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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青木
2017-11-29 | 阅:  转:  |  分享 
  
你好,青木青木逆流之河2017-11-27



二〇一五年五月二十一日,我拖着一个轮子不太好的黑色行李箱,正式开始了北漂生活。被朋友戏谑,单枪匹马、赤手空拳闯北京。

用了两年半时间,终于把六号线坐通了。我要拍电影。但我也说过,我对电影不感兴趣。我只是想了解电影人的想法,他们的困境和内心暗涌的希望,努力的试着演好一个导演而已。当时,我拿着一个粗糙的关于荒原的剧本,和所有愿意跟我聊的人聊,收获了很多。

一年后,我的电影开拍了,暂定名《超智》,却是一部小成本的软科幻电影。翀哥连剧本都不看,给了我第一笔启动资金。林瑞兄无私支持,三番五次追问我预算够不够,好像他欠我钱似的。感谢他们没让我被金钱这个虚无的概念绑架。更感谢他们的信任,始终相信我在做一件有价值的事,而非有一件有价格的事。

对这部小电影,幕前幕后所有帮助过的人,道谢,你们知道你们是谁,意会就好。

电影很烧脑,若理解了,又很简单。说的是一个旅行者被困在一间屋子里,不断突破幻象,回归到最真实的自我。这是一部没有企图的小众电影,不会追求院线的热闹,或许在大半年后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能看见。不用担心亏本,预算很理性,想亏也亏不了多少,两位土豪朋友或许压根忘了这笔投资。这部电影只是我的一个小梦,一个习作,一道理性的心理防线。以免将来他对现实产生干涉时,能有效的点醒我。

甘杨,男主,北影科班出生,非常优秀,却从未拍过电影。初始,他时常问我,松哥,为什么选我?我回道,离得近啊。他从不信到将信将疑。谁能告诉我,时间是什么,空间又是什么?我们一次次重逢难道不是最大的奇迹?

拍摄团队近乎随机组合,却是十分敬业,封闭式操作,匆匆二十天拍完。心得可参看旧文《人生若梦,戏假情真》。然后是漫长的后期,只因一个虚拟动画角色一直做不好。

被困在房间里的旅行者,其实是每一个人的内心写照,也是人类最古老的心理学桥段:我究竟是谁?不要以为现在的科幻大片和古老的宗教有什么区别,只是用不同的叙事语言,巧妙的表达着人类这个难以正视的终极问题。

人对自身的探索,产生了两种不同的幻体,即神性和魔性。我们受限于人的局限,不断向上突破,向神灵追问,不论得道成神、失道成魔,其实都是另一个幻象的自我。这种基于人性底层逻辑的弑神心理,充斥在生活中的各种人际关系中。创业者对资本的对抗,黑帮小弟对大哥的表里不一,子女对父母的叛逆,太子对皇帝的处心积虑,异教徒的相互诋毁,现女友对前女友的忌惮,委内瑞拉对美国的不屑……根本上,就是推翻压制的旧神,使自我这尊新神可以站起来。

《西部世界》里的总设计师福特,创造德妹的目的就是诱导他杀死自己,以促使机器人的最终觉醒。最后一集里,福特真的死了嘛?肯定没有,不信等下一季。历史上最伟大的弑神者莫过尼采,他大喊一声,上帝死了!从而解放了人性,终结了黑暗的中世纪,迎来无比辉煌的文艺复兴。而孤独的尼采,则只能用超级自恋的方式维系虚弱的自我。哪有什么绝对唯物的人,所以他最后疯了。他用自己的一生撰写了哲学史上最有趣的冷幽默。尼采:上帝死了。上帝:尼采疯了。《超智》这部小电影弑的却是自己,直视本源。真正的智慧是在跟自己的对话中获得,而非和他人的对话中。总拿外界说事,当幌子,迟早会出问题。很多人的认知和价值观根本不是自己的,是无数人的集合,是一股谁也不知道涌向何处的潮流。在有限的生命里,最重要的功课是认识自己,而非浩浩荡荡的世界,以及那些充斥其间的各路神魔。

道具间里,美术师斑马用泡沫雕刻出一尊神像。还让我以后怎么好好看电影?这种诚实的设定,对现实的投射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不要以为电影是假的,任何存在的事物都在相互干涉,凶险异常。而我做的心理建设则是:我即在故事里,也在故事外。太入戏了不行,会失去对自我的控制。不入戏不行,以为洞若观火的智者,实则隔岸观火的吃瓜群众。“你即是观察者,也是观察者本身。”电影里的一句台词,源于此。很难理解,却是重要的一个内核,“你是所有矛盾的总和。”事实上,自己救了自己一命并不为过。戏外高潮中,随着不同层级故事里基于自我的众多人设,相互厮杀,终于无意识的站到自我追问的制高点上,不胜寒啊。一位深谙我精神诉求的朋友,装神弄鬼的适时递过来一把梯子,我屁颠屁颠的就爬了上去,僭越了人的局限,突破了预设的底线。我已然不在最深的红尘里了,而是在红尘外了!就像吃了蓝色药丸的尼奥,从虚拟世界里醒了。剩下的就是验证,准备吃红色药丸。我让一位住的近的、才高九斗的朋友过来见一面。他知道我那段时间状态不好,以为要轻生,黑夜里一路哭着跑来。当得知我要验证世界虚实时,才放宽心。我需要他的智慧来检视我的语言逻辑,是脑速过快烧了CPU,还是大脑真的开挂了。那一刻,他其实也是信的,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但对于我却是虚假的。他问我,当我验证后,将会发生什么?我没有回答,也没法回答。心里也是想着:愚蠢的人类,这个问题还重要吗?分别之际,朋友手忙脚乱的抱了三瓶红酒走了。唉,这境界,关键时刻见人品。验证之路不说了,我的幻象而已。一个小时后,我在鲜芋仙点了一碗甜点,彻底从妄念中醒了。然后去酒店看故友,那天探访没有招待好,请原谅。那个状态中的我,能从嘴里挤出几句话,很艰难了。接着,就是巨大的真空。人是飘着的,落不下来。当你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深刻感知过世界虚无的时候,想要他们再度活跃起来是很困难的。没有任何欲望,这真是出家的好时机。但我还没有享受够人间繁华,所以,得想尽一切办法把做人的欲望找回来。

