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说,我们中曲山不是唯一的道教神山。好像还有令丘山、单狐山和姑射山。相隔很远,不知道其他三座山的门人是什么样子。我也没见过他们,其实我在下山之前,没有见过任何一个道家门派的人。” 徐无鬼一路上与干奢不停的啰嗦,与沙亭其他的人都不同,他的话很多,这一点让干奢很受用,一路上有徐无鬼不断的跟他讲述他从未听过的事情,可以让艰苦,枯燥的路程变得轻松一些。 可是徐无鬼知道的也并不是太多,而他自己知道的事情,关于他中曲山门派的事情,又不能都说出来。甚至徐无鬼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助诡道门人,以及他破解周授听弦算术的原因,也很难有什么解释。 只要是他不想说的都会搬出他的师父,“师父说,这个不能告诉别人。” 干奢有时候觉得,徐无鬼就是故意不想说而已,只是习惯拿出他的师父做挡箭牌。 “那你下山,”干奢还是问了,“到底有什么目的呢,我不信你走了几千里,就是为了躲避你师父的责罚。” “当然是为了躲避我师父的责罚啊。”徐无鬼坚持,“我把师父的丹炉烧炸了,师父炼了几十年的龙矫就没了,别的药石我们中曲山都有,但是丹炉需要一种东西来修补。” “是什么东西?”干奢好奇的问。 “要天外玄铁,就是周授在陈仓道收集的那些铁片,当年韩信用来劈斩大山的开山宝剑,就是用天外玄铁铸造的。” “你为什么不去找周授去要?”干奢问。 “我打不过周授,”徐无鬼诚实的回答,“我只是故意吓唬他的,其实他听弦的算术很厉害,我现在《九守》才练到到第四层的守仁,法术不够。” “《九守》是什么?”干奢对徐无鬼说的这些法术很有兴趣。 “这是我们中曲山的镇山法术,”徐无鬼回答,“你们普通人不知道的,我师父说,我这一辈门人,只有我能练到第九层守弱。” “你练到第几层,才能胜过周授,去找他把那些天外玄铁的碎片要回来?” “让我想想,”徐无鬼沉思一会,“我师父说我练到九守的第五层守简,天下几乎所有的术士,就很难是我的对手了。我就应该能够去找周授,把玄铁碎片抢过来了吧。” “你再练一层,都能击败天下几乎所有的术士了,”干奢不解,“为什么现在还打不过周授。” “周授是天下顶尖的术士啊,”徐无鬼瞪着眼睛说,“天下能把听弦算术修炼到这个地步的,可能不会有第二人了。那个陈旸,天资不够,听弦的本领就很一般。” “那我希望你晚一点练到守简,”干奢说,“你还是别去送死,我帮你找天外玄铁。” “天外玄铁那里这么容易找到。”徐无鬼说,“其实开山宝剑的玄铁我都收集到了,也不够。” “那你一辈子找不到,就一辈子不回中曲山了?”干奢问。 “一年找不到,就十年呗。”徐无鬼轻松的说,“十年找不到就一百年。” 干奢以为这是徐无鬼随口一说的回答,没有注意到徐无鬼说的时候,脸上的真诚。 沙亭百姓已经走过了陈仓道最为艰难的栈道。现在已经离开了秦岭高山,进入到汉中平地,距离南郑还有一百多里。 蒯茧已经换上了沙亭百姓一样的衣服。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沙亭百姓,从干护干奢到妇孺老者,都没有因为他之前对沙亭亭民的折辱,而对他有任何的轻怠。之前的过节,都已经随风消逝。 蒯茧开始明白为什么沙亭百姓能够在沙海那么艰苦的环境下生存下来,没有别的原因,那就是他们都把彼此当做家人,绝不背弃和轻视。 现在蒯茧已经成为了沙亭的一员。 而陈不疑和陈群两位殿下,似乎也没有离开沙亭的意图。干护现在自己下马,牵着马辔,让两位殿下骑在马上。 干护也没有问两位殿下今后的打算。