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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女传·新刊续列女传·卷八之十九》 （峻岫）
关键词：谨慎简朴 提示：这里说的是东汉明帝马皇后的故事。马皇后是著名的伏波将军马援的女儿，幼年丧失父母，十岁的女孩子料理家务“事同成人”。十三岁入选进宫，服侍阴皇后。“接待同列，如承至尊，先人后己，发于至诚，由此见宠。”因此得到宠爱，成为皇后。马皇后喜爱简朴，穿着朴素，不是奢华，处事谨慎，严格要求，限制娘家的势力，事事垂范。身为皇后，金山银山，随便取；绫罗绸缎，随意用；美好宫女，随便驱使，宝马珍玩随便想娘家拿，但是马皇后不这样做，她宽厚而又严谨，忍让而又严厉，慈爱而又智慧，节俭而又循礼，这样的皇后真是难得。 为人妻最要紧的是什么？不是容颜，不是美貌，而是德行。为人妻有德行，可以相夫，可以教子，可以持家，可以兴业，可以安居，可以睦邻，可以继承传统，可以开创未来。家有好妻，是丈夫的幸福，家庭的幸福；人有好妻，家庭和睦，是国家的幸福，民族的幸福。……
明德马后者，汉明帝之后，伏波将军，新息忠成侯马援之女也。（明德马皇后，是汉明帝刘庄的皇后。她的父亲是著名的伏波将军马援。）少有岐嶷之性，年十三以选入太子家。（马皇后一生坎坷。父亲马援出征五溪蛮，病殁军中，反遭诬陷，母亲蔺氏忧愤成疾，不久去世。“后时年十岁，干理家事，来制僮御，内外咨禀，事同成人。初，诸家莫知者，后闻之，咸叹异焉。”[《后汉书·皇后纪》]因为马援姑姑两姐妹是汉成帝婕妤，死后葬于延陵的关系。十三岁的马氏，被选入宫，服侍阴皇后。）接待同列，如承至尊，先人后己，发于至诚，由此见宠。（马皇后，刚进宫中，平易近人，对人尊敬有礼貌，总是先人后己，诚恳待人，与其他宫女的关系处理得很好，受到皇上的宠爱。）时及政事，后推心以对，无不当理；（凡是涉及到朝中政事，总能够推心置腹，体谅别人，按理评议。）意有所未安，则明陈其故。（即便是不能尽人所愿，也要把话说清楚，说明白。）是时，后宫未有妊育者，常言继嗣当时而立，荐达左右，如恐弗及。（皇帝立嗣是一件大事，他宠幸的马贵人没有生育。显宗皇帝希望她收养一个儿子，并说：“人未必当自生子，但患爱养不至耳。”[《后汉书·皇后纪》]于是皇帝命令马贵人收养一个儿子。于是宫中上下，热闹起来，纷纷抱着孩子来见马贵人，热闹非常。）其后宫有进见者，辄奉养慰纳之；其宠益进者，与之愈隆。是时宫中尚无人，事皆自为。（凡是抱来给马贵人看的孩子，她都会把孩子留下，于是越来越多的人，送孩子过来。当时宫中没有宫女照料，都是马贵人自己照料这些孩子。）舞衣袖裁成，手皆瘃裂，终未尝与侍御者私语，防童御杂错，或因有所诉，恐万分见于颜色，故预绝其渐，其慎微如是。（由于自己做衣服，亲自操劳，冬天她的手都得了冻疮，但是她毫无怨言，也不向人抱怨什么。她觉得不能抱怨，万一传出去，亲了疏了，喜欢谁，不喜欢谁，会弄出很多是非麻烦来。所以她尽力避免发生这样的事情。）永平三年，有司奏立长秋宫，以率八妾。上未有所言，皇太后曰﹕“马贵人德冠后宫，即其人也﹗”遂登后位。（永平三年，公元60年，有关方面上奏，封马贵人为皇后，进驻长秋宫。当时皇上没有表态。太后知道了，说马贵人应该进驻长秋宫为皇后。马皇后收养了“前母姊女贾氏”所生之子刘炟，并立为太子，即肃宗孝章皇帝。）身衣大练御者秃裙不缘，率皆羌胡倭越，未尝请旧人童使。（马贵人做了皇后之后，依然非常节俭，身上穿的裙子，使用粗糙的帛做成的，而且裙子的边缘也没有任何装饰。所用的人也是一些粗鄙不堪，身材矮小的人，没有用自己用过的旧人。）诸王，亲家朝请，望见后袍极粗疏，反以为绮，就视乃笑。后曰﹕“此缯染色好，故用之耳。”老人知者，无不嗟息。（下面一些王公大臣的妻女前来朝见，见皇后穿得如此粗疏，便笑话她。皇后并没有声色俱厉地批评人家，摆皇后的架子，而是说，这种粗缯染色很好，自己喜欢。上了年纪的人，自然知道皇后的意思，这是她坚持节俭的美德。