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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中第一镖局系列之二：总镖头乃一代武林宗师 强自立今年７５岁，是社旗如今仅存的一位老拳师。他少年时期因战乱辍学，随当地卖艺人王占元练武，练的拳叫“邪拳”，相传是伍子胥所传。他师傅所教的拳法，偏重于江湖杂耍，花哨漂亮，有各种对打、十二拿、单刀破枪、哨子棍破枪、白手夺枪等。 那时，社旗一带习武之风很盛，习拳者众，“心意拳”、“空门拳”、“黑虎拳”、“青龙拳”、“少林二路炮拳”、“大洪拳”、“小洪拳”、“小翻车”、“小螳螂”等都有人习练。新中国成立后，当地一名拳师参与会道门组织的砸抢银行，被逮捕枪毙，此后习武者都有了会道门嫌疑，因此没人敢再习练，习武之风自此消歇。 两年前，为追寻心意拳起源之谜，南阳邓州心意拳名家马雷石先生与其弟子李昌先生来社旗找到强自立老人，进行了十分专业的考证。强自立当年有几位武友练心意拳，所练拳名有“十大真形”、“龙形裹风”、“十字裹风”、“三十六枪”、“三十六鸾刀”等。当年习武时，强自立有十多岁，是记忆力最好的时候，隔了半个多世纪，他竟然还能背出一段枪谱：“青龙出水不须忙，大鹏展翅放豪光，里劈外拿往前进，老龙归洞把身藏，腾落闪电分心刺，跳脚换步四平枪。”他边说还边两手空握，比划了几下动作。 马雷石和李昌十分高兴，这些招法，正是南阳心意拳一脉所传拳法。 强自立的祖辈以打铁为生，因打铁迁居赊旗店，到强自立一辈已有七世。粗略算一下，他家迁来的时间大约在广盛镖局创办之前，但年代久远，很多事情他并不清楚。他只知道，镖局停办后，戴家在赊旗店还有生意；戴二闾功夫极高，身形极快，别人打他时，拳到跟前，他人已没影儿了。 在武侠小说中，镖局是不可或缺的元素。但在小说家的笔下，镖师往往成了“垫背”的：为了衬托大侠们的潇洒飘逸、超凡脱俗，剽悍的镖师被写成武功低微的村野汉子，即使总镖头之流，往往也不堪一击。但各种证据表明，广盛镖局的总镖头戴二闾却是当时一流的武学大师。据李昌等人多方考证，他不仅是戴家心意拳的杰出人物，而且与几位朋友在赊旗店创立了形意拳。这一拳法舒展大方，刚柔相济，静若书生，动如雷鸣，后来习者众多，名人辈出，与太极、八卦并称中国三大内家拳种。在武术界，戴二闾可说是公认的一代宗师。 【大码头创大镖局】 广盛镖局的镖旗，如今飘扬在社旗山陕会馆南５０米处，但昔日扬名天下的那个镖局，却并不在这个位置。如今的镖局是景点，安排在会馆附近可以聚人气；当初戴二闾开镖局可不会选择这里，他要聚人气的话，必然选择赊旗店那个著名的大码头附近。 １８０２年，戴二闾的广盛镖局正式开张，选址石门街北端路东，坐东面西，面朝当时舟楫穿梭的南北交通枢纽——赵河水陆大码头。镖局五间门头，中为高大门楼，门前高高的旗杆之上，飘扬着“广盛镖局”大旗，溯流而上的商船远远就能看到。 按照文献记载，镖局为一进三的大院落，分设会客厅、签押房、仓房、镖头居室、镖师居室、练武场等，格局倒是与如今的“广盛镖局”完全一样。 开张之初，戴二闾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亮镖”。按照开镖局的规矩，先要打点当地台面上的人物，下帖请官场、商场有头有脸的人物来捧场，这个叫“亮镖”。若是关系不够，亮不了镖，往后生意必然难做；若是人缘不佳，亮镖时有人踢场，手底下没两下子干脆就直接关门拉倒。亮镖不出事，镖局才算立住了脚。对于戴二闾而言，“亮镖”不是难事儿，当初赊旗店生意场上的大佬，一多半是他的老乡，而他手底下的功夫，是多年苦练得来，这自然不成问题。