而两位殿下,在陈旸被周授杀害之后,就沉默寡言。干护知道,如果自己把两位殿下送给蜀王,就是一件功劳。但是干护绝不会这样做。 行进了三日之后,沙亭百姓到了南郑。 南郑是汉中的镇守,城郭远比凤郡更大,城墙更高。 干奢远远的就在打量南郑城墙,对徐无鬼说:“如果黄化吉攻打南郑,一定打不下来,他的山魈爬不上城墙。” “不用看城墙,”徐无鬼说,“看城墙上的蜀军士兵就知道,黄化吉的山匪绝不是对手。” 沙亭百姓到了城墙之下,干护递交了沙亭的关牒,南郑的守军把沙亭百姓引入城内。 这是沙亭百姓第一次进入到繁华的城市。对街上的一切都非常的新鲜和好奇。 他们走在城内的时候,看到又有一队蜀军,整齐列队,从城内出发,朝着沙亭亭民来路陈仓道走去,这一列军队,都是拖着巨大的投石机。 蒯茧向干护低声说:“凤郡的城墙不需要这么大的投石机攻打,一定是长安都已经被匪军攻陷,蜀军不断的向北进发,一定要解救长安。” 沙亭亭民被安置在南郑城内的一个马场里,也只有这么大的地方,才能同时容纳几百人。 而干护被南郑的郡守请到了郡府。 干护在郡府里坐了很久,南郑郡守杜越和郡薄才出来见干护。 杜越手里拿着沙亭的关牒,“失期了一天。” 干护心里恐惧,蜀军治军严厉,他已经亲眼所见。失期当斩,可能晚了这么一天,南郑的郡守就要按景律处置沙亭亭民。 干护跪在地上,把路上遇到的波折说了。请求杜越绕过,他们在后期,一定加紧速度,赶到巫郡。 “我不杀你们,”杜越把关牒还给干护,“但是你们出了南郑,不要去益州,而要改道西边官道,进青城山,不用去巫郡了。” “是圣上下了旨意吗?”干护知道沙亭入巫郡充军的命令,只有圣上才有权力改变。 “是大王的命令。”杜越的口气虽然不严厉,但也并不随和。 “可是……”干护在迟疑。 “到了汉中,”杜越说,“一切都要听从蜀王。要么论景律失期,要么听从蜀王令,没有别的选择。” 杜越说完,就匆匆离开。他对沙亭亭民并不关心,只是勉强与干护见了一面。 干护知道,郡守正在调遣士兵,他没有空闲理会沙亭的去向。 干护没有违抗的理由。南郑的郡薄,告诉干护,休息一日后,出南门。向青城山进发。然后郡薄把干护送回马场。 干护明白,区区几百名沙亭百姓,在南郑郡守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干护正在感慨的时候,南郑郡薄,竟然给他们送来了两车干粮,并且给沙亭百姓每人一件蓑衣,这让干护十分的意外。 第二日干护率领沙亭亭民到了南郑南门城外,才知道为什么郡薄赠送蓑衣给他们。天降大雨,而南城之外,还有三个方队,都是跟沙亭百姓一样的平民,都穿着蓑衣,看来他们都要一起奔赴青城山。 蒯茧在干护的身边,指着同行的方队,依次说:“最左的人肤白高鼻,黑发卷曲,他们是抵族人,中间的与我们汉人无异,只是身材高大,他们是揭族,靠右的身材矮小,他们应该是南蛮。” 干护正要问蒯茧这些人的来历。 南城门里快马跑出来一队骑兵,指挥四个方队的百姓上路,走上了西南方向的官道。 沙亭百姓在队伍的最后,前面是蒯茧说的南蛮方队。 大雨下的比在香泉台的时候更大,干护对山魈的恐惧仍旧盘踞在心中。不过干护看见蜀军威严,以及南郑的稳定。知道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 只是不知道他们蜀王命令他们要去的青城山,会有什么事情等待着沙亭百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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