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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 | 道路通行规则极简史:向左走向右走?这事儿不看缘分,要看交通规则

 alayavijnana 2017-11-20


在中国(大陆)出门上路靠右走,算是最基本的常识,这个规则在大部分国家也都是通用的,但是还有那么一小撮国家,以腐国和霓虹为代表,偏偏是反着来的。


 

道路通行方向分布图:红色右行,蓝色左行

 


我们习惯了右行规则的人,到了这些国家。可能会感到非常别扭。但其实,不管是哪种规则。都是为人口占优的右撇子设计的。


那么为什么同样一个目的,却造成了两个相反的结果呢?


我们接下来就挨个瞧一瞧



古代中国


中国最早记载的道路通行规则见于《礼记·王制》


道路:男子由右,妇人由左,车从中央。


这种男女异路、人车分流的规则,看上去好像挺有道理,但是仔细一想就会发现问题。如果我们现代人,按照这个字面意思去走的话,那岂不是男女走了个对头碰?所以必须得预先规定,这个左右到底怎么算?

 

《周礼·考工记》里面记载了古代的城市规划范例,似乎可以作为旁证:


匠人营国,方九里,旁三门。国中九经九纬。

 

如果画成图的话,大体长成这个样子。☟

 


每个方向三座城门,每个城门有三条路,总共九纵九横。这样就正好是,每条主路下分成男、女、车三条路。而要说左右方位的判断,可能性最大的应该就是从城中心向外看。


然而,周人的这套循规蹈矩的方案,到了后世没有几个人 care 了,大家爱怎么走怎么走。

 

一直到唐代,才出现了真正的明确靠一边走的规则。


据《隋唐嘉话》载唐太宗朝中书令马周曾颁布规定:


城门入由左,出由右




和周人一样,还是得默认身在城内往外看才说得通。


因为城门是交通要道,还需要对往来人员查验身份,所以规定靠右侧通行,才能保证出入有序。

 

不过这个规定基本仅限于城门,别的地方还是爱怎么走怎么走,针对人群密集的街道,唐代还有另外的规则:


诸行路巷街,贱避贵,少避老,轻避重,去避来。

                                                   ——《唐令拾遗》


到了宋代,还进一步把这四项避让规则,刻在了石碑上立于路边。

 




然而,这也从侧面反映了,古人没有形成固定靠一侧通行的习惯,更没有普遍适用的规矩。


下面这幅清明上河图的局部可以看到,街上行人、车马,走走停停,毫无秩序。

 



古代欧洲 


今天的规则说到底,都是西方殖民者在全世界推广下来的。所以要探究真正的源头,还得从欧洲说起。

 

考古学家发现,古罗马时期的一处采石场通向外面的路,靠左的一侧车辙印比右侧深,这说明运输车辆是靠左通行的(出去的是载货车,进去的是空车)



古罗马人的这个规则,应该不是一拍脑袋想出来的,因为对于右撇子来说,靠左通行很多时候确实会更方便。

 

剑士出于自卫的考虑,会倾向于走在道路的左侧,这样如果对面来了敌人使用武器的右手在外侧方便迎战。

 


如果是骑在马上的话,那身在左侧砍右边的敌人就更顺手了。

 

 

不过,一般人应该不太需要考虑砍人的问题。更重要的在于,右撇子往往习惯从左侧上下马,骑士们垫脚用的上马石,肯定要固定在左侧路边。

 

上马石

 

其实现在上自行车的原理也和上马一样,只是因为自行车不像马匹那么占地方,我们才不至于觉得从靠近路中间的一侧上下车有什么不方便。

 

但是,在那个交通基本靠走的时代,固定靠一侧通行还不足以成为规范,顶多只是有车(马)一族的习惯而已。

 

1300年,罗马教皇举行宗教庆典活动,吸引了欧洲大批朝圣者前往,罗马从来没有接待过这么多游客,一时间造成了交通拥堵,于是教皇才正式规定,前往罗马的朝圣者必须靠左侧行走。