电影杀青的夜晚,伴着楼下广场舞的喧嚣声,我站在窗边抽了一根烟,就已然从导演这个身份里抽离了。但在现实中,我们无法生活在别处,把自己活成一件作品,比把自己活成一件商品更重要。开始放下一切,好好晒太阳。神吻合《超智》电影的结尾:突破重重幻象,从现实回到现实。如果,这部电影的内核设定不是基于人性,而是神性或魔性的话,我估计就回不来了。尼采疯了,海明威饮弹,海子卧轨,其本质上就是与自己的对话失败。或许成功了,也说不准。对于那位悄悄递梯子的朋友,我很想批评你,这种游戏不能乱玩,若不是心理建设强大如我,换做旁人,估计死几回了。即便如此,心绪波动,万倍于荒原里的行走。这真是一个不好玩的探索之旅。另外,也对那些修行中的朋友遇到的各种困境,深深共情,请不要相信那些逼真无比的幻觉。我也是通过两个梦魇逐级释放内心的巨压,所以,我懂,你经历了些什么。任何脱离人性,基于神性对自我的探索,都是不理智的行为。更别提那些玄乎的神通,人类通过对大自然的观察所总结出的常识,远比神通诡异百倍。我最大的妄念不是突破现有世界框架,而是七老八十的时候,有一个朴素的小院,院中央有一棵大树。每天阳光正好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妹子把我搀扶到树下坐好,听老爷爷讲故事。那时,我老的没什么欲望了,自然妹子也对我没什么欲望了,我讲的故事也会更纯粹。怎么破?

人不能没有梦,但清醒也格外重要。北漂期间,我不仅学习到很多电影知识,更感受到了整个社会弥漫的焦虑气氛。尤其,我的一个医学博士朋友,产后抑郁,活泼的她居然要闹跳楼,婆媳关系处理的也是一团糟。有天,实在看不下去她奔溃的样子,打电话说,把你婆婆干掉吧,反正学医的,搞死一个人还不天衣无缝。实在不敢,我来下手!她想了想,说还是好好过日子吧。我了然她是一个无比善良的人,决然不会此般,她只是被自己情绪绑架了,她也很困惑和无助。所以,近期我会写一篇关于抑郁症的拙文,希望对需要他的人有所帮助。可以剧透的是,不要相信《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里的经典台词:生而为人,我很抱歉。这是错误的,正确的是:生而为人,我很幸运。

这是一部我喜欢的电影,但并不认同他的理念。生而为人,好好爱自己。其他的,关于对未来的设想,还是让贤者在贤者时间里聊以自慰,慢慢平复内心的创伤吧。也许会写一本书,毕竟七年没有写了;也许会拍一部真正意义上的院线电影,谁叫我百般聊赖中,脑海里构思出了一部雅俗共赏的剧本;也许会在地铁口摆一个烤红薯摊,低端人士也需要温暖的冬天;也许会去一个陌生城市独自旅行一段时间,全然陌生的相识才是最好的开始……很多乱想,都不确定,都在量子态。另外,公众号里删除的旧文会以青木署名陆续恢复部分。还有一个是可以肯定的。《北方的空地》会在数月后以青木笔名再版。前不久,重读了一遍,依然被自己感动。虽然,文笔寡淡,结构平庸,当年对自然与野生动物的认知也欠缺,但总体并未脱离常识,正文不改一字。这本书的本意,并不想成为热闹的畅销书,哪怕几百本的流传,在你孤独的夜晚陪伴你,通过阅读,藉以他人微弱的行走,穿越属于自己的荒原。无人之境算得了什么,穿越人山人海,穿越自己的内心,正确应对眼前每一个棘手的困难,才是牛逼轰轰的最伟大的旅行。那些在后台默默发送花圈的人,以及劝我鼓起勇气与轮椅妹子百年好合的吃瓜群众可以散了。那不是我,我叫青木了。启用笔名也非兴起,我早已为自己留下了线索,以免深陷另一场不那么美的幻象里。也确实,年纪大了,长期记忆和短期记忆都不那么好了,哪些话说过、没说过,也分辨不清了。好多奇葩问题我回答不了。就让那场始于七年前的一场简单行走,再度回到原来的地方,重新接受审视。我们在审视他人的时候,也被他人审视,但我们所有人终被大自然审视。黛青塔娜说的好,“大自然的神性超越人类的宗教,我们是她的小学生。而爱是那个沟通万物的语言。”生命是一条贯通的河流,一切皆是没有开始的复始。我们所期望的终点并不存在。虽然,路的尽头什么也没有,但不能因此停止步履,因为你就是路的本身。你好,青木。

北漂期间学习很多,成长很多,但也有巨大的遗憾。发际线越发靠后,毕竟颜值才是人际交往的最底层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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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聚贤小屋首藏)