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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影视创作的灵魂

 江山携手 2017-11-24


 

        前不久接到一位好友从美国密苏里新闻学院打来的越洋电话。去年他以优异成绩考取了这所大学,由于次日要面临入校以来的首次测试,心中不免有些紧张,所以致电于我商榷方案,作为朋友,即义不容辞,又受宠若惊。

 试题的内容是拍摄一部电视短片,以测试学生用(镜头)画面讲故事的能力,具体要求是:时间不超过60秒,不能用包括字幕在内的解说词(这一点很重要),片名为“爱,无所不在”。表现的主体是一个三口之家,男士是一位在当地颇有些影响的电台节目主持人,但他下肢残疾、无法象常人一样生活,妻子青春靓丽,除了工作之外还要操持整个家庭,女儿刚刚两岁,一家人相亲相爱,美满幸福。公园是表现这一家人活动的主要场景……耳闻这些特定的环境和规定,我们不能不为这所大学高超的测试技巧所折服。这是一个说大则大、说小则小的命题,此命题对应答者的思维方式和在创作中的画面设计是不小的考验。很显然,测试者要求的是一个纯粹的从画面到画面、为造型而造型的叙事过程。我以为,“爱,无所不在”应该是一个涵盖了社会、家庭、友爱的大题目。但一般来讲,这种以“家庭”为主体的“命题式作文”,很容易把创作者的思想诱至一个狭小的表现空间,使创作者的“眼睛”只盯在这个家庭的人物关系上,而忽略了更大范围、更深层次的社会和人的关系——即“爱,无所不在”的重大命题。如果如此,即使创作者把这三口之家的人物关系刻画得再好,也恐难获高分,这正是测试(出题)人的高明所在。所以,命题者醉翁之意是不在酒的,他所希望看到的应是创作者在短短的60秒时间内,能用画面(而不是解说词)讲述一个关于社会、关于人类、关于友爱的故事。所以,故事所涉及的应该是一个更为广泛的社会层面,而非小的家庭层面,创作者如不能跳出家庭这个小圈圈,就难以有所突破,故事的关照面就会显得过于狭窄,它的意义就会大打折扣。

 那么,一分种的画面能表现出一个重大的主题吗?回答是肯定的。但如果把“爱,无所不在”仅当作一部纪录片来拍,用长镜头去表现,其弊端不言而喻,它向观众传递的信息量也会受到极大的制约,这是长镜头的表现属性所决定的,而“蒙太奇”则不同,细细想来,出题者的基本用意(仅指画面方面),就是测试应答者“蒙太奇”的思维能力。电影(蒙太奇)思维是影视创作者必须具备和掌握的基本要领,也是关键要素之一。

 看过张艺谋“申博”宣传片的人都会清楚地记得那一副副精美的画面,那是秀美而迷人的上海的缩影,这就是“蒙太奇”的神奇功效,它能使画面的故事充满无限的张力,会更容易表达出创作者的主观愿望。在“申博”宣传片中,张艺谋为了加大画面的信息量,把一副画面一分为二,将两个不同内容的画面在同一时间内展现给观众,在对比中寻求统一。其实,“爱,无所不在”也应该是一个类似于公益广告的宣传片,“参与、理解、互助”应成为表现“爱,无所不在”的三大基本要素。整部片子应包括“多种多样的无障碍设施的空镜头、三口之家、相关的公益广告牌、人群、鲜花、腾空的气球、欢腾的游乐场、儿童乐园、有趣的互动游戏、三口之家与他人的交流及受到的关爱和帮助……”等相关联的画面组成,并用两岁女儿的一首能表现主题的儿歌串起,镜头宜动不宜静,每个画面的停留时间不宜太长(如3秒一个镜头,整部片子可容纳30个镜头),这样就可以大大增加节目的信息量。全景和近景、特别是特写镜头相互交叉剪接(尽量避免中景镜头),会大大增加画面的视觉冲击力,画面中既要有直接表现,更要有间接表现,创作(画面)中必须“去掉多余东西,而集中注意必要之处,”(普多夫金《时间的特写》),使人能够一目了然,在全景和特写的两极刻化中,观众自然就能感受到不同情景下的行为状态,由于景别(全景和特写)的强烈反差,必然会造成一种或宏大、或细腻、或群体、或个体、或参与、或互助的社会生活形态,它的感召力和冲击力就不言而喻。

 曾经有许多评论说张艺谋的《英雄》形式大于内容,此种方法并不可取。孰不知《英雄》的成功之处恰在于此。《英雄》讲述的是一个在人们看来几乎“老掉牙”的“英雄刺秦的故事”,对于定位于娱乐的故事片来讲,故事的本身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但要想突破以往的武打片模式,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必须另辟蹊径去努力寻找新的突破点。于是,我们就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不落俗套的《英雄》,一部构图、色彩、光线、音效都极为讲究极为优美的唯美主义电影。一部娱乐片不同于公益广告,更不等同于具有较强使命感和责任感的正剧,它的定位决定了它承载不了那么多的沉重。《英雄》也正是因为它鲜明的表现形式,夸张而细腻、恢宏大气而一丝不苟的画面造型,才使得它的造型性和视觉冲击力更加出类拔萃,彰显出一种男性的刚毅和女性的柔美。红、绿、白、黑四种色彩表达了不同的情绪和故事,略显京剧化的道白及书法的运用,意念的打斗及对一滴水珠的深入刻化等等,都展示了中国人特有的哲学观和美学观。但这种深刻的内涵大都是形式(画面)上的,而不是内容上的,《英雄》是在探索一种全新的武打样式,它的内容弱于形式也是相对而言的,并非它不要内容或没有内容。十八年前,由陈凯歌导演、张艺谋摄影、何群担任美术的电影《黄土地》,也是一部画面造型性极强的优秀影片,它是中国电影创作新时代来临的标志。这部电影无论在色彩、线条、光线、运动等方面的处理,都是我们此前所没有见到过的。一个个红点、黑点像一个个符号,大片大片的画面被或是天空、或是土地占据着,凝固的镜头,“凝固”的人,象是一副凝固的东方神话。如果说《英雄》是一部带有诗意的电影,那么《黄土地》就更增添了一份历史的厚重和对美学的关照,它们都是用镜头(画面)说话的典范之作。

“画面”一词,最早是从美术中借用过来的。起初人们把电影称之为“活动绘画”或“活动照相”,久而久之,人们就把电影镜头称之为“电影画面”。有些电影理论家把镜头和画面分成两个部分,也有的理论家认为,一个镜头可能是一个画面,也可能是多个画面……现在看来,这些理论还是有许多值得商榷和推敲的地方。一百多年来,许多电影理论几乎都有过针锋相对的争论,但画面在电影创作中的重要位置几乎无人置疑。尽管如此,现实中还是有相当的影视从业人员,在创作中习惯了用“解说词”说话,而不用或不会用“画面”说话,这是目前我们许多纪录片存在的一个大毛病。我们常说“学以致用”,学是手段,用是关键。“画面是电影语言的基本元素,”(马赛尔.马尔丹《电影语言》),是电影创作的灵魂,电影的一切行为都是为画面服务的。电影《巴顿将军》的“片头”,《黑炮事件》的“会议室”,《战舰波将军号》的“狮子”,《红高粱》的“月亮门”等等,凡是出色的影片总有它挥之不去的画面记忆。

 画面——永远是电视(电影)创作的灵魂,让我们试着用(镜头讲故事)画面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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