 

参加1300年禧年庆典的朝圣者


此后,靠左通行逐渐流传到欧洲各国,但是这些早期的规定存在感都很低难以让人们养成行为规范,只有等到大规模的交通运输发展起来,才有可能受到重视。


18世纪:规则确定


时间到了近现代,欧洲的马车运输多了起来,为了保证道路畅通,车辆开始倾向于固定 一侧行驶。但是因为各国的马车长得不太一样所以分成了靠左和靠右两派,尽管靠左的传统似乎更久一些,但是率先颁布明文规定的却是右派。

 

1752年,俄国 第一个颁布法令规定右侧通行,俄罗斯人习惯靠右行驶,可能是因为他们是像下面这样这样驾车的。


 

 跟我们今天大多数汽车一样,驾驶员位于左侧,这样他们可以用右手在两匹马之间挥鞭子,而靠右通行更利于判断和对向来车的间距。

 

差不多在同一时期的北美,流行着一种六匹马拉的大型货车,这种车造型相当粗犷,连座位都没有,车夫只能骑在其中一匹马上。


 

可以想象,他们除了骑左边最后面那匹,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所以,北美的马车也就和俄国一样逐渐习惯右侧通行。


1792年,宾夕法尼亚州率先作出明文规定,其他各州随后效仿。


北美有些地区遵循英国人的习惯和规则,直到20世纪才完全统一为右侧通行。

 

与美国人的粗糙相比,英国的马车就精致多了。



车夫坐在视野很好的高处,车体也相对小巧,所以英国人可以沿用以前左侧通行的习惯。


1756年,英国规定车辆通过伦敦桥要靠左走,随后这个规则逐渐颁布到全国。

 

而在海峡对面的法国,情况就有点复杂,法国的贵族习惯左侧通行的老规矩,但是贵族们经常在路上跑马飙车。因此,平民就自发地靠右通行,这样他们可以迎面看到来车,以便及时躲闪,免得被一头撞死。

 

等到了1789年,法国大革命爆发,贵族们一夜之间从天堂掉到了地狱,革命过后脑袋还在的贵族,都开始低调做人。不敢再声张自己家世多么显赫。所以他们就混在平民里面靠右通行,法国人在这件事上也就 统一了。


大革命时期法国的军用马车


 19世纪至今


在19世纪初,法国右侧通行的规则,就像她的共和制一样,在欧洲大陆还属于异类。但没想到,法国出了一个拿破仑,像砍瓜切菜一样地征服了大半个欧洲。


拿破仑也把法国的规则,输出到这些他统治下的国家,但拿破仑这次输出得并不彻底。结果造成,很多国家不同的城市规则都不一样。


1811年拿破仑直接和间接统治的地区



不过欧洲大陆从这里开始,逐渐向右侧通行靠拢,意大利 、西班牙和葡萄牙

就先后在1920年代,将右行规则统一到全国。


后来希特勒又萌生了当洲长的想法,于是在纳粹德国的统治下,剩下的欧洲国家也基本都统一靠右了。


1944年纳粹德国控制的区域


在地球另一边的美洲,美国成为规则的制定者。


1923年,美洲国家商量要一起修建泛美高速公路,各国道路的通行方向开始向美国看齐。


泛美高速公路


至于广大的亚非地区,因为在制度上,以及汽车工业上受到欧美的制约。因此,到二战结束的时候,除了一些原来英国的殖民地和另外几个情况特殊的国家,大多数都采用了右侧通行。


而中国的规则,最初也是殖民者定的,但是因为被好多国家瓜分势力范围,规则并不统一,但因为英国的势力最强,规则应用得最普遍,所以国民政府后来规定全国一律靠左通行。


1930年代的上海

 

