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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他们帮着把垃圾清出城;现在,他们像垃圾一样被清出城

 Anne79nerk2emg 2017-11-29

今天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它很魔幻、抽象,却也十分真实。

希望你好好看,好好感受。

美国,加利福尼亚州。

一位女子早起之后,发现身旁的枕头是空的,丈夫不见了踪影

这可是大事。

大晚上静悄悄地跑了出去,这是要偷人的节奏。

Shit!

可她在一阵折腾之后,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手机遗落在家,车子也没有开走,就连儿子也一起消失了。

她打开电视,看到了官方电视台的一条报道,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许多加利福尼亚人一大清早发现自己的同事、朋友、家人都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

面对不断接到的失踪报案,加利福尼亚警方很快发现了这些人口的共同点:

他们都是墨西哥人。

这个经典的“失踪人口”设定来自2004年的一部政治喜剧电影《没有墨西哥人的一天》。

众所周知,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是一个经济高度发展的区域,良好的基础设施、医疗条件、高标准的薪资水平吸引了大量的外来从业人口。

而美国的拉美族裔人数,达到了4000万,其中墨西哥人的占比最多。

这部分墨西哥人已在美国落地生根,有些已经与本地人结婚生子,购宅开店,加州的经济发展,很大程度上要仰仗这些人的贡献。

在美国的墨西哥人派对

但美国政府和部分本地群众却反对他们的存在,认为其侵占了他们的土地资源,抢夺了他们的工作机会,让本地人生活、赚钱变得更加困难。

于是他们开始大肆驱逐墨西哥移民。

很多“低端”行业的从业人口,像饭店服务员、垃圾清洁工、农场的工人都被赶出了美国国境。

在他们眼中,墨西哥人是low到爆炸的存在,根本配不上寸土寸金的美国领土。能给他们提供一些“低端”的工作机会,就该感恩戴德了,如今竟还想着僭越本地人。

被美国驱赶后的无家可归的墨西哥人在教堂前排队领取食物

时至今日,这种歧视和驱赶依旧存在,新总统特朗普上任后,马上就颁布了限制移民的政令,甚至还叫嚣要在两国边境修筑一堵高墙。

这让我想起了之前在油管上很热的一个视频节目,两个美国人做了一个社会实验,他们做了一个“赶走墨西哥人的募捐”,在大街上游说,看看公众的反应会是怎样的。

结果还真的到了不少美国民众的支持:

“嗯,这是件好事~我百分之百赞成”

“他们(墨西哥人)抢别人的饭碗,还不止这些呢。”

“如果让那些人肆无忌惮地移民过来,他们就会繁衍下一代人,这让我们的城市变得拥挤不堪。”

但也有许多有良知的美国人,他们明白墨西哥人是他们城市重要的组成部分,不可或缺。

“没了他们,哪里有好吃的墨西哥玉米卷呢?”

“他们应该连你一起驱赶出去,蠢货!”

“我还跟一个墨西哥人订婚了好长一段时间!”

当然他们也直接接触到了基数极大的墨西哥人,释放了他们的愤怒:

“你最好赶快离开,在我打爆你的头之前。”

“我们在这里努力工作,比任何人都要努力,你有什么资格驱赶我们。”

“你知道这里有多少建筑是我们建的吗?”

也许墨西哥人在不久未来的反戈一击,在这部《没有墨西哥人的一天》里就能找到一些影子。

影片中墨西哥人的大规模失踪,让美国人感受到了恐慌,加利福尼亚州遭到的打击尤为严重

饭店的餐盘没有人收拾,无法进行第二天的正常营业;

没人洗碗,后厨也已经是一片狼藉;

大街无人清扫,垃圾散落一地,脏乱不堪;

小区的垃圾池也没有人来清理,脏水横流,臭气熏天;

无人种植蔬菜和瓜果,导致市面上的瓜果已经绝迹;

富人家中失去了女佣的操持,衣服没人洗,房间没人打扫,任何脏活累活都要亲力亲为;

