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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悲惨时代 战国策 第十六期 张仪忽悠楚怀王（上） 一、爷爷的遗恨 公元前298年的一天，楚国诸侯楚怀王来到了秦国的武关。秦国诸侯秦昭王邀请他来武关会面，讨论两国合作事宜。怀王到了武关，却没见到秦昭王。原来这是个圈套，秦昭王根本没来武关，一个秦国将军在这儿打着秦昭王的旗号等着楚怀王。怀王一进关，关门立刻关闭，怀王被扣留了。那么，秦国为什么扣留怀王？怀王在秦国的命运如何？让我们从楚怀王的爷爷楚宣王的遗恨谈起。 楚怀王的爷爷楚宣王有什么遗恨？又要从一场战争谈起。 公元前365年，魏、赵、韩三晋联军西征伐秦，打得秦军节节败退，楚怀王的爷爷楚宣王见秦国危急，立刻举兵十万至商州驰援秦军，大战韩魏联军。 由于楚国的全力救援，秦国挽回了颓势，解除了亡国威胁。战争结束后，楚宣王还将商州古道以北的广大地区赠与秦国，商州古道主权属于楚国，但是也允许秦国使用。商州一带又称商洛、尚於，位于秦岭以南，商州古道是战略要地、商旅必经之途。秦国诸侯秦献公见楚宣王对秦国如此慷慨，感动得热泪盈眶。 但是，过了二十年，秦国在商鞅变法国力强盛后，就对老朋友楚国玩起了猫腻。 公元前342年，楚宣王讨伐淮北。正当楚军与齐国军队大战淮北之时，秦国的丞相卫鞅居然率二十万秦军攻击楚军，赶走了商州一带的楚军，把整条商州古道并入秦国版图。楚宣王闻讯大怒，派使者质问秦孝公：“当年我帮助秦国击败三晋，并将商州以北七百里土地赠与秦国，你的父亲秦献公感激涕零。楚国和秦国共同约定，商州古道主权在楚、楚秦共用。如今你竟然趁我挥师东进，出兵商洛，驱逐我国驻军，是何道理？莫非你想与楚交恶吗？” 秦孝公听后假惺惺地落泪，把责任往卫鞅身上推：“这些都是卫鞅背着我干的，怪只怪我当初把指挥二十万大军的兵权交给了他，放手让他处理军国大事。如今我太后悔了。请宣王放心，我立刻妥善处理这件事。一定让卫鞅立刻归还商州。” 楚国使者回到荆都向楚宣王汇报了秦孝公的态度，宣王稍感安慰。他哪里料到，秦国那边，楚国使者一走，秦孝公立即八百里急报卫鞅：“你有大功于秦，现将商州连同周围的商於之地七百里赐你，封你为商君。请就地驻扎，拱卫秦国。” 于是，商州成了商鞅的封地，商鞅领十万秦军驻扎商於之地，眼瞅着楚国一块肥肉就落到了秦国嘴里。 战国那个时代，就如同《战国策》的主编刘向所说：“捐礼让而贵战争，弃仁义而用诈谲，苟以取强而已矣。” 不讲礼让而好战，丢弃仁义而玩儿诡诈，以图获得强势地位而已。 这种时代恶习，属秦国表现得最典型。秦国崛起之后，它和战国诸侯之间奉行的原则是利益第一，友情第二，友情要围着利益转，对老朋友楚国也是如此。楚国的教训表明，在强弱格局、力量对比发生重大变化时，国家发展战略一定要及时调整，以主动地应对国际关系中可能出现的新情况、新问题。如果不能防患于未然，就会陷于被动。 秦孝公和商鞅君臣唱双簧捉弄了楚宣王。宣王大怒，计划举兵讨伐商鞅，但是此时齐国和魏国却出兵攻击楚国。楚宣王只好集中精力对付齐魏，讨伐商鞅的计划胎死腹中，从此楚国就和秦国结了怨。宣王到死都念念不忘商於之地，成了他一生最大的遗恨。宣王之后，秦国更加强大，宣王的儿子威王对秦国也无可奈何，终其生没有收复商州，未能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二、 张仪一骗楚怀王 楚威王的儿子楚怀王登基时，继承的就是这个基本盘。怀王开始也对得起爷爷和父亲，继续开疆拓土，对外扩张。 他的最大政绩就是一举消灭了强大的越国，使楚国的疆域发展到历史最大时期。用今天的地理概念描述，楚国的疆域，北入河南，南接两广，西到四川，东临大海。但是，商於之地还是秦国的，怀王一直想着如何了却爷爷这个心头遗恨。
