身正走着呢，刚好经过一小湖，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儿飞速冲过来，妾身差点就掉到湖里去了呢！”
　　“原来是这么个事儿，这好办！爱妃你放心，回头我定要找出那小太监，重重的仗则一百不可！”
　　“谁要你惩罚那小太监了”端妃生气的说道，“这小太监正好在妾身经过小湖边，而且，这小太监避开旁边的宫女不撞，正好专挑妾身这儿撞，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嘛。”
　　“难不成又是王宁嫔？好哇！看来之前惩罚还不够，朕明儿个就找她算账去！”
　　“哎呀！”端妃拉了拉皇上，“皇上——皇上——不是她。”
　　“那是谁？皇后？朕虽平日对她并无感觉，但皇后平常待人宽厚，彬彬有礼，定是爱妃你又小心眼了不是。”
　　“皇上，你到底是信我还是信她，难道皇上您就认为我就这般狭隘，无端冤枉好人不成？不信你去问沁怡小朵子他们两个，看看我此刻所述之言是否属实？”一边说还一边又哭了起来，泪眼婆娑。
　　嘉靖帝心疼的说道：“好好好，明日我便去找皇后算账，爱妃你现在满意可否？”说完还用手擦了擦端妃眼角的眼泪。
　　“爱妃，你听——现更夫已到，已至亥时”嘉靖帝停顿了一会儿，打了个哈欠，继续说：“行了，爱妃，我也累了，早点歇息吧！明日五更天时，朕还得上早朝呢。”
　　古青色的煤油灯刚熄，藏在端妃口袋的妖柒蹦跶着从口袋里跳了出来，若有所思的看着端妃和嘉靖帝二人。它清楚，端妃肯定已经忘记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然后跳到了窗外，联想到了正躺在床上入了梦乡的方皇后和王宁嫔二人，说了这么一句话：“三人已命中注定纠结于此，终无可奈何！”
　　是的，凡事自有规则，天宫如此，凡间更是如此。自盘古开天劈地以来，天地山河、飞禽猛兽，东南西北，上下左右，万物万事皆自成一体。好也罢！坏也罢！纵使玉皇老儿也无法打破，遵循天理即可！

　　第六章 夏言和严嵩

　　寅时，妖柒蹲坐在角楼顶上，看着紫禁城外黑压压的一片，大臣们早已守候在午门外，突然鼓声震天，大臣们齐刷刷一一跨过金水河，前往太极殿议事。
　　此时，端妃寝宫内，初晓刚过，嘉靖帝简单的整理了一下，便加紧脚步，速往太极殿。议事期间，严嵩和夏言二人就明朝边境一事争的不可开交。自明英宗“土木之变”后，蒙古各酋长相互拼杀，其中俺答势力较强，统一了各部落，控制了漠南，拥有骑兵十万，时常侵掠明朝边境。嘉靖八年，曾铣因表现优异一路从福建长乐知县、御史、大理寺丞直至副都御史，期间还曾受命山西巡抚，修边墙，制火器，在浮图谷与俺答较量之中获全胜。没曾想今年俺答屡入山西、陕西境地，边民们不胜其扰。严嵩主张附以粮食、绸缎等随便糊弄下蒙古军即可，他认为蒙古军要什么就给什么好了，反正我大明朝也不缺这点。而夏言对严嵩这一番无耻的言论嗤之以鼻并赫然而怒，说：“既然严尚书如此慷慨，听闻严尚书家中白银万两、珠宝万斤，也让在座的我们也多少拿一点呗，反正严大人心宽体胖，也不在乎这点小钱儿是吧？”
　　“你你你”严嵩气的脸都要炸了，止不住破口大骂道，“夏首辅！休要血口喷人，我严嵩上为国家鞠躬尽瘁，下为国事劳心劳力。隳肝沥胆，天地可鉴！”说着说着老泪纵横，感觉自己的冤情堪比窦娥。
　　夏言也毫不客气，冲冠眦裂，声音之大可贯穿整个太极殿，说：“你这奸贼日日在皇上耳边蛊惑皇上，助皇上尽行荒谬之事，服金丹、赐香叶冠，何等荒谬！”“皇上，臣，恳请您能尽早看清这奸贼面貌，远小人，亲贤臣呐！”说完，此时早已年过花甲之年的夏言迅速冲到严嵩的前面，连连在严嵩身上揍了好几拳，把严嵩吓得是连连后退。
　　此时，站在黑暗一角的徐阶眼睁睁看着这眼前的一切，欲言又止。他即为夏言的正义直言感到无比钦佩，也为自己现如今的无能为力感到羞愧。他坚信，真的勇士不是贸然在乱世中充当鲁莽的英雄，而是懂得暂时隐忍，借机行事并赢得最后胜利的胜利者！
　　然而，现与嘉靖帝并排而坐的并非空无一人，也有正在默默注视这一切的另外一双眼睛。是的，它就是能够在凡尘间穿梭自如，恍若空气的妖柒。
　　“啦啦啦，没想到这丑丑的老头儿还挺正直的”站在嘉靖帝一旁的妖柒径直走下台阶摸了摸夏言的大胡子，显然夏言并不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这时，嘉靖帝吼道：“够了！来人，将夏言...”
　　嘉靖帝话才刚从口出，空气便瞬间凝固了般。太极殿里的一个个人岿然不动。妖柒手一挥便改变了嘉靖帝的想法，然后空气又恢复了流动。
　　“退——朝——”嘉靖帝一改之前的想法，示意身边的贴身太监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子皆一一散去。
　　巧的是，端妃恰巧在去文华殿的路上遇见了夏言，见到端妃，夏言低头问了一声好。端妃之前就听闻夏言为人正直，对夏言也是颇有好感，见到夏言好生夸奖了一番，二人简单互暄几句便竞自离开。
　　文华殿内，嘉靖帝正专心致志的批阅奏折，时而用手锤头，时而伸腰左右活动一番，端妃见此，连忙帮着嘉靖帝按肩，说：“妾身方才遇见了夏首辅，之前妾身就听宫女太监们在传，夏首辅聪明过人且为人正直，忠诚不二，妾身今日能遇到此等高风亮节之人，着实幸运。”
　　“哦？竟还有此事？朕怎从未听人提起此事？”
　　正当端妃欲要开口继续说起此事时，妖柒跳上了端妃的肩膀，在端妃耳边提醒说：“娘娘，别说了，就此打住吧！”
　　端妃听完这句话，疑惑不已。她当然疑惑，因为她并未看见窗外正有一双耳朵紧贴着这层纸，嘉靖帝右旁的这位名叫小骏子的太监也正聚精会神的听着端妃口中蹦出的一字一词，生怕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娘娘，隔墙有耳！”妖柒加大了音量。
　　端妃愣了一下，心想，我夸夏言又怎么了？难道还有人敢责罚我不成？只要皇上心在我这儿，任他牛鬼蛇神，样样全来，我也不怕！所以端妃自然也没有把妖柒的警告放在心上，继续说着自己的事儿。
　　都说这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窗外的这双耳，一字一字如数全给听了去。这背影紧接着迅速离开了文华殿，直奔午门而去。这背影，虽是白天，也真叫人汗毛竖起，恐意席来。
　　这，不知是祸还是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