从睡梦中醒来的加利福尼亚州,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座混乱的“鬼城”。

美国人这才明白,他们眼中“低端”的墨西哥人,撑起了城市最基础的服务系统,那些没有人愿意做的底层工作,却是墨西哥人在这座城市立足的根本。

人果然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的动物,他们求爷爷告奶奶地去寻找这些墨西哥人,甚至还建立了一个“Where are you?”的寻人网站。

但破镜难重圆,被伤过的心怎么可能还继续爱你。

人,向来就没有高低端之分,主流社会的人群,从来不能脱离底层社会的群众而存在。

《没有墨西哥人的一天》的故事是喜剧的。

但它要揭示的东西是残酷的。

它以戏谑的方式,调侃了人们平时并不重视的基层服务人员消失后对生活的冲击。

不同于喜剧化的视角和做法,纪录片《北京鼠族》,则以2011年北京市要求人们搬出地下室为背景,用以纪录和写实的方式,把镜头对准这群人自身的生活状况。

这部由NHK(日本放送协会)在2011年拍摄的纪录片,不再是喜剧的、荒诞的。

它反而在悲凉中,带出这群人的乐观和辛酸。

比如这群人里很有代表性的王伟年和季英夫妻。

这对来自安微农村的夫妻,是赶着改革开放的大潮,最早到北京打工的一批人。

他们夫妻俩离开安徽老家,已经有26年。

老家的农田,早就已经荒废——这断了他们回家的退路

除了回不去老家,他们还有更头疼的事:

长子王佳马上就要结婚,次子王成的媳妇马上就要生孩子。

结婚、生子需要的巨大费用,都压在了老两口身上。

住地下室的老两口,日常的收入来源,就是帮所在小区做卫生清洁工作。

头疼的事情太多,年纪越来越大的王维年,只能借酒浇愁。

哪怕妻子多次提醒,他也戒不掉。

不但戒不掉,小酒喝多了,他还要酒壮怂人胆,拿妻子撒火。

那天喝多了,谈起儿子结婚生孩子的事儿,他对妻子季英说:

“我挣那么多钱干嘛……孩子爱生不生,结婚爱结不结,管他妈*的嘞!”

妻子气坏了,一边哭一边数落丈夫:

“我他妈跟你那么多年一天福没享过,什么脏活、累活、苦活我没干过?”

骂到兴起,季英不依不饶:“你他妈哪天死了我才高兴呢,我放炮我都高兴!”

王维年脸青的都黑了,悄声地说了一句“操”,却被老婆听到了。

季英二话没说,抡起就是一巴掌。

事后,丈夫对着镜头一边抽烟一边哭:

“钱太难挣了。孩子也大了,都成家了。没办法……”

这句无伦次的言语,包藏了一个丈夫支撑家庭时的辛酸、疲惫和无奈。

不是他不想对孩子和家人负责任。

而是“钱太难挣”,让日渐年迈的他,失去了敢于负责任的勇气和信心。

但又能怎样?醉过、骂过、挨过、哭过之后,生活还得继续。

所谓社会底层,其实就是这样一群人。

他们抛弃多年来毫无经济起色的农村,背井离乡到北京,只是为了寻求更大的发展机会。

打理好一片区域的卫生环境的同时,希望给自己的生活带来改变。

但26年来,他们的生活非但没有丝毫起色,反而因为孩子成家立业,以及自己越发年迈,生活变得愈发艰难起来。

更可怕的是,这群跟家乡断了联系的人,如今要因“城市安全”等政策性措施,被清除出他们贡献了26年时间的城市。

之前,他们帮着北京把垃圾清除出城。

现在,他们要像垃圾一样被清除出城。

这情形,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尼尔·布鲁姆坎普的《第九区》

尽管它是科幻片,但它对社会阶层割裂程度的隐喻,却有着极强的讽刺意味。

被蔑称为“大虾”的外星人,因长期存在的安全隐患,被政府采取强制措施,驱赶出地球。

电影开始就渲染“大虾们”的存在,导致环境污染、卫生奇差及人群冲突等问题。

随即切入正题:负责执行驱赶命令的政府特工威库斯(沙尔托·科普雷 饰),对这项庞大的工程充满欣喜。

用他的话说就是:我们为外星人提供了更完美的居住地,地球人则会因此更幸福和安全!