但镖局能否出人头地，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却面临诸多考验。 那个时候开镖局，可说正是时候，保镖业是当时初兴的朝阳行业，正方兴未艾。 中国古代，很多物品是由官方垄断经营的，在很多朝代，盐、铁、酒、茶，甚至药材、石炭、醋、矾等日用品，基本由官方独家经营。 明朝时，这种官方专卖制度开始有所松动，民营商业开始发展。清朝时，自由贸易进一步发展，康熙、乾隆年间，陆续开放矿业、丝织业、制陶业、冶铁业等，到嘉庆、道光年间，民间商人几乎可以经营所有生活必需品。全国各地的商品流动，基本由商人主导。而长途贩运过程中，商人的金钱和货物面临各种风险，镖局因此应运而生。 赊旗店位于南北货物周转的枢纽之地，植根这片沃土，广盛镖局有着十分广阔的发展空间。 这时，票号还没有兴起，商人长途贩运需要大量的银两在全国流动，因此武装押运大宗银子，成为广盛镖局的主要业务。除此之外，还有押运贵重货物、护送重要人物等业务。 按一般的规矩，“银镖”收取千分之五到百分之五的“镖礼”，“人身镖”则根据人物身价收费。江湖凶险，也有被劫镖的时候，这个叫“失镖”，一旦失镖，镖局就要全价赔偿。所以镖局是兼有今天保安公司和保险公司职能的机构，有很大风险。开镖局的人，一定要交际广、人缘好，黑门槛的（黑道人物、绿林好汉）不敢招惹，出了事摆得平官府。还要有足够的经济实力，镖被劫了赔得起银两。 此外，镖局的人员配置和内部管理也十分重要。其人员分主内和主外两类，主外的是总镖头、镖头、镖师、趟子手等，主内的则是大掌柜、，账房先生、管理杂务的伙计和杂役。 大掌柜讲的是眼明心细算盘精，看货不走眼，估价不离谱，上下里外该打点的绝少不了，该开销的也绝不浪费。 镖头与镖师负责护镖，要有过硬的陆上功夫和水上功夫，精通拳械、马术，善使暗器。古代作战，有车战、水战、步战、马战，这样的能耐，镖师都要具备。此外，镖头和镖师还必须懂得江湖上的规矩与春点（江湖黑话），遇到劫镖的贼人，靠这些拉交情，尽量避免冲突。一般镖头、镖师之间，都是师徒关系，初进镖局的人先要拜师父，一方面磨练武艺，另一方面靠师徒关系形成凝聚力。对于这个常常需要以命相搏的行业来说，形成师徒关系十分有必要。 当然，作为镖局的灵魂人物，戴二闾的作用是最为重要的。创办镖局时，戴二闾有三十一二的年纪，正当盛年，加上镖局内有他的哥哥戴大闾、侄子戴良栋等人相助，把广盛镖局管理得井然有序，赢得了赊旗店众多商人的信任和依赖。广盛镖局很快在江湖上获得盛誉，业务量迅速增长，走镖路线扩展到山西、陕西、湖北、江苏、安徽、北京、天津等地，成为著名的大镖局。 【真功夫镖行天下】 对于镖局来说，生意越大，风险越大。带着大宗银两大批货物，千里迢迢地行走江湖，有无数的凶险。按照当时的说法，做镖局生意要有“三硬”：一是官府有硬靠山；二是绿林有硬关系；三是自身有硬功夫，三者缺一不可。戴二闾在官场和绿林的关系，没有留下太多的记载，我们无从知晓，但他的一身硬功夫，却在一次次镖路历程上展露风采，创下赫赫声名。 戴二闾自幼跟着他的父亲戴隆邦习武，在民间传说中，他还曾师从河南李祯、陕西牛希贤等人。相传戴隆邦在赊旗店经商时，牛希贤曾前来投奔，传授戴大闾、戴二闾武艺。戴家兄弟征得父亲同意后，暗中派店中伙计携款去牛希贤老家，在那里大兴土木，用一年半时间盖起一座豪宅。后来牛希贤思家返乡，见到那座房子，非常感动，旋即再返赊旗店，将生平绝学全部传给戴家兄弟。 关于戴二闾的师承，民间说法不一。但没有疑问的是，他所习练的是心意拳。心意拳大约形成于明末清初，由于缺少文字记载，其发展过程有多种多样的说法，如今的武林争议不休。一种说法是，后来戴二闾与其他人一起加以创新，形成了形意拳。 这种拳术属于内家拳，但与太极、八卦等内家拳不同的是，这种拳法十分刚猛，硬打硬进，几如电闪雷鸣，在内家拳中独树一帜。过去有“太极十年不出门，形意一年打死人”的说法。 心意拳基本属于象形拳，即所谓“象形而取意”，其主要套路是模仿动物，如龙、虎、猴、马、鼍、鸡、鹞、燕、蛇、鸟、鹰、熊的捕食及自卫动作，风格雄浑质朴，动作简练实用，讲究短打近用，快攻直取。形意拳的基本套路，如五行拳、十二形等，多是单练式，一个动作左右互换，来回走趟。日积月累，年复一年，一个动作可重复演练数万次之多。相传戴二闾仅“蹲猴猴”这个动作，就练了三年，所以一旦遇敌，在速度、力量、准确性方面均可达到惊人的地步。 真的动起手来，这种拳法主动进攻，抢占中门，硬打硬进。拳谱说：“视人如蒿草，打人如走路。”“练拳时无人似有人，交手时有人似无人”。所谓“遇敌犹如火烧身，硬打硬进无遮拦”，“起如箭，落如风，打倒还嫌慢”，要求在最短时间内解决战斗——“不招不架，只是一下”。据说戴二闾与人交手，往往一下就把对手击至两丈之外。后来这种拳术的高手，如李老能、郭云深、马三元等，也常常一拳将强敌打飞，甚至一拳将强敌击毙。 因为这个特点，心意拳门规甚严，不准轻易与人交手。相传洛阳人马学礼是戴二闾之父戴隆邦的师兄，他所开创的河南心意拳派规定：凡忤逆不孝者，贪财如命者，逞能欺人者，贪酒好色者，概不得收为弟子；凡练此拳者不得惹是生非，遇事必须忍让，也不准在街头卖艺。 凭着手下的真功夫，戴家兄弟领衔的广盛镖局，在２００年前镖行天下，威震江湖，成为最负盛名的镖局之一，这些年人们盘点中国历史上的镖局，还将其列为“十大镖局”之一。 但戴二闾也不是没有一点麻烦，一次在河北武术之乡沧州，他就遇到了麻烦。 【“喊镖”沧州引出形意佳话】 按照镖局的规矩，走镖时，镖车上插有镖旗，趟子手看到异常情况就要“喊镖”，显示镖局的名头，知会绿林人物不要妄动邪念。那时，北京、天津的门户——河北沧州武风盛行，高手辈出，为了表示对此地的尊敬，当时形成了“镖不喊沧州”的规矩。南来北往的镖车，不管是水运路行，只要是车到沧州、船过沧州，必须悄然而过，不得“喊镖”。否则，当地武林就视为叫板，必有人出面让你栽个大跟头。 一次戴二闾押镖路过沧州，一位新入行的趟子手不懂规矩，贸然“喊镖”。当地著名武术家尹玉文等三人出面问罪。戴二闾表示歉意后，三位武师仍是不依，一定要“讨教讨教”。戴二闾无奈，只好动手过招。两位武师败阵后，尹玉文上前交手，戴二闾占得先机却并不进攻，待尹玉文挥拳打来，他轻飘飘躲过，一招“美人挂画”贴上高墙。尹玉文看到他露出的这手功夫，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人家是在给自己留面子，便惭然退下。自此“戴家拳”名声大振，广盛镖局更是誉满天下。 没想到的是，这场意外的交锋，却在日后促成了形意拳的产生。此事过后，河北人李老能（民间也称李老农、李洛能等）听到戴二闾的名声，深深为他的功力折服，决心找他学艺。 相传戴二闾本来是不愿意教的，他父亲曾留下遗言，不允许将拳法外传。李老能为了学拳，找了块地方种菜，连续三年为戴家送菜，分文不取，最终感动了戴二闾。 关于李老能学心意拳的故事，在河南、山西、河北等地流传有不同的版本。有人说李老能学艺在山西祁县戴二闾的老家，有的说在河南赊旗店，有人认为李老能学成后，经悉心创新，发展为形意拳。而武术爱好者李昌、胡刚等人考证，当年戴二闾、李老能等人在赊旗店共同习武，创立了形意拳，赊旗店是形意拳真正的发源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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