身为皇后，金山银山，随便取；绫罗绸缎，随意用；美好宫女，随便驱使，但是她不这样做，一味的宽厚，忍让，慈爱，节俭，谨慎，小心。这样的皇后真是难得。）性不喜出游观，未尝临御窗，又不好音乐。上时幸苑囿离宫，以故希从，辄戒言不宜晨起及禽，因陈风邪雾露之戒。辞息甚备，上纳焉。（马皇后不仅节俭，而且要求自己非常严格，不喜欢到处游玩，也不喜欢站在窗前向外眺望，不喜欢音乐。皇帝到苑囿离宫去，她很少跟着去。即使去了，也会告诫皇帝，不要冒风犯邪沾露淋雾。）诵《易经》习《诗》《论》，《春秋》，略说大义。读《楚辞》，不竟赋诵过耳。疾浮华。听言观论，辄摘发其要。（马皇后这个人很好学。皇上该读的书，她读了；大臣必读的书，她读了。不仅读书，而且还能明了其中的大义。《楚辞》尚能背诵，书中记载的言论观点，都能抓得住要害。真是才德兼备的好皇后。）读光武皇帝本纪至于“献千里马，宝剑者，上以马驾鼓车，剑赐骑士，手不持珠玉”，后未尝不叹息。（当读到历史上，汉光武帝刘秀不谋财宝，不是奢华，把“异国有献名马者，日行千里，又进宝剑，贾兼百金，诏以马驾鼓车，剑赐骑士。”[《后汉书》卷七十六《循吏列传》]的时候，常常被光武帝不务玩好，崇尚节俭的美德所折服。）时有楚狱，因证相引，系者甚多。后恐有单辞妄相覆冒，承间为上言之，测然感动，于是上衣夜起彷徨，思论所纳，非臣下得闻。（当时发生了楚王刘英图谋取代汉明帝，被废去王位，而后自杀的事件。牵连了很多人，大狱连年不断，口供无法坐实。为避免冤狱的发生，皇后常常劝诫皇上。因此皇上也非常谨慎小心，处理案件，常常半夜徘徊，思量案情。皇后在这里起的作用，不是一般大臣都能够知道的。）后志在克己辅佐，不以私家干朝廷。兄为虎贲中郎，弟黄门侍郎，讫永平世不迁。（马皇后不但能主持公道，还不徇私情。他的哥哥是虎贲中郎将，弟弟是黄门侍郎，她并没有为他们的升迁“吹枕头风”，也没有为此大开方便之门。）明帝体不安，召黄门侍郎奉参医药，夙夜勤劳。及帝崩，后作起居注，省去防参医药事。（皇上有病，她夙兴夜寐，不辞辛劳，好生照顾皇上。汉明帝死后，马皇后亲自修改《起居注》“削去兄防参医药事。”[《后汉书·皇后纪》]把哥哥马防，参劾御医用药不当的条文都删去了。人已经死了，就不要再无中生有，制造冤案，牵连活着的人了。身为皇后，多说一句话，多生一件事，就可能有无数的人头落地。为一味药用的得当，还是不得当，争论起来，也是没完没了，还可能冤狱再起。马皇后这样顾惜生命，处事这样谨慎小心，确实难得。）公卿诸侯上书言宜遵旧典，封舅氏。太后诏曰﹕“外戚横咨，为世所传，永平中常自简练，知舅氏不可咨，不令在枢机之位。今水旱连年，民流满道，至有饥饿，而施封拜，失宜不可。（永平十八年，公元75年，明帝死了，太子刘炟即位。马皇后成了皇太后，权利大得很。因此一些媚上的，阿谀奉承的，谄媚的，心怀鬼胎的人就来进谗言，劝新皇上，晋封太后的娘家人。马皇后断然拒绝这样做。她说外戚专权的事情屡屡发生，自从自己当皇后以来，就严格约束自己，避免发生这样的事情。因此皇后下令自己娘家人不能进枢机大位。第二年发生了灾情，有些人认为这是不封外戚造成的，章帝上报太后，太后还是不同意封外戚。她说，连年发生水旱灾害，老百姓流离失所，不能搞什么封赏的事情劳民伤财。）且先帝言，诸王财今半楚，淮阳王，‘吾子不当与光武帝子等’，今奈何欲以马氏比阴氏乎﹖（马皇后说：先帝在世时的时候，非常谨慎，决不让外戚担任什么重要官职。因此皇子之中，只准有楚王、淮阳王，分封了一半的土地。先帝还常常说：我的儿子，不要像当年光武帝的儿子那样分封。现在那些管事的人为什么拿我与阴氏相比呢！这里的“阴氏”就是指汉光武帝刘秀的皇后阴丽华，阴丽华娘家占有土地多达七百余顷，使用的车马奴婢可以与诸侯王相比。）吾自束修，冀欲上不负先帝，下不亏先人之德，身服大练缣裙，食不求所甘，左右旁人，皆无香熏之饰，但布帛耳。如是者，欲身帅众也。（我很注意约束自己，不违反先帝的命令。穿的是粗疏的白缯，饮食不求甘美，我手下的人穿的也非常朴实，她们不用胭脂，不用脂粉和熏香。