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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木虫 我历来厌恶谎言，认为谎言害国害民害家，有百害而无一利。有时候，迂腐到处处讲真话，事事讲真话，哪怕得罪一些重量级人物，至亲好友；有时候，对讲假话的人，心生不满，遮掩不住反感情绪，弄个不欢而散；有时候，因为讲真话，与人发生口角和争执，浪费许多时间和精力，自讨没趣。 及至华发斑白，才逐渐发现，生活是复杂的。并非非白即黑，非好即坏，非长即短，非大即小。在真与假之间，还有一段长长的灰色路径。我们完全有充分的理由和时间去选择。有时候，根本不必太过较真。较真你就傻了，较真你就痴了，较真你就上当了。 我们曾经认为只有讲真话，才是真君子、有道德的人、有修养的人、有尊严的人、现代文明人。现在看来，这是一个并不严密的概念。甚至，是有些偏激、狭隘、简单化的一管之见。有时候，谎言才是文明的招牌，才是人类社会的遮羞布。 我从来不为谎话开脱，更不提倡讲假话。然而，对特定环境下的谎话，给予一定程度的理解和尊重。比如，对一名行将就木、气息奄奄的老人，我们告诉他，世界不会忘记他，人民不会忘记他，我们永远爱他，让他在满足和幸福中闭上眼睛。又比如，我们告诉一名癌症患者，他的病是一种普通疾病，只要积极配合治疗，很快就会痊愈。还比如，我们告诉一群饥渴难忍的士兵，翻过这座大山就是满树的梅子。这种善意的谎言，对人类是有益的。它激励了人民的斗志和勇气，也给了他人一个希望和梦想。 还有一种谎言是在环境压迫下，生命处于危险之中，身不由己。比如，身陷囹圄，遭到非人的磨难。为了最起码的自由、安全、幸福，不得不按照别人的授意和摆布，说一些违心的话。任何一个人都有爱惜自己的权利。我们不能要求一个人成为圣人，更不能要求一个人必须成为英雄。当他讲真话受到人身威胁的时候，用说谎求得一席生存之地。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人无完人，金无足赤。 如果说谎可以获得生存和幸福，我相信，选择说谎的人就会蜂拥而至，成群结队而来。如果讲真话有生命危险，甚至，会倾家荡产，一贫如洗，那么，我相信，没有几个傻瓜会选择讲真话。人是一种趋利避害的动物，人也是一种有头脑的动物，更重要的是，人也是一种会随机应变的动物。古人曾经说，大丈夫相机而动，能大能小是条龙。许多人都渴望在应变中保存和发展自己，赢得幸福。 为了保守个人隐私和商业秘密从而选择说谎话。这也无可厚非。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特殊秘密和圈子。这些秘密是不可以随便告诉别人的。面对复杂、纷乱、布满陷阱的世界，我们需要一个清静、封闭、安全的个人空间。而这个空间的四周，有时候，是用谎言的篱笆铸成的。此时此刻，没有谎言，没有借口，没有托词，怎么能够拥有喘息、清静之地。 真正有害的谎言主要有四点：一是真理谎言。崇尚未经实践检验的真理，将真理据为己有。二是社会谎言。回避历史和眼前的真实情况，睁着眼睛说瞎话。三是政治谎言。欺世盗名，侵害他人和社会利益，谋取超级个人利益。四是文化谎言。自己欺骗自己，自欺欺人，自得其乐。 培根说，人们喜爱谎言，不仅因为害怕查明真相的艰难困苦，而且因为他们对谎言本身俱有一种自然却腐朽的爱好。西方谚语说，人类的食粮大半是谎言，真理只是极少一点。希特勒的得力干将戈培尔，有一句广为流传的名言，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然而，戈培尔终于没有成为真理的主人。相反，一家人在绝望中自杀。面对失败，戈培尔即使重复一万次胜利，也是徒劳的，因为，他心中缺乏爱。2017.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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