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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赏 ‖ 陈建美:一只流浪猫

 老鄧子 2017-11-27




陈建美,山东临沂人,山东小小说学会会员。作品散见《临沂晚报》《邯郸文化》《金山》《小小说出版》《百花园》等报刊,并入选各类年度选本。


小小说鉴赏(84)

一只流浪猫

陈建美

 

我拎着包裹刚走到楼梯口,一只流浪猫突地从左侧的绿化带里窜出来,目光祈求地“喵呜喵呜”的哀号。看它线样的身子,应该是饿了很久了,怜悯之心油然而生。


“对不起,我是来看女儿的,包里确有好吃的东西,可打开来很麻烦。”我看着猫说。


“妈,千万别理这只懒猫。”女儿在身后喊。

我跟女儿上楼,猫一直跟着我。

女儿住两室一厅的职工楼,她的隔壁是位戴眼镜的博士。


博士正在客厅里煮东西,见我进来,像条经年的老泥鳅,嗞溜钻到房间里去了。女儿是个聪慧的孩子:“妈妈,”她附在我的耳朵上说,“权当空气好了。记住,千万不要再惹她。”


“这辈子就是得了失忆症,我也不会忘记的。”我坚定地说。


这事说起来窝心。我第一次来看女儿,发现卫生间里的长头发堵塞了淋浴下方的排水口。女儿是短发, 可我想九零后大多是被父母宠坏的孩子,便干了本不该属于我干的事。


整整两个小时,我累的腰酸背痛。

本想女儿和博士回来,一定会大跌眼镜。因为单是长霉的拖把,我就用去了半袋立白洗衣粉。


奇怪的是,女儿进门,看见耀眼的地面并没有显出高兴的样子。她钻进洗刷间又即刻走出来说:“以后别到处乱动。”


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是想……”

“好了,以后记住我的话。”女儿的脸色稍微放开了些。


我们刚进房间,博士回来了。我沾沾自喜,心想她是会感谢我的!


“哪个贱人用了我的洗衣粉?”客厅里突然传来耗子被门挤的尖叫声,接着是沉重的摔门声。


我刚要冲出去理论,女儿突然从身后抱住我说:“狗咬咱一口,咱不能再咬狗一口。”


为躲避四六不分的博士,女儿专门请了假,陪我去西湖散心。


美丽的风景并没有使我的心情愉悦,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有只苍蝇堵在喉咙里。


燥热的天气,令人烦躁不安。夜间一点多,我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恍惚间,我突然被呵斥声惊醒。

“你是不是打开阳台的门了?”女儿很生气地责问。

“没有啊!怎么了?”我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看她在单位的朋友圈里骂呢!说从阳台放进了蚊子被咬了,如果知道是哪个干的,决不轻饶,下面还配了图片——红红的一堆木疙瘩。”


我想起来了,打扫完卫生,我把洗净的拖把放在阳台上了。看见博士床前横七竖八的臭袜子臭鞋,开门通通风,希望她少呼吸点二氧化碳。


女儿长吁短叹,但我不敢把实情告诉她。

女儿看我倚在床头,一副静坐到天明的架势,忙安慰说:“算了,都怪我没来得及提醒你。”


那次之后,这是我第二次来看女儿。

客厅里的电磁锅吱吱地冒着热气。有上次痛彻心扉的教训,整个下午,我除去了趟洗手间,就一个人乖乖地呆在房间里看《白说》。


直到夜间小解,透过窗外的亮光,我发现电磁锅槽里溢出红色的东西。

“她把红豆煮成水喝。”女儿说。


已是初秋,夜间需盖毛毯了,博士房间里的空调还像拖拉机似的轰鸣着。


明媚的阳光照进房间,我匆匆洗了旅途的衣服。

“晾在床头的铁杆上吧!”女儿说。因为通向阳台的门在博士房间。


博士终于露头了。她睡眼惺忪地趿拉着‘人’字拖,一手拿牙刷,一手拧开水龙头。她慢条斯理地抄起一把水捂在嘴里,定定神,再抄起一把。尔后耿起脖子,把牙刷放在嘴里。

我不忍哗哗的流水白白浪费,径自去楼下躲个清静。


那只流浪猫又摇晃着向我走来,我俯下身去,关爱地想要抚摸它,却冷不丁被它咬了一口。

我在为要不要去打疫苗而纠结。

杨晓敏鉴赏


在庸常的生活中开掘出好的写作素材,离不开作家敏锐的观察力与感悟力,当然也要有相应的写作技巧。巧妙的构思,道具的合理运用,意象的恰当选择,会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一只流浪猫》由写猫而起,至写人而终,将原本风牛马不相及的人与猫,借助几个典型生活场景,融合在一起,折射出一种让人痛心忧思的社会现象:流浪猫面对人的救助与怜悯之心,回报给人的是“咬了一口”;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博士,现实生活中却自私冷漠、傲慢无礼,缺少感恩之心,沉浸在自恋的小圈子里,在人际交往方面显示出与学历极不相称的低素质。猫与人,两个不同的物种,有了相似共通之处,使这篇小小说的意蕴得到极大的开掘与延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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