提起张仪，我想起早年看过的一部香港电影《屈原》，在这部电影里，张仪被写成一个邪恶的小丑，他为了秦国的利益拼命地算计楚国，玩儿尽阴谋诡计，搞得楚国丧权失地，首都沦陷，濒于危亡，屈原则在他的挑拨下遭迫害，被流放。在正义凛然的屈原的对照下，张仪显得格外阴暗、委琐、无耻、狡诈。屈原是伟大的爱国者，对自己的祖国一往情深，无限忠贞，并且上天入地，追求理想，最后殉情殉国殉了自己的理想。他的爱国情怀、热烈追求和牺牲精神可歌可泣，千古传颂。司马迁在《史记》中说他的不朽作品《离骚》“与日月争光可也”。张仪和这样一位惊天地泣鬼神的伟人成为对立面，在道义上先就矮了三分。从历史记载上看，张仪的个人品行是差了些，比苏秦差很多。苏秦还很仗义，富贵不忘贫贱，做了很多慈善事业，对于有恩于己的弱小国家，例如燕国，苏秦甚至冒着生命危险报答。这些都算是苏秦人品的闪光点，张仪则没有这样的记录，据说张仪也是鬼谷子的学生，和苏秦算同学。张仪学成后出来找工作，忽悠诸侯，先到了楚国。一天陪着楚国的丞相喝酒。正喝着酒，这位丞相发现丢了一块贵重的壁玉，仆人都怀疑是张仪作案，说张仪这个人又穷又缺德，一定是他偷了丞相的壁玉。于是不由分说将张仪绑了起来拷打。张仪挨了好几百鞭子，打的体无完肤，但是坚决否认偷窃，丞相只好把他放了。回到家里，老婆看见张仪被打得这么惨，又悲又疼又恨，不禁埋怨说：“你如果不读书，不出去忽悠，怎么能招来这番羞辱。” 张仪却反问妻子：“你看看我的舌头还在不在？”，妻子笑着说：“舌头倒还在嘴里。”张仪回答说：“有舌头在就足够了。” 千真万确，张仪正是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忽悠天下，使天下诸侯听到他的名字都打哆嗦。 和苏秦相反，张仪刚出道时想搞合纵，因此先去了楚国。合纵没搞成，还被毒打一顿，张仪索性就去秦国搞连横了。 到了秦国，张仪很快就获得秦惠王的信任，担任了秦国丞相。他立刻给楚国丞相写了封信：“始吾从若饮，我不盗而璧，若笞我。若善守汝国，我顾且盗而城。”（《史记·张仪列传》） 当初，我陪你喝酒，我没有偷你的壁，你竟用鞭子毒打我。如今你好好地守着你的国家，我不想去偷你的壁，我要去抢你的城了。 于公于私，这个张仪死活都要狠狠地算计楚国了。 张仪见到楚怀王，楚怀王对这个心怀叵测的骗子却非常客气，亲自跑到他下榻的宾馆看望，问他：“您来到我这个偏僻简陋的国家，有何见教啊？”
陈轸答道：“秦国之所以不敢小看楚国，是因为我们有齐国这个盟友。我们如果废除和齐国的盟约，楚国就必然陷入孤立。秦国怎么能献给一个孤立的国家六百里土地？张仪回到秦国，肯定要辜负大王，背信弃义，废除诺言。这样我们北面和齐国绝交，西面和秦国结仇，齐国和秦国的大军必然同时进犯我们的边境，楚国就危险了。臣为大王想一个最稳妥的办法。不如表面上和齐国绝交，暗地里仍和齐国友好，派人跟随张仪去秦国。如果秦国真的兑现诺言给了我们土地，那时候再和齐国绝交也不迟；如果秦国没有给我们土地，我们就和齐国暗暗想办法对付秦国。”
但是楚怀王根本听不进陈轸的主张，不耐烦地说：“算了算了，你就闭嘴吧！你就等着看寡人为先君收回这六百里肥沃土地吧！” 于是楚王封张仪为丞相，还优厚地赏赐了张仪，派一位使者跟随张仪回秦国办理转让土地的手续。同时就撕毁了和齐国的合纵盟约，和齐国断绝了外交关系。
“臣下可以谈谈自己的意见吗？攻打秦国不如割地贿赂秦国，并且和秦国联合起来攻打齐国。这样的话，我们割让土地给秦国，却可以从齐国那里得到补偿，楚国就可以得到保存了。”楚王听不进去，立刻命令大将军屈匄帅兵攻打秦国。这时秦国和齐国已经联合起来，秦齐联军夹击楚军，楚军大败，屈匄被俘遇害，八万多将士阵亡，还丢掉了丹阳、汉中之地。楚王不死心，再次出动全国军队袭击秦国，在蓝田和秦军激战，结果败的更惨，只好向秦国求和，割让了两座城池，秦国才肯休战。 楚怀王有眼无珠，未能认识到陈轸是一位重量级人才，对陈轸的远见卓识置若罔闻，当进不进，当退不退，丢了朋友，又败军失地。从怀王开始，楚国在和秦国的较量中大伤元气，逐渐走下坡路。怀王的教训再次表明，战国群雄角逐，说来说去，国君的判断能力、决策能力从根本上决定着国家命运。 下期预告 第十六期 张仪忽悠楚怀王（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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