在以威库斯为代表的人类眼里:“大虾”不过是一群肮脏、丑陋的“畜生”,他们没有权利与人类共享生存资源,哪怕是连一方土地都不可以。

在这个认知下,驱逐“外星大虾”,就成了天经地义的事情。

天经地义到什么程度?

他可以要求政府出动全副武装的军队暴力执法;

他可以在“大虾”打落文件以示抗议的情况下,认定那个打落文件的动作,就是在同意书上签了字。

他甚至可以让军队,以种族灭绝的方式,烧毁“大虾”产的卵。

烧毁卵巢时,他兴高采烈地对着镜头说:外星卵砰砰爆炸的声音就像爆米花,这是因为卵收到高温就会炸开,那样卵里的小外星人也就炸开了……

这个时候的威库斯是粗鲁且傲慢的。

正因为粗鲁,他可以随意命令军人用枪指着“大虾”的脑袋,让他们在同意书上签字。

正因为傲慢,他可以随意进入“大虾”的家里打、砸、抢、烧,更别提肆意检查和搜捕。

但也正是因为这种粗鲁和傲慢,让他自己遭了秧

在搜捕过程中,他误碰了“大虾”的某种药剂。

之后,他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头晕目眩、恶心呕吐、指甲脱落……直到吐出的血,跟“大虾”一样也是黑色的;

送到医院后,医生剪开他包扎结识的左手才发现:他在向大虾的身体结构进化!

电影的后半程,也是电影叙事的重心,都在讲述威库斯在“蜕变”成“大虾”时,内心的凄惶和恐惧,以及感受到的来自人类的敌意和歧视。

他被军方以研究的名义隔离,被迫测试有“大虾”指纹才能操控的武器;

受尽凌辱的威库斯,决定选择逃亡。

并试图在逃亡的过程里,证明自己还是一个人。

他给自己的昔日好友打电话,但他们已经不再用看待人类的眼光看待他。

甚至妻子都不再爱他。

她不但把他当成怪物,甚至帮军方引诱他现身予以抓捕。

东躲西藏的威库斯,再也找不到自己生而为人的证据。

在逃亡过程里,威库斯及感受到“大虾”们面对人类时惶惶不可终日的恐惧和凄惶,又体验到人类对“大虾”们的敌意、歧视和压迫。

反倒在为难时刻,“大虾”为他提供了帮助。

这不仅是个身份转换的问题。

《第九区》更是在这个转变过程里,讽刺人类社会里普遍存在的种族歧视与隔离。

该片导演尼尔·布鲁姆坎普自小就生活在南非的约翰内斯堡,见多了族群之间的歧视、虐待和驱赶。

从1949年起,该地区就执行着严格的“种族隔离制度”。在这个制度下,政府宣扬教育、医疗和其它公共服务人人皆可享有。

但实际情况却是,非白人族群从未享有过同等程度的公共服务。

恰恰相反,他们还要在脏乱差的居住环境里,忍受白人族群的歧视、虐待和驱赶——在白人族群看来,这些被隔离的人,占有了太多的社会资源,却污染了社会环境,甚至给社会治安带来了极大的隐患。

这为《第九区》提供了灵感。在这部电影里,导演探究了人性的反思,是会随着贫富落差、社会阵营的归属等问题发生变化的。

与所有关注底层人民生活的导演相比,他对贫民的生活有着切身的体会和特殊的感知。这种体会使其在拍摄同类题材时,无论是选材的典型、视觉的新颖,还是刻画贫民内心的真实、精神的深刻,都打上了“尼尔式的反思”

他的最终目的是借影响来讴歌张扬人性之美和暴露反思人性之丑,进而视图回答人类存在的终端命题。

就像《第九区》里的威库斯。

最开始他处于社会上层,完全可以用粗鲁、傲慢的姿态,面对处于社会底层的“大虾”。

但最终他沦为“大虾”,才深刻体会到这些之前被歧视、虐待和驱逐的底层人群,生活得多么辛酸、困顿和不堪。

这种“世道轮回、因果报应”的循环结构,给观众一种“报复性快感”:

今天在驱逐“难民”的那些人,焉知日后不会沦为被驱逐的“难民”?

人在做,天在看。

世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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