我为什么这样做，就是为了给大家做个好榜样，起示范、表率作用。）以为外亲见之，当伤心自克，但反共言太后素自喜俭。（我的目的就是让外戚看见后，能够扪心自问，自我反省，约束自己。没想到他们会笑话我过于俭朴。）前过濯龙门上，见外家问起居，车如流水马如龙，苍头衣绿直领，领袖正白，顾视旁御者，远不及也。（前些天经过濯龙门，见外戚家来请安的人，车如流水，马如游龙，奴仆们个个盛装，戴着绿色的袖套，雪白的衣领和衣袖，真是富丽堂皇啊。再看看为我驾车的奴仆，一个个朴实的样子，和他们的奴仆相比，差远了。）亦不谴怒，但绝其岁用，冀以默止讙耳。（我没有发怒谴责他们，只是断绝了供给他们的费用，希望他们知道惭愧，知道节俭，多为国家考虑，不要忘记为国家分忧。）知臣莫若君﹐况亲属乎﹖（了解臣下，莫过于君王，更何况是亲属呢？我对他们最了解。）人之所以欲封侯者﹐欲以禄食养其亲﹐奉修祭祀﹐身温饱耳。（人之所以求仕进，做官当老爷，希望封侯，就是为了求得俸禄，供养父母，养活妻子儿女，可以祭祀祖先，过温饱的，衣食无忧的日子）今祭祀则受太官之牲，郡国既珍，司农黍稷，身则衣御府之余缯，尚未足耶﹖必当得一县上令﹖长乐宫有负言之责，内亦不愧于世俗乎﹖”（现在你们享有国家俸禄，有吃的，有穿的，祭祀由国家供应，衣服由国家配给，还不知道满足，不知道节俭，不知道收敛，必然还要做高官，享厚禄，得封邑，这是为什么？我长乐宫不能违背誓言，有负先帝的旨意，朝廷也不能辜负老百姓的期望。）先是时，城门越骑校尉治母丧，起坟微大。后太后以为言，惶惧，实时削减成坟。（起先，安葬太夫人的时候，太后兄马廖等人，起高大的坟茔，太后提出意见后马上进行了消减。）上下相承，俱奉法度，王主诸家，莫敢犯禁。（只有上下都严格地按法律办事，不徇私情，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才能做到谁都不敢违反法令。）广平，巨鹿，乐成王，入间起居，见车骑鞍勒，皆纯黑无金银采饰，马不踰六尺；章帝缘太后意，白赐钱五百万。（广平、巨鹿、乐成王，这些王子，车辆坐骑朴素的很，没有金银的装饰，马匹也非常瘦小。章帝告诉了母后，马太后这才赐钱各五百万。王子们太寒酸了，也有失皇家体面。）新平主衣绀缟直领，谪以不得厚赐。（“绀，帛深青扬赤色。”[《说文》]“熟帛曰练，生帛曰缟。”[清·任大椿《释缯》]“直领，邪直而交下，亦如丈夫胞袍方也。”[《释名·释衣服》]新平主穿着黑红色直领的袍子，与普通人无异。那些被贬谪的人，也不能得到厚重的赏赐。）于是亲戚被服如一，教化不严而从，以躬亲率先之故也。（因此皇家亲戚们，都穿着同样简朴的衣服，没有人搞特殊，这都是严令教化的结果。）置织室，蚕室濯龙中，后亲往来，占视于内，以为娱乐；（“濯龙”是汉代宫苑名，在洛阳西南角。马皇后在濯龙池边设置蚕室，太后亲自参与劳作，养蚕成为一项娱乐活动。）教诸小王，试其诵论，衎衎和乐。（皇太后在此教导小王子，教他们读书，一派和乐的景象。）日夕论道﹐以终厥身。（皇太后整天谈论治国之道，度过了自己的一生。）其视养章帝过所生。章帝奉之﹐竭尽孝道。（太后把章帝当作自己亲生的儿子，章帝也对皇太后非常孝敬。）君子谓﹕“德后在家则可为众女师范，在国则可为母后表仪。”（有道德的妻子，可以给家庭其他女人做榜样；有道德母后，可以为天下的女人作榜样。） 诗云﹕“惟此惠君，民人所瞻。秉心宣猷，考慎其相。”此之谓也。（这里引用的诗歌出自《诗经·大雅·桑柔》，意思是这样的好君王，会受到人民的爱戴和敬仰。心地光明有智谋，能够选择好的辅佐。做妻子最要紧的是什么？不是容颜，不是美貌，而是德行。为人妻有德行，可以相夫，可以教子，可以持家，可以旺业，可以安居，可以睦邻，可以继承传统，可以开创未来。家有好妻，是丈夫的幸福，家庭的幸福；人有好妻，家庭和睦，是国家的幸福，民族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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