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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叶伊嘉 如果说人到中年，最幸福的事是父母健在、儿女健康、与爱人相濡以沫，那么柳阿姨就是这个最幸福的人。 然而，幸福，在柳阿姨四十五岁以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时的柳阿姨和他两人正在闹离婚，虽然柳阿姨对他的所作所为不敢苟同，但是一想到父母、孩子、亲朋好友以及左邻右舍的看法，柳阿姨就想着凑合着能过下去还是过下去为好。 种种的不愉快，柳阿姨只能找父母诉说，父母才是模范夫妻，一辈子吵吵闹闹但彼此真心相爱，养育几个儿女，直到垂暮之年，还能时时将彼此挂在心头，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秀恩爱的气息，提起来对方都是满脸幸福的笑容。 柳阿姨诉说着自己在这场婚姻里的不痛快，开明的父母并没有劝她忍气吞声，而是让她跟着自己的真实想法做选择，不管如何，她都是他们最爱的女儿，就是柳阿姨自己不能下定决心结束长达二十余年的婚姻，就算没有了爱情，还有亲情。 日子就这样一天挨过一天，直到母亲的突然离世。 柳阿姨母亲离开的那天下午，一家人还其乐融融的聚在一起，说说笑笑，洋溢在一片幸福之中，就在柳阿姨回到家里不久，接到父亲的电话说是母亲晕倒了，柳阿姨以最快的速度驱车前往医院，同时给哥哥姐姐打电话，等到一群人风风火火地赶到医院，母亲已经没了气息，再三恳求医生尽力挽救，换来的是医生摇头的无奈，父亲呆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一言不发。 从医院回到家后很长一段时间，父亲整日默不做声，柳阿姨说，她一直对母亲的突然辞世久久不能释怀，想想父亲母亲朝夕相处，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最难过的应该是父亲。 柳阿姨兄妹几个整天忙着自己的生意，对父亲也只是语言上的关心，母亲离世后半年，父亲对柳阿姨说：“带我去北京旅游吧，我还没看过天安门，没爬过长城呢。”柳阿姨埋怨说：“您老人家年纪那么大还想着出远门，就算您想去，我们也没有时间陪您啊，您知道我们现在有多忙么！” 父亲第一次对柳阿姨动了怒：“你们整天就知道挣钱、挣钱，钱是可以挣完的么？！可是我还能活几年？！说不定什么时候像你妈一样，说话间就撒手归西了！”柳阿姨有口难辩。 父亲的话点醒了柳阿姨，她放下手头的工作，带着父亲去了想去的地方，由北向南，从繁华热闹的现代大都市到安然静谧的江南小镇。 最后一站是北海，到达北海的第一晚，柳阿姨和父亲并肩坐在海边，迎面吹着咸咸的海风，看着潮起潮落，父亲说：“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没有必要为了任何人委屈了自己，不管你将来过怎样的生活，都是我最爱的女儿！” 说是陪父亲出来旅游，又何尝不是给自己放松，父亲对她那点心思了如指掌，柳阿姨永远记得那晚在呼呼的海风声中，在年迈的父亲面前，自己像个小女孩，泣不成声。 跑完这一程，前前后后花了将近五个月的时间，这是柳阿姨和父亲单独相处时间最久的一次，也成了父亲去世后，柳阿姨最怀念的日子。柳阿姨眼里，当过兵又勤于锻炼的父亲，吃嘛嘛香，身体倍棒，一定会长命百岁，看到医院的诊断书，她也难以相信，但是胃癌晚期的诊断单上，清清楚楚的写着父亲的名字。 一切又是太突然，距母亲去世才刚刚一年。 住院后的父亲，身体渐渐瘦弱，柳阿姨专职在医院陪护，生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父亲会走和母亲同样的路，当病魔开始侵袭一个人的身体时，注定要将他带离这个世界，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柳阿姨的父亲从查出病症到离世不过八个月的时间，父亲下葬那天晚上，女儿和儿子找到柳阿姨说要跟她谈谈，他们一脸严肃的表情，让柳阿姨有点摸不着头脑。 “妈妈，我们希望你和爸爸离婚。” 儿子的话一出口，她就惊呆了，他没有想到这样的话会是出自儿子之口，他不过十四岁而已。 “妈妈，我和姐姐每天看着你和爸爸一点都不开心，又何必要这样纠结的过日子，况且现在离婚又不丢人，离了婚你们只是不再住在一起，还都是我的爸爸妈妈不是么？就算将来你们都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还会多一个人爱我们的对不对?” “可是你的姐姐已经到了适婚年龄，单亲的家庭会影响你姐姐处对象的。” “妈妈，你的女儿这么聪明伶俐，长得又漂亮，你害怕我嫁不出去么？只要你幸福，我就会幸福。” 听了女儿儿子的话，柳阿姨如释重负。 一周后，和他从民政局出来，柳阿姨从来没有觉得生活这么轻松过，远离不再相爱的人，对谁都是一种解脱。 四十多岁了踏上离婚的道路，柳阿姨不禁觉得矮人三分，但是和突然间送走母亲父亲相比，这算不了什么事，想到父母撒手人寰的突然，柳阿姨的内心早已波澜不惊，以前的她渴望赚很多很多的钱，现在她更多的是关注自身的需求，人生苦短，不说及时享乐，起码也要让自己开心才是，为何要活在别人的嘴巴里，感谢她开明的父母，没有劝她将就着生活，感谢懂事的子女，让她勇敢坚定地迈出这一步。 从踏出这一步到她真正接受生活现状，整整一年的时间。 柳阿姨说：“你们看看我现在气色是不是很好？” “对啊对啊，一点都不像快要奔五十的人。” “那时候的我真的是一个怨妇，想起来真是傻得够可以的，人家在外面潇洒快活，我却黯然垂泪，不过现在都过去了，生活还是很美好的。身边的人都说我现在比离婚前还显年轻呢！” …… 仍然有人表示对柳阿姨选择离婚表示佩服，临分别的时候，柳阿姨说：“我做过一道计算题，假如我活到八十岁，我的人生还有三十多年的时光，如果我选择将就过活，从当时的情况看，接下来将是让人备受折磨的三十多年，如果我勇敢的剪断与过去不快的牵连，接下来将是快乐的四十年，两条可供选择的路，为什么非要跟自己过不去，选择最艰难的那一条呢？” 离开了他之后，柳阿姨的生活一天好过一天，快乐多了，笑声多了，连孩子都说柳阿姨的婚是离对了，也是即使生活之路坎坷，也要昂首阔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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