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那是苏轼宝刀未老、志在千里的豪情万丈。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那是苏轼睹物思人、幽梦还乡的柔情百转。 “凤凰山下雨初晴,水风清,晚霞明”,那是苏轼寄情山水、云淡风轻的闲情几许。 就是如此百变的东坡居士,宦海沉浮是他,仙风道骨是他,情意绵绵是他,遗世独立还是他。他为我们后人留下了无数脍炙人口的诗词歌赋,也感染着一代又一代人任重道远,笑傲人生。苏轼的伟大不仅在于诗词书画的样样精通,更在于他有“风情万种”,直抵人心。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就拿这首《行香子·述怀》来说,不见“大江东去浪淘尽”的豪放大气,也没有“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的遗世独立,却以“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的恬淡闲适,打动了无数爱慕淡雅宁静的心。 清风凉夜,尘埃无痕,就连这月色也皎洁如银。此时对月抒怀,把酒言欢,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为名利徒劳伤神,本就如白云苍狗,变幻无常。人生百年,不过如白驹过隙一闪而过,又如击石火花炯然而过,奔走于浮生,我们不过大梦了一场。 纵使诗书满腹,也难得重用,知音难觅。不如寄情于这浮世清欢,忘却这世俗的烦恼。倘若能就此退隐江湖,做个闲散之人,那最为逍遥快活。一张琴足以怡情,一壶酒足以消愁,一溪云足以慰风尘。就这样游山玩水,吟风弄月,谁有我快乐? 这样的苏轼,难道就完全告别了那个想要“西北望,射天狼”的老夫聊发少年狂了吗?当然没有,即使此生宦海沉浮,即使“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苏轼依然“一蓑烟雨任平生”,管它风雨与天晴。 苦闷会有,但自我消解的乐观与旷达,却从来没有丢失。苏轼从来不掩饰建立奇功伟业的壮志雄心,也不隐藏自古文人多清高的隐逸情怀。有人欣赏固然重要,但知音难觅,自己也还有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来“且陶陶、乐尽天真”。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如果不能如苏轼这般学会自我消解与超脱,我们终会陷入“蜗角虚名,蝇头微利”不能自拔。生命本来就短暂,一味地汲汲于名利或戚戚于贫贱,只能是辜负了这大好的山河壮阔。 身心疲惫之时,不妨也对一张琴,饮一壶酒,看白云悠悠,听溪水潺潺。倘若再有良人在侧,一二知己相拥,苏轼笔下的“人间有味是清欢”我们也能拥有。前路看似漫漫,浮生恍如云烟,山水总会相逢,人生何不尽欢。 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人生有味是清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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