二战结束以后,国民政府又抱上美国的大腿,大量美国汽车销往中国,顺势又改成了右侧通行,而且这也正好和大多数国家一致,于是就一直延续到如今。


在交通还不太发达的年代,改换规则相对要容易一些,等到发展起来以后,再要改就成了一件劳民伤财的事。



欧洲大陆上最后一个从左改到右的国家是瑞典。这个国家在几次战争中都置身事外,没有赶上早年的几次统一运动。后来瑞典人渐渐觉得,自己和整个欧洲大陆都不一样,特别不方便。于是开始考虑改换规则,但是这个时候再改就难了。


1955年的全民公决,大部分人都不同意修改。不过,瑞典国会还是在1963年通过了右侧通行的法案,真正执行要到1967年9月3日。


1967年9月3日斯德哥尔摩街头


最开始的时候,因为不习惯新规则,人们开车比以往更谨慎,因此瑞典的交通事故率锐减,但过了一段时间,事故率又恢复到从前的水平了。



左派的坚守


英国因为孤悬海外,一直没有被入侵,陆上交通和欧洲大陆的联系也不多,再加上他们还有完整的汽车工业体系,所以左侧通行的规则就一直保持着。



而英国过去的殖民地,其实也有不少都换成右边了,剩下的要么是岛国,如澳大利亚(独占一块大陆也是岛国!),要么是偏远地区,如南部非洲,再有就是 印度和巴基斯坦。因为处于南亚次大陆上,缺少和其他国家在路上的沟通,香港也是类似的情况,虽然紧挨着中国大陆,但以前一直很少有交通往来,等到回归以后,再想改成本就很高了。


深圳皇岗口岸改变通行方向的立交桥


远在亚欧大陆另一边的日本,也一直是左侧通行。


起初日本武士们也和欧洲骑士一样,出于自卫的原因走在道路左边,但真正让规则确定下来的,还是英国人。


19世纪末,日本从英国引进铁路,通行方向自然也和英国人一样,但是这还不至于直接决定,马路上的行车方向。后来,日本人又从英国引进了 城市轨道交通,最开始的形态相当奇葩。☟



对!你没有看错。这货就是前些年出现在某部电影里的那个马拉火车,这玩意在当时的欧洲和日本,是和其他车辆共用街道的,算是有轨电车的前身。


因为英国人把这个设计成左侧通行,日本的其他车辆也就顺势跟在后面,确立了靠左走的规则。


如今,日本成了右舵汽车的头号生产国,很多左侧通行国家,都是仰仗着日本的汽车,才坚持到现在的。



还有一些采取左侧通行的,情况就比较特殊了。印尼曾是荷兰殖民地,但也是因为岛国的缘故,不太需要跟着荷兰改成右侧通行,于是就在左行的道路上坚持到现在。


最特殊的要数泰国,这个国家在历史上并没有成为殖民地,但却采用了少数派的左侧通行,和左右的邻国都不一样,究其原因,应该是和日本走得近的缘故。


另外,许多国家的铁路系统,也在坚守左侧通行,中国就是其一。因为和公路系统没有关系,所以一开始打下了基础,也就不太需要再变了。


以前在中国修铁路的,主要是英国人,和后来的日本人,所以流传下来的铁路系统,就是左侧通行。


如果你仔细观察过我们国家的火车,一般都是从站台的右侧进站的,如果把站台看作是路边的话,火车就算是靠左通行。


列车在进入站台


如果你见过列车在双轨线路上行驶的话,看着会更明显。



而同样是轨道交通的地铁,因为我国引进的技术,主要来自欧洲大陆,所以就和铁路系统相反,是靠右通行的。


而地铁站的规划设计,岛式站台居多(也就是站台位于两条铁路中间),所以地铁在大部分站都是开左侧车门。


上海地铁8号线人民广场站的岛式站台


当然,地铁和铁路的这种差异,对生活并没有什么实质影响,如果不是强迫症的话,估计也感觉不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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