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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或仅是一种缓释，同了一支曲、一段乐、一束花、一盏茶，一旦情绪太过热烈，便稍显了无所适从，甚或无端、无聊、轻慢、落寞，无关欣悦抑或忧郁，落笔抑或读听。容若说：“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点点滴滴，字字句句，乱乱纷纷，却又清清明明，无非心境身世，此时此地。 内容之外，形式之余，亦静亦美。非静无以为写、为读，非美无以为意、为念。文字的功能或可屈指以数，仅作为具象的结果，花落无痕时，确是一种境界的标的和佐证。至少，写得读得几行字时，是我得以确知自己不曾彻底随了八风所转的一种安妥，像是晦暗阴霾里旁开了一扇小窗，且不论有否透得进阳光，只呼吸几口外面的清新，都不失为一种振作。 最最水深火热里过活的人，鲜有话语权，所谓大音希声，总让人存了一丝悲悯。那悲悯里藏了种种过往，虽都做了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到底眼里心上一一掠过了的，便算不得察见渊鱼，总添得几许曾经沧海。这愈发透显了文字的温良，灵魂无分贵贱，都需要这样一方净土以滋养安身，将现实的逼仄，一一看成春暖花开，细水长流。 忧惧生于欲望，更起于无明，不如草木之于四季的随顺、从容。我们惯于将些际遇归罪于一种自以为是的因，仿佛目之所极，独上高楼，便可望尽了天涯来路。实则一叶障目，管中窥豹，生生坠入另一种我执。读字写字，便像了一种回归，它必是先滋养起一番心境、格局和见识，才容得些海阔天空，进而将些自以为是一一戳穿、打破，让自性的明珠尘尽光生，照破眼下，山河万朵。 只一路行去，不躲避，也不期待，遇见的便无一不可为风景，为妙有。喜与忧，好与恶，无非拣择、分别，以一己之局促而拈轻就重，好逸恶劳，趋吉避凶，贪生怕死，虽心心念念，终事与愿违，而世间弊病诸多，皆由此丛生耳。以得失为念，则稍瞬不离计较。以心安为城，则无非四时荣枯，一一过眼云烟里，风景这边独好。 从前解读木心“一字一字地救出自己”：“不是过去，不是将来，而是现在。今天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皆一笔一划，写成怎样的将来，全在自己。”如今想来，确是高估了自己那一笔一划，颇有些舍我其谁的言过其实了。以字为桨，倘能时时刻刻将自己生命的小舟划向一隅平静和安宁，同了吃得下饭、睡得着觉、笑得起来一道，让自己明了这生之涯里的永恒与无常，大抵便是一种觉知的吧。 记下这样一些字：“一个人需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地度过一生，这佛光闪闪的高原，三步两步便是天堂，却仍有那么多人，因心事过重，而走不动。”依旧感念每一次遇见，即使惊惧、恐慌、愁苦、悲伤、甚或痛彻心扉，亦无非一种昭示与提醒，虽非烦恼即菩提的张口便来，总不过大地般风霜雨雪一一承受了，才见得些陌上花开